“嗯?咋沒聲了?”
站在門口的宋齊還以為自己這一聲,會讓對方自覺的過來開門呢,為此還特意后退了幾步。
可是除了剛開始聽到的童聲,等了半天也不見有人來給自己開門。
“拆門。”宋齊冷哼一聲。
語言的力量終歸沒有拳頭的力量管用,既然你不主動點那我只好來硬的了。
隨著宋齊一聲令下,手持斧子錘子的半獸人走出隊伍來到門前。
你要說讓這群半獸人搞建設生產,那確實有點強人(獸)所難了。
但你要說砍人搞破壞,那真是一個能頂兩個使,別看半獸人普遍身高也就在一米六七左右,但就這么一個簡陋的木門講實話幾下就開。
“來啦,來啦,東家,你咋這個時候來了啊。”
聽到外面說要砸門瞎鹿再也坐不住了,急忙跑過來招呼著要來開門。
聽到聲音宋齊伸手制止了正準備動手的半獸人,想著畢竟今晚自己還要住在這里,門砸壞了漏風不說還容易著涼。
“東家你看……你咋來啦!”
一開始瞎鹿還以為上門的是東家,心里還琢磨呢那么多人搶你家糧食,少東家也死在了災民手中。
怎么到最后就偏偏記住了自己,現在可好還帶人找上門來了。
打開門剛準備和對方說兩句好話,可話說到一半才看清來的不是東家。
借助微弱的月光,只見門外站著十幾個手拿著兵刃的“人”。
為首的正是不久之前在地主大院里,砍人跟砍菜一樣絲滑的宋齊。
嚇的瞎鹿后面的話都帶著顫音,也是看清楚來人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剛才的叫門聲音不像是東家的口音。
“我這可沒有糧食啊,你要缺糧可以去東家那里,他家存了很多。”
此時的瞎鹿還以為對方是來搶糧的,毫不猶豫的就把自己東家給賣了。
宋齊并沒有搭理對方,抱著黑皮書自顧自的往里走,后面的半獸人緊隨其后,將門框旁的瞎鹿擠到角落。
而當事人也不敢說什么,就這么低著頭乖乖的給對方讓路。
“這里面是真黑啊。”
外面最起碼還有個大月亮照著,可屋子就一盞煤油燈亮著,那燈芯比米粒都大不了多少,宋齊都怕呆時間長了再把眼睛看瞎。
“是,家里條件……。”
話還沒說的一道強光瞬間照亮了整個屋子,這讓已經適應了黑暗的瞎鹿下意識閉上了雙眼。
打開手電看清楚房子內部的環境后,宋齊感覺家徒四壁這個成語此時具象化了。
這要是有個自己那個時代的小偷,前腳進門去后腳就得罵罵咧咧的出去。
因為一眼看過去那是真TM干凈啊(字面意思),而且屋子里有種說不出的異味。
好在有過中土大陸那段崢嶸的歲月經歷,這些都是小場面況且自己這一身的血還沒說啥了,所以宋齊也就沒計較這些。
走到桌子前從黑皮書里取出鹵豬頭、燒雞、醬牛肉外加一筐饅頭一壺黃酒,然后也不管旁人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爹,俺餓嘞,俺也想吃。”
“咦,你咋嫩饞嘞,那是你能吃嘞?”
瞎鹿咽著口水訓斥著自家女兒,一旁的小兒子留保更是哈喇子流了一地。
“瞎鹿,瞎鹿,你在做啥好吃的嘞?咦,咋嫩多人啊。”
“娘,你咋出來了呀,快回去這里危險。”
眼見自己老娘顫顫巍巍的出來,瞎鹿連忙跑過去攙扶著往回走。
“瞎鹿,這是咋啦?”
躲在廚房里的桂花看半天沒動靜,探出頭來壓著嗓子問道。
“老太太還沒吃呢吧,請進來吃點吧。”
宋齊話音剛落半獸人集體將目光看向瞎鹿這邊。
“來客人啦?”注意到周圍的目光,瞎鹿娘看著自己兒子疑惑的問道。
客人?應該不算吧,畢竟沒有哪家客人上來就拆主家門的,而且也不打招呼硬往里面闖的。
一時間瞎鹿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默不作聲的攙著自己老娘往里屋走。
說自己不認識?說對方是殺人不眨眼劫匪?這話要說也得背后說,當人面講這些好說也不好聽啊也。
聽到有東西吃桂花也大著膽子走了出來,剛才在廚房她就聞到肉香味了,只是不了解外面什么情況,一時間也沒敢出來。
現在對方要請自己老娘吃飯,那證明不是地主家的人也不是路過討糧的災民。
說不定是瞎鹿家哪個遠房表親了,那自己是不是也能上桌跟著吃點?
走進屋子的桂花還有瞎鹿娘,看到一桌子的肉食都不約而同的咽了口口水。
飯桌上除了宋齊在那細嚼慢咽,還有自家的兩個孩子正在抱著豬頭在啃,吃的那叫一個香連自家大人進來都沒發現。
或許是害怕小孩吃的太急被咽到,宋齊還貼心的拿出兩瓶牛奶放在面前。
“也不算客人,就是路過的災民,今晚在這借宿一宿,無以為報所以準備了點飯菜,不叨擾吧老太太。”
對待敵人手段殘忍那是常規操作,但對于那些沒有利害沖突的陌生人,宋齊自認為自己還是挺大度的。
尊老愛幼可一直都是傳統美德。
老話講的好:老而不死,是為賊。
活著這么久的老太太哪里看不出來,宋齊怎么可能是災民,這分明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少爺。
哪家災民出來逃難帶十幾個護衛的?哪家災民出來穿著綾羅綢緞?哪家災民能細皮嫩肉且談吐不凡的?
至于說對方身上的血跡自動忽略就好了,大災之年哪有不死人的那都是小問題。
“不叨擾,不叨擾,只要您別嫌棄我這破舊就好。”
“談不上嫌棄,出門在外能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就很知足了,快坐快坐。”
瞎鹿和桂花攙扶著自己老娘坐好后,自己很自覺的也坐上了桌。
這一桌子肉菜別說在這個餓死人的大災之年了,就是豐收的年月也見不到啊,平時也就五谷雜糧囫圇個肚飽。
此刻的瞎鹿已經把宋齊前不久殺人的事,來了個選擇性遺忘了,至于說對方會不會搶自己糧食。
沒聽人家說么?是來借宿的。
能請不認識的人吃這個會是窮人?能惦記自己那袋子粗糧?
“爹,肉好吃。”
“一天天就知道吃,就不知道等你奶來了再吃?”
“別客氣,別客氣,如果不夠我再讓人上。”
“夠了,夠了,大災之年破費了。”
寒暄幾句后幾人便開始動筷了,在座的除了宋齊以外其他人吃相都很統一,那就是嘴巴塞的滿滿的。
其中瞎鹿屬于最嚇人的那一個,咽的都翻白眼了。
嚇得宋齊還以為要噎死了。
還有別看這老太太老的走路都打顫,但啃起骨頭那叫一個利索。
宋齊感覺這要放在自己那個時代,將瞎鹿一家人吃飯的視頻拍出來,能甩那些所謂的吃播好幾條街。
這場景好笑的同時又讓宋齊感覺悲涼,這不是個例而是這個時代的縮影。
拿人手軟吃人嘴軟,吃完飯后除了老太太年紀太大回去休息了,瞎鹿和桂花很自覺的去給宋齊收拾房間。
至于說剩下的半獸人,軍營帳篷這些已經在房子周圍搭建好了。
一鯨落而萬物生。
遠處地主老范家燃起了熊熊烈火,幾十里外的人都能看著通天的火光。
無數搶到糧食的人得以繼續茍延殘喘的活著,就是不知道手中的糧食在這亂世還夠維持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