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負樵環視一周,并沒有見到師父所說的“尋陰子”,于是他想往近處走走說不定能有意外收獲。
“快看,那有面鏡子?!币慌缘年惈嬛钢虚g的地方說道。
趙負樵順著所指看過去,果然那地方有陣陣光芒,直刺雙眼。
二人好奇,都想過去看個究竟。
走近來看,這物件表面光滑異常,確實形狀大小都似銅鏡,圓形表面也能鑒出人影。
“這是什么東西,背后像是塊瓦當?!标惈嬆闷鸬厣系哪俏?,放在手上掂量掂量。翻過個去,背面很明顯地是被人為手工刻上去的紋路,和周圍幾根柱子上的一樣,紋路只是筆直的線條,密密麻麻鋪滿整面。
“我也要看?!壁w負樵想接過陳珛手中的東西,仔細觀察觀察。
正當陳珛遞過,趙負樵手拿住另一半時,一聲巨響在這方寸山谷內炸裂開來。
二人共持的物件從中間整齊地斷裂。
趙負樵腦中突然翻涌出一幅光影。在腦海中,他看到了幾年未見的父親身影,但此時父親竟滿身血污地趴在雪地里,背后翠綠的竹林好像曾經見過。還有一人也出現在趙負樵的腦海中,這人他從未謀面,像是個女子,難道是母親?這女子的相貌他努力想去看清,但依舊輪廓不清,模糊不堪。此時的趙負樵像置身于大海,四肢努力掙扎,仍逃不脫溺斃的命運,一陣悸動,趙負樵終于不堪重負,暈倒過去。
同樣,陳珛像是受到某種感召,口中喃喃,不知念的是什么。恍惚半晌,陳珛突然驚恐萬分,五感全失,頓時汗如雨下,戰栗不已。
好在陳珛終于回過神來,但看到倒在一旁的趙負樵又慌了神,于是急忙晃動他身上綁著的繩子,高聲求助,淚如斷珠。
一陣忙亂后,二人被合力救出,小姑娘驚魂未定,撲到鐘楚心身后嗚咽不止。
陳珛只顧哭泣,已經不愿去想二人各自拿著的銅鏡物件在一聲響雷后憑空無了蹤影。
陳亮摸了摸徒弟的額頭,只覺并無大礙,蘇醒后便可恢復。陳珛受到驚嚇,等心境平穩下來自然無事。
二人遭了此劫,鐘楚心只對胡杏側目而視,陳亮在關照徒弟之余,主要是難以理解今日發生的種種怪事。
胡杏在響雷之后,便一言不發了。兩個徒弟并沒有帶出任何藥草,更別提是否值錢,王褒對胡杏辱罵良久,胡杏只是不言語,任由其便。
眾人啟程,行了不久,最前的一個軍士勒馬不前,抱拳稟王褒:“伍長,前面有人伏倒在地,不知死活,您請定奪。”
“看看去?!蓖醢蝰R向前,果然看到有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赤裸身體,仰面趴在大路正中,已經不省人事。
王褒抽出腰刀,在馬上俯身將這人翻過去,只見這人雙目緊閉,嘴角有血跡滲出,好在胸腔起伏規律,如若經過救治,活命無虞。
“讓那郎中看看,治好了也是個勞力?!蓖醢f道。
“伍長,這人會不會就是剛剛從空中摔下的那個?”軍士問道。
“能有那種本事的,怎么會這么狼狽,這小子才什么年紀,會有那么大的神通?”王褒道。
陳亮走上前去,只說此人外傷嚴重,四肢都有骨折。內傷雖輕,也有出血跡象。像是被人圍毆,更可能是從高處摔下所致。
胡杏取出件自己穿過的臟衣服,給少年蔽體。
既然王褒覺得留著此人有用,陳亮,鐘楚心醫者仁心,自然也同意將這人帶著,在這人煙罕至的地方,將這人留在此地無疑等死。
陳亮馬壯,帶人之事自然落在他的頭上。
趙負樵在馬車中不見蘇醒,其間譫語不斷,含糊不清。
唐基從密林走出,角驄馬應聲而到。
在今早擒住淑妃姜申如或更早的時候,他就已經不再是那個胸懷子民的年少儲君了。
唐基一騎飛馳,準備回宮。
行程未半,唐基急忙勒馬駐足,一陣強烈的不安從內心燃起。
“有埋伏?”唐基隱約聽到有東西在空中飛行。
一支箭矢破空而出,直射唐基而來。
然而,不知唐基哪來的本事,竟兩指將飛來的箭矢夾住。
放箭之人見不得逞,立刻又放一箭。
正如此,唐基這次清楚的看到箭的來向。于是他便縱身一躍,側身躲過箭矢,就向放矢之人的方向跑去。
放矢之人內心驚恐,大喊一聲“放!”
瞬間,十支箭矢同時破空而出。
唐基只覺不妙,如此數量的箭矢根本難以憑身體周轉。
“叮~叮~叮~”鳴鏑落處,盡是鐵器之聲。這數十只箭矢如泥巴做的一般,鏑尖皆是崩裂彎曲,不可復用。
唐基此時,一副緊束黑甲正披,全身點點金光流動,如天上神羅一般熠熠生輝。
便是站在原地,無形威壓就使三十步外的放矢之人胸悶氣短,目眥欲裂。
唐基抬手一揮,遠處的十人盡皆滾出密林。
“你等為何在此?”唐基說道,其聲如古鐘回響,威嚴法正,使人筋骨松軟難以自持。
那十人見此,已經不在乎眼前這人只是個十來歲的少年,只覺得自己生命微小,不由全身戰栗,顫抖不止。
唐基見無人敢答,一腳撥翻一人,見其腰間果然掛著個木牌。木牌正面寫有一個“楚”字,背面豎寫“千機營虎賁軍”。
與此同時,先后兩聲刺耳聲響直沖天際,在半空中先后炸裂開來。
唐基抬眼,趴在最后的兩人手中各執一竹筒,這信號顯然是他們所放。
事不宜遲,唐基已經知曉這伙人的來歷,自然從速處置。只見他雙手握拳,這十人頃刻便化為血霧,好似從不存在一般。
這信號的含義唐基自然知曉,這先后兩聲代表的是,此處不敵,速來增援,有術士在此。更重要的是,這也代表了他們便是叛軍,這十人只是此處的小隊而已,主力大軍就要到了。
唐基吹了個馬哨,身后的角驄馬收到指令,便揚蹄飛馳,向城內方向跑去。
站在此地等了片刻,一陣箭雨如期而至。
唐基神力在身,竟能幽幽飄在空中。他雙手張開,成百箭矢在空中竟都個個折斷,無一能近身他一寸。
他殺心已起,彈指間,百步之內樹木傾倒,前一刻的沖殺之聲變成陣陣哀嚎,前來支援的上百虎賁軍就此不復存在。
唐基此刻怒意滔天,并不在乎方才所殺之人乃是他的輿下子民,只知道楚王唐夲以及前朝姜氏必要殺之。
唐基一飛沖天,森森黑甲猙獰可怖。
遠遠看去,已見到山頭騷動不止,“楚”字大旗遍布山野,叛軍主力兵鋒將至。反觀身后的臨照城,可謂平靜至極、孤苦至極。
此刻,少年天子決心不退半步,孤守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