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解釋,不能辯駁,只能將這些帶著毒刺的流言連同巨大的委屈和痛苦,一并咽下。
秋夕在一旁擔憂地看著她,想開口勸慰,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能默默地將一杯熱茶放在她手邊,茶水氤氳的熱氣,也暖不了她眼中的冰冷死寂。
而在端王府深處,那間彌漫著濃重酒氣的暖閣內,宿醉的頭痛如同鈍刀在反復切割。墨千凌臉色蒼白地靠在榻上,額角青筋隱隱跳動。
內侍小心翼翼地進來收拾地上的碎片殘酒,動作輕得不能再輕,生怕驚擾了主子。
當那些不堪的流言碎片,終究還是不可避免地傳入他耳中時,他猛地閉上眼,下頜線繃緊,仿佛在極力忍耐著什么。片刻后,他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出去?!?p> 內侍嚇得一個哆嗦,連忙躬身退下。
門關上后,墨千凌緩緩睜開眼,眼底一片猩紅。他抬手,用力按住了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指腹下是滾燙的皮膚和繃緊的神經。
那些市井小民的惡意揣測,那些“攀高枝”、“心比天高”的字眼,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扎進他混亂的腦海,與昨夜她決絕的眼神、冰冷的“皇上已準了”的話語交織在一起,掀起更猛烈的風暴。
他猛地抓起榻邊矮幾上一個尚未開封的酒罐,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手背上青筋暴起,仿佛要將那堅硬的瓷罐生生捏碎,用這暴戾的動作來宣泄心中無處可去的驚濤駭浪和那幾乎將他撕裂的、混雜著痛楚與迷茫的滔天巨浪。
三日后,慕容霄來到了云侯府的門口,等待著云若溪,此行前往南海,也是云若溪要離開司幽了,自己都還沒有時間回到西京和自己的親人見一面,甚至,不知道母親的近況如何,只希望背后那人能遵守承諾,放了母親才好。
慕容霄的心在胸腔里狂跳,指尖冰涼地蜷縮在袖中,視線如同釘子般牢牢釘在云侯府那兩扇沉甸甸的朱門上。
門前的石獅在薄薄的晨霧中靜立,投下的影子拉得老長,空氣里浮動著清晨特有的清冽,卻絲毫驅不散他心口那團灼人的焦躁。
遠處偶爾傳來一兩聲模糊的市井喧囂,反而將這死寂的等待襯托得更加難熬。昨夜那張密信上的字跡又浮現在眼前,像淬了冰的針,一下下扎著她的神經:“人離京,則母安。”這輕飄飄的許諾,此刻卻重逾千斤,壓得她每一次喘息都帶著鐵銹般的腥甜。
“吱呀——”一聲輕響劃破了凝滯的空氣。云若溪的身影出現在門內,緩緩步出。
她穿著一身素凈的月白衣衫,發髻未著珠翠,臉上幾乎沒有血色,唯獨那雙眼睛,亮得驚人,仿佛將所有翻涌的情緒都淬煉成了兩點寒星。
不遠處凌千夜還是忍不住想要來看看云若溪。
凌千夜心頭猛地一撞,幾步搶上前去,聲音因強壓著翻涌的情緒而顯得異常沙?。骸叭粝虾B愤h,你……真的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