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呢?”陳宇看著南柯，對于這件事情他沒有立場去評價誰對誰錯，只能說南柯是自私的。

　　“在那之后，便更加俗套了，小玉還是堅持將孩子生了下來，對于親生骨肉我下不去手，后面一直是小玉在帶孩子。”南柯將身子背對著陳宇，顯然不想讓他揣摩自己的情緒。

　　“你就將孩子丟給小玉了，那你自己呢?”

　　“我當時是閣主，這個孩子閣內的人知道無所謂，但要是傳出去，恐怕影響會很壞。”

　　“我說，你這也太不負責任了吧。”陳宇剩了半句話沒有說出來，他覺得南柯在這段感情中沒有很認真，就算失去了多年修煉的童子功，也只能說一句咎由自取。

　　南柯將小玉的尸體輕輕放在床上，血流了一手，他的神情有些恍惚，他對小玉的感情到底是愛還是恨，就算到了最后，他也沒辦法回答。

　　“對了，你這還差一段兒沒說呢，你怎么被小玉轟下臺的?”陳宇是逮住了一只羊可勁兒地薅羊毛，不把南柯最后一點兒故事榨干了絕對不罷休。

　　“這段故事……我就長話短說吧！”南柯臉微紅，這件事情對他來說是一生不可消除的恥辱。

　　“大約是孩子兩三歲的時候吧，我都沒怎么照顧她們娘仨，這個時候我覺得小玉對我就很有怨氣了，至于她怎么解開的我上的道力枷鎖，這我不知道，多半是拜西門風所賜吧，那個時候整個閣宗對我的意見很大，就像如今的小玉一樣。”南柯說起西門風的時候，總是表情凝重，每每想起他這個徒弟他都會感覺唏噓不已。

　　“那你那個徒弟呢，那個叫什么西門的，他現在在哪里?”陳宇這才發現一個關鍵配角一直沒有出現過。

　　“死了，涼的透透的，小玉上臺之后，殺了很多人，如果她能穩住局勢，不徒增殺戮，現在我應該一點機會都沒有。”

　　“南柯，你錯了，我覺得想把你搞掉的不是小玉，而是你的大徒弟，小玉只不過同時利用了你們兩個人。如果照你所說，小玉本人真的有一呼百應的威望，那么她也就不需要在上位之后殺那么多人了，你看羅感那么年輕都能當門主了。”

　　當然，現今還有一個年輕人當門主的例子，只不過陳宇現在的焚天門顯得有些名存實亡。

　　“你說的也有道理，可能只是我的內心愿意相信是小玉做的這一切吧……”南柯低頭看著小玉的尸體，如果一切不是小玉策劃的復仇，那么南柯此次的復仇也就不成立了，“不過，小玉她派人追殺我，至少她的內心肯定很想殺我吧。”

　　陳宇笑了笑，他頓了頓，不知道該不該把真相告訴南柯:“你想啊，小玉并沒有殺你吧，最多是追你，這次就算被抓住了也還是留了你條命，要是我那么恨你，當場就把你五馬分尸了。我覺得你突然出現，讓小玉很沒有面子，如果給你們一些時間，說不定她也會軟下來呢。”

　　南柯的眼神恍惚，他張了張嘴，一句話也說不上來，清冷的月光斜著投射過來，照在他那張慘白的臉上。

　　“你想怎么處理她的尸體，像戰利品一樣展示給你的信徒們嗎?”

　　陳宇這句話有意無意地在嘲笑這個男人，南柯忍著淚水:“不，我會將她好好安葬的，過往的一切，隨著她的埋葬，會歸于塵埃的。”

　　陳宇嘆了口氣，很多道理都是旁觀者才能看清，至少他覺得他們之間的師徒關系，怕是在這一刻已經結束了。

　　“閣主萬歲！”羅感領銜的一群人舉著火把，將整個閣樓圍了個里里外外，小玉一死，這些本來身服心不服的人很快就投誠了，生怕晚了被當成同黨一并打包處理了。

　　“大家……都辛苦了，之前魔女小玉的過錯會由我慢慢彌補的，今天先回去休息吧，羅感，你們幾個人暫且在閣宗里面住下，讓上官晴給你們安排。”

　　“是，閣主！”上官晴一抱拳，他長舒了一口氣，可算是逃過了一劫。

　　“閣主，魔女已死，我看，不如把她的尸體掛在城門示眾，以儆效尤！”

　　“對啊，這一切都怪魔女，不這么做恐難服眾啊。”

　　南柯心虛地看了一眼陳宇，陳宇搖了搖頭:“南柯，你想怎么辦，隨著你的心吧。”

　　“這樣吧，小玉的錯我也有責任，我看就不要鞭尸了，我這次上來就是為了安撫大家，包括小玉。曾經我做了很多糊涂事，給大家添麻煩了，泄憤無法解決仇恨，只有自我救贖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脫。”

　　下面的人面面相覷，本來也是投機者提出來的想法，看到南柯沒同意，態度瞬間轉了個一百八十度。

　　“閣主大人說的有道理，您的胸懷太寬廣了，就按您說的辦！”南柯擺了擺手，示意這些人趕緊退下。

　　“至少你這句話真的說對了，只是可惜，你現在才明白，如果你沒有被仇恨沖昏頭腦，那么一切是否能回到當初?”陳宇的話語辛辣，一直在刺激南柯那脆弱的神經。

　　南柯又回頭看了一眼小玉，嘆了口氣:“從下大雪的那一天開始，我們便不可能回到那一天了，有些東西一旦丟了，再也找不回了，陳宇，你隨我來，我要履行我的承諾。”

　　陳宇等的就是這句話，他疲于奔命，來到紫光閣全是為了這個東西。

　　他隨南柯來到了紫光閣的藏寶庫，圣樹樹枝被裝在一個細長的玉制盒子里，放在最中心的臺子上以示恭敬。

　　“你要這個東西，應該不是為了自己吧。”

　　“那當然。”

　　“我之前也聽說過有人喜歡上了圣樹的圣女，拼了命拿到樹枝救了她的命，可陳宇，為師最后勸你一句，圣女和你不是那么容易走下去的，你如果要用這個東西解掉詛咒，就要做好隕滅的準備。”南柯語重心長地將樹枝交到了陳宇手中。

　　陳宇看著閃著金光的透明枝芽，通體和白玉沒有太多的區別。

　　“我不怕！”陳宇迎上了無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