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柔來到了大街上,看著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她繞開了,因為此時她很想清靜。
隔個三五十米就會有個賣水果的攤位,以往晴柔看到的都是一個人在那里賣水果,而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每個攤位上都是喜笑顏開的夫妻二人在售賣。本來感到口渴的,她想去買個水果吃,但是見到此情景,心中一陣酸痛,也干脆繞開了。
因為畢竟是晚上,她也不能到太過偏僻的地方去,一抬頭看到不遠處的那個早點鋪子。
那是木頭架起來的一個簡單棚子,門已經(jīng)鎖上了,但是門口的木凳子還在。晴柔慢慢走過去,用手擦了一下木凳,然后輕輕坐了上去。看著不時從眼前經(jīng)過說說笑笑的人們,晴柔感覺到空氣柔和了很多。多么懷念在自己家,感受繁星閃耀的鄉(xiāng)村夜晚,混著山野中莊稼散發(fā)的氣息,那時的空氣都是甜的,帶著香味兒的。
坐了一會兒,她感覺肚子里動了一下。如果是一個幸福的媽媽,那么應(yīng)該非常享受才對,她會面帶微笑溫柔地摸著自己的肚子對孩子說上一些甜蜜的話。但是此時的晴柔沒有半點幸福,她摸著自己的肚子說道:“媽媽不知道你是男孩還是女孩,但是你來到媽媽的肚子里并不是合適的時候。媽媽還沒有做好準備,你就突然到來了。現(xiàn)在媽媽只希望你能夠健康的出生,快樂地成長。”
“明天是姥姥的忌日,你把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全都準備好了。”
“我媽說你得買幾樣貢品。”
“什么你媽、我媽的那就是咱媽。我早就問媽了,她告訴了我,我也早就買完了,已經(jīng)送回去了。”
一對小夫妻倆從晴柔的面前走過,一邊走一邊說著話。
聽到他們的對話,晴柔的心里又開始涌上一股異樣的滋味。說到老人的忌日,想到了父親去世以后,每一次的忌日都是晴柔一個人帶著東西回家,陪著母親一起舉行儀式。而這個冬冷,他的名字真的沒有白起,顯得格外的冷漠。“你如果愿意去,你就去,不要叫我。你啥都聽你媽的,那么還問我干什么?”這是冬冷常說的話,晴柔只能把那份憋屈埋進心里。別說一個女婿該做的事,就是一個旁人,如果晴柔張嘴求他,那么別人也不好拒絕,可是冬冷作為一個丈夫,的確將這份無情做到了極致。
再過段時間又該給父親去上墳了,可是現(xiàn)在自己懷孕的這個身體狀況已經(jīng)不允許再去了。如果冬冷是剛才過去的那個丈夫,該多好啊。想著想著,晴柔的淚水已經(jīng)溢滿了眼眶,很快肆意奔流。擔心過路人會借著路燈看到自己傷心的樣子,她趕緊站起來把轉(zhuǎn)了方向,沖著早點鋪的門口坐著。
“賣麻花了,又香又脆的大麻花。”一陣吆喝聲傳來。
“咕咕咕”晴柔的肚子叫了起來,她自言自語道:“小家伙是不是你又餓了?媽媽現(xiàn)在很傷心,你是想用這種方式來安慰我嗎?”
“賣麻花的,我買點兒!”晴柔站起身來,沖著不遠處推著小平板車的老人喊道。
“好嘞,您,您在那等著,我馬上就過來。”
“不用著急,慢點走,現(xiàn)在天黑了,您還推著車。我也往前走,去迎迎您。”晴柔說著向賣麻花的方向,慢慢走去。她要特別照顧肚子里的寶貝,如果走的太快了,恐怕會傷到他。
賣麻花的老人喜笑顏開地推著車來到了晴柔面前,提起一袋子已經(jīng)裝好了的麻花說道:“姑娘,您吃去吧,這麻花吃一袋,想兩袋。全是我老伴手工制作的,油也是我們自己家的核桃煉的油。”
“真的嗎?吃核桃油不是還有助于提高智力呢嗎?您怎么舍得用這么好的油來炸麻花呢?”晴柔看著老人手里的一袋麻花,根本沒問價錢,瞪大了眼睛說道。
“這不是人家都說吃油炸的食品不好嘛,其實我們吃了一輩子了,也都沒有什么事兒。不過人家既然這樣說,那么我們就用好面好油來給大家做,是不是就沒有危害了呢?”老大爺認真地說著,伸手又提起了兩袋麻花,“這樣我再拿起來幾袋,你自己挑挑,反正都是五元一袋。我老伴兒都是稱好分量的,只是這麻花的大小個頭有點區(qū)別,有的人喜歡吃的粗的、長的,有人喜歡吃細的、短的,所以姑娘看你喜好哪個就拿哪個,要幾袋都可以。”
“我喜歡吃短的、細的,要三袋,您幫我拿一下。”晴柔想好了,給公公婆婆屋里面放一袋。至于丈夫也給他一袋,因為晴柔最受不了的是他吃東西從來不洗手,即使是剛從廁所出來,也看不到他洗手。因為這事晴柔曾經(jīng)提醒過幾次,最初丈夫只是對自己翻翻白眼。但是說的多了,丈夫便開始惡語相加,有的時候還故意伸手將晴柔要吃的東西摸個遍,讓晴柔的氣能從肚子里沖到腦門上。既然這樣,晴柔干脆就不搭理他了。每次吃東西都分開吃,要么干脆不吃。
正當晴柔一手想要拿起三袋麻花,一手想付錢的時候,沒成想一摸兜里空空如也,原來是出來的時候太匆忙了,忘記了帶錢。
“大爺,不好意思,我沒帶錢。我家就在離這不遠的地方,您能將這個麻花送到我樓下,我去樓上取錢付給您嗎?”此時晴柔略顯尷尬,縮回了手,但是卻抵御不了這美食的誘惑,所以就想到了這樣一個辦法。
“今天你先拿走,我天天都來這里賣,明天你再給我也一樣。我看著你走路也不方便,這身子挺重的,上樓下樓的也很費力氣。這樣明天你出來遛彎的時候,把錢帶給我就行了。”老大爺很爽快,提起了三袋麻花,放到了晴柔的懷里,還拍了拍說道。
晴柔有點不敢相信,下意識地推辭著:“您今天不去跟我拿錢,我怎么好意思拿您的麻花呢?您不擔心,明天我不給您錢嗎?”
大爺突然笑了,一邊整理著車上的麻花袋子,一邊說:“你這都要當媽媽的人了,怎么會不講誠信呢?我相信你,你也相信大爺就行了。這天也不早了,你也趕緊回去吧,我再賣一會兒也收攤了。老伴在家已經(jīng)做好飯了,還等著我呢。”
晴柔聽到老伴兩個字,感受到老大爺口中那份溫暖,不知道自己和丈夫什么時候才能混到他們這樣相濡以沫的地步。她向大爺?shù)懒酥x,約好了明天的大概時間,就拿著麻花向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