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畢業了以后,晴柔便再也沒見過樹銀。
可是這一天,晴柔收到了一份來自軍營的信,她很詫異,拿出信的一剎那,心中封閉的感情的潮水又打開了閘門。原來樹銀上了大學之后,才發現晴柔并沒有履行約定,多方打聽,才從老師那了解到晴柔家里出現了變故。他從心里同情晴柔的遭遇,但是因為上學也無法到晴柔身邊給予安慰,只能將這份思念埋藏在心底。大學里缺少了晴柔,樹銀愈發覺得無興趣可言,于是干脆報名參軍了。因為以前樹銀聽晴柔說過,當兵不但保家衛國,而且能得到鍛煉,有擔當有氣質。參軍之后,他便想到了鴻雁傳書,寫信可能是最好的溝通方式,所以第一封信就是寫給晴柔的。從信中,晴柔了解到樹銀因為有才華進了宣傳隊,四處慰問演出。樹銀希望晴柔把家中安頓好之后,也能參軍,這樣他們又進入了新的領域,有了共同語言。
當然信中樹銀也訴說了對晴柔倍加想念,晴柔讀著心里酸酸的,她知道不管任何時候,自己和樹銀都是有距離的。樹銀家庭條件優越,前程似錦,多少人都關注著他的未來發展,晴柔的條件永遠無法與他相配。想來想去,晴柔還是把信悄悄收了起來,她不想回信,也不敢與樹銀再有半點瓜葛。
就這樣,樹銀的信已經塞滿了晴柔的柜子,可是晴柔未曾回過一個字,慢慢地,樹銀的信沒有了。
而晴柔學校這邊,也有年輕老師在追求她,她卻一個個回絕了。
無獨有偶,沒過一些日子,國居然來找學校晴柔,此時他已經考進了一所師范大學,讓晴柔等自己畢業了,就來迎娶她。
可是晴柔也不想跟國談論終身大事,因為小學那個給自己帶來困擾的紅像發了瘋一般追求他,現在想想就累。再說這么多年,與國不在一起,感情也漸漸淡了,他所說的話在晴柔心里激不起半點漣漪。晴柔想來想去就自作主張,讓給母親做媒的人也給自己做個媒,這樣斷了樹銀和國對自己的念頭。
雖然家里還算過的去,有了鄭直叔叔的幫忙,家里臟活累活有人干了,但是經濟來源還是指望著晴柔一個人。晴柔想到了弟弟自強,她要下決心把弟弟供到研究生畢業,這樣就需要一大筆錢,因此自己要找一個家庭條件優越一些的。這樣的條件對于晴柔來說太低了,因為她根本沒說男方是否身材魁梧,是否英俊帥氣,是否人品極好。
矮胖的,黑瘦的,流里流氣的,煙不離手的,一見面就醉醺醺的等等奇葩人物紛紛上場。挑來挑去,晴柔挑了一個在機關單位有穩定工作的男子。雖然他長相丑了些,但看起來還算老實,不善言辭,家里條件中等,母親雖然是農村人但是有知識有文化,是特殊原因被放回農村的。父親是一個小單位負責人,有穩定收入,有個姐姐也出嫁了,家在城里和農村都有房。那男子反復說,將來有了孩子,母親在家里可以帶,一家人三個掙工資的,條件已經不錯了,雖然自己上學時成績不好,但是也混上了一份工作,就湊合著過吧。
晴柔和那男子相處了半年,每個月進行一次約會,都是那男子開著摩托車來學校。每次來都會給學校老師帶著大包小包好吃的,雖然話不多,待的時間也不長,但是給人的印象還不錯。一些老教師說,將來過日子就得這樣的人,好看也不能當飯吃,實實在在和和美美才是根本。的確,晴柔也沒有發現他的其他缺點,男子父母拿著東西來跟宜恩商量結婚的事,宜恩也是尊重女兒晴柔的,晴柔就答應了他們。
結婚那一天,因為母親宜恩和鄭直沒有領結婚證,所以在農村也是忌諱這一點,鄭直沒有露面,由晴柔的姑父按照習俗把晴柔背出了家門送到接親的車上。按風俗晴柔應該落兩滴淚,但是她覺得自己結婚就是為了讓家里有更大的依靠,不能讓母親看著自己流著淚走,其實她心里根本沒有做好嫁人的準備。弟弟自強雖然已經高高大大的,但是卻流著眼淚送姐姐,因為在他心里從未覺得姐姐和眼前這個男人哪里相配,又怎么會志同道合?姐姐為什么這樣著急嫁人,為什么不跟自己商量?
晴柔婆家在農村大辦了筵席,又在城里熱熱鬧鬧辦了一次。兩次都讓晴柔累得精疲力盡,她有了一些厭煩這繁瑣的程序。
就到此時,晴柔才覺得自己應該學會適應新的生活。她的丈夫叫冬冷,結婚后的第二天,就暴露了本質。抽煙喝酒樣樣精通,而且在家中相處嘴特別碎,每十句話都要冒上一句臟話。晴柔起初以為,是相處這段時間他太壓抑了,現在在家中釋放一下,就也沒太在意。
沒想到,半年后,他依然如此,而且慢慢把矛頭指向了晴柔。因為結婚了,公公婆婆便托人把晴柔調進了城里。催他們趕緊要孩子,婆婆趁著年紀不大給哄著。晴柔本來是要在原學校升職的,這樣一來也就泡湯了。不過到了城里,晴柔的優秀依然展露無遺,又在新環境中脫穎而出,再次成為后備干部培養。學校事情漸漸多了起來,晴柔有時回家晚了,冬冷開始指桑罵槐,后來干脆給晴柔甩臉子看。不過他雖然對晴柔這樣,但是對自強特別好,不是買東西就是送錢,還隔三差五把自強接到城里給他改善伙食,領著去買東西。也正因為這樣,晴柔一切都忍了,冬冷罵也好,嚷也好,只要不當自家人罵她,她都不往心里去,不急不躁與丈夫好好談。
不久,晴柔懷孕了,公公婆婆高興壞了,但冬冷卻陰陽怪氣地強調,讓晴柔把學校的事情能少干就少干,女人不要想著當什么領導,好好上點班,然后放假在家里相夫教子就行了。
晴柔落淚了,她知道從此自己再也不屬于自己,而是屬于丈夫了。只要哪天下班回家晚一點,丈夫就會大發雷霆,公公婆婆根本不管自己兒子,反而責怪晴柔太傻,不知道什么重要。每天晴柔處在戰戰兢兢中,因為即使不當領導,偶爾處理班上學生問題,也有可能回家晚,這樣不但會挨上三個人的指責,而且洗碗收拾屋子的活全得落到她這個孕婦身上。
終于,這一天晚上晴柔借口說自己去買些水果吃,出了家門,她要自由一會兒,在外面好好透透氣,因為家里總是煙霧繚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