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楓山脈,位于關東地區東南部,枯葉市區往南數百里外。
其由眾多低矮山峰組成,大多數的山峰海拔不過三四百米。
但有一座山峰除外,在山脈的東部有一峰高約千余米,形如鷹隼,峰頂似鷹首昂揚目視東方。
當地人因此稱其為鷹隼峰,瑯軒卻不喜此名,自稱其為“尋陽”。
山脈北側山勢峻險,峰面多呈刀削,與地面夾角近乎垂直。多生有青松,樹根彎折身直挺,葉如細針層層相疊。
至于山腳及下平原,樹種又換為紅楓,以至于每到盛夏,于遠處山峰遙看山脈北側,都會出現“青山翠似碧玉,赤楓漫如云海”的奇觀,可堪一絕。
而山脈南側則是地勢平緩,榕柏相交混雜而生,生靈多居住于此,山下有樹林,林間多小道蜿蜒其中直通山脈各處。
此刻,在山脈南部的一處山腳下的樹林邊上,瑯軒正面露苦澀地看著身前數量眾多的精靈,不禁感到一陣頭大。
原本他和花天泠計劃著,在不驚動林間精靈的前提下從中穿過,然后沿著盤山小路往東走數里直達尋陽峰下的。
剛進入樹林時倒也一切正常,萬物皆在睡眠中。為了維持這份寧靜,瑯軒二人甚至將手電都給關上,只借著黯淡的月光在林中穿行。
可誰想當他們行至樹林中央時,竟被幾只精力旺盛的小烈雀給撞見了。
結果就是這幾只小烈雀憑借自己那宏亮的嗓門,硬生生的將樹林中絕大部分的幼生精靈都給吵醒了。
至于那些成年的精靈自然是不在意,依舊熟睡著。
迫于無奈,瑯軒只能和花天泠加速朝著樹林邊緣跑去,因為他們知道,若是被這群小家伙們纏上,少不得浪費一番時間。
但人類之軀如何可與精靈比肩?
沒有意外的,瑯軒二人被追上了,但關鍵的是,他們是在樹林邊緣被堵住的,距進入山脈地域不過數十米!
還能說什么呢?瑯軒二人唯有望路興嘆罷了。
“嘎嘎~嘎~”
幾只烈雀正興奮地盤旋在瑯軒二人頭頂啼叫著,那夸張的飛行動作無一不是在炫耀自己的功勞。
烈雀:“還得是我們啊,要不是有我們叫醒你們,可能就見不到瑯軒大哥哥了,你們還不謝謝我們兄弟(*^O^*)。”
“噠噠~噠~”成群的小拉達皆昂首看著空中的烈雀,目露不屑地亂叫著。
小拉達們:“切!誰需要你們的提醒了!我們一早就醒了好吧!(m9(`д′)!!!!)”
那幾只烈雀聞聲頓時炸毛,落在小拉達前嘎嘎大叫著,一時間吵鬧無比。
天水泠被鬧得有些受不了了,蹲下安撫起他們來,柔聲道:“好了好了,你們都是好孩子,好孩子可是不會吵架的哦~”
受到安撫的烈雀與小拉達們立刻就安靜了下來不再爭吵,紛紛上前湊到天水泠身上撒嬌,表示自己是乖寶寶。
瑯軒在一旁哭笑不得地看著。
忽然他感覺有什么在拉自己的褲腿,低頭一看竟是一只胖嘟嘟的綠毛蟲,隨即彎腰將其抱起,看向身前的精靈問道:
“你們怎么都來了,趕緊都回去睡覺,小心發育不良!”
說完他還特意扮了個鬼臉,可惜這群精靈并不買賬,紛紛嚷嚷叫著。
“唔~唔~”
“呋~呋~”
精靈們:“我們才不會發育不良呢!(*`д′)”,反倒是瑯軒哥哥你和泠姐姐這么早要去干嘛啊~”
瑯軒苦笑著解釋道:“我們打算去尋陽峰上看日出。”,說著朝山脈東部指了指。
雖然聽不懂瑯軒在說些什么,但精靈們看向他手指指向的地方是那座山脈,立刻就嚷得更歡了。
波波:“波~波~”(為什么要去那里啊,日出在樹梢上也能看到啊(●'?'●))
獨角蟲:“唔~”(是啊是啊!?(???ω???)?)
尼多蘭:“吶吶~吶~”(聽爸爸說那里可是很危險的!能不能不去啊(??﹏??))
阿利多斯:“嘶~”(就是就是(′..?.`))
……
在一陣喧嘩聲中,瑯軒眼中逐漸泛起霧花,他輕輕地撫摸著懷中的綠毛蟲,心里熱的滾燙。
雖然他不能全部聽懂精靈的叫聲,但大致意思還是可以猜個七七八八的。
它們在父母的教導下都覺得青楓山脈是一個很危險的地方,它們不理解為什么看日出一定要去那里,所以都在勸導自己不要前去。
殊不知那危險只是相對于它們而已。
成年的精靈為了不讓這精力旺盛的幼生孩子胡亂跑,故意將青楓山脈給惡化了,其實只要小心一點基本上不會有什么危險。
當然,除了迷失在山脈中找不到歸途。
花天泠微笑著對眾精靈說道:“放心吧,我們會小心點的。而且我們現在走的話應該還能趕回來給你們準備早餐,若是去晚了沒看到日出的話,我們兩人可是會很苦惱的哦。”
瑯軒收斂情緒,適時接話道:“你們放心回去睡覺吧,現在天還早,等你們睡醒了就可以見到我們了……”
在瑯軒二人一頓忽悠下,這一群精靈總算是不再阻攔,各自結伴回到樹林中睡覺去了。
精靈們:“為了吃到美味的……哦不對,是為了能再見到大哥哥和大姐姐才回去睡覺的,對,就是這樣!”
待到所有的精靈都離去后,瑯軒和花天泠相視一眼,均笑了笑沒有說話,接著繼續沿著盤山小路走著。
過了約一個小時,瑯軒和花天泠終于來到了尋陽峰下。
由于此地海拔較高,即使是在山腳下,也依舊可以清晰地看見夜幕上的點點星光閃爍,瑰麗如畫。
花天泠顧不上身體傳來的疲憊感,迎著黑夜張開雙臂,旋轉著、蹦跳著,一如那盛開的月光花,白色的裙擺形如圓月。
瑯軒看得一時失神。
“瑯軒,快點走啊!”花天泠停下歪頭朝瑯軒揮手道。
“噢,來了!”瑯軒回過神來,快步來到少女身旁。
花天泠邊走著邊指向不遠處的纜車解釋道:“你知道嗎,在你宅在家的時間里,這兒被當成游樂景點來建設,像那個纜車就是前不久建成的。”
“看來我錯過了很多有意思的事啊~”瑯軒感慨道,“但是現在也不晚,把錯過的彌補回來就好了。”
“那倒也是。”花天泠點頭道。
不多時,二人便來到一處站臺前。
即使現在天還未亮,他們依舊可以清晰地看到,有兩根異常粗大的鋼管從其中而出,斜斜地插向山頂,不計其數的纜車吊在鋼管下,有序的進行著上下運動,循環往復。
二人隨意尋了個纜車上去,環顧一圈,竟發現在纜車內可以清楚看見外面,360°無死角!想來應該是用了特殊的鋼化玻璃為外壁。
而車內則只有兩處可供兩人的軟座,相當簡樸。
瑯軒一手支在扶手上撐著下巴,靜靜地欣賞著外面的景色,心境逐漸平靜下來。
隨著纜車的不斷升高,青楓山脈的全部面貌正一點一點的顯露出來,就著黑夜所獨有的氛圍,這山脈仿佛不再是石頭這類死物,而是一只匍匐在地沉睡的野獸。
它的一呼一吸就是風吹而草動,一筋一脈就是那山石林木。
遠望地的盡頭,目之所及皆是蒼茫,云海間隱約可見星星,那股磅礴大氣之勢隱藏于黑夜的寧靜下,含而不發。
千米之距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很快,瑯軒二人所乘的纜車就到達山頂處。
瑯軒將正在小息中的花天泠叫醒,趁著纜車換軌的間隙下了車。
尋陽峰的峰頂并不寬闊平坦,一圈成人高的護欄將這僅有三四十平方大小的地方圍起,護欄內多設有木椅,皆朝向東方。
瑯軒二人在“鷹嘴”處尋了個位置坐下。
花天冷由于睡眠不足一坐在椅子上就睡著了,為了能使她睡得更安心,瑯軒將自己的肩膀靠過去讓她枕著。
現在距日出還有些許時間,天邊的夜色卻已然黯淡了不少。
瑯軒望著世界,不由地開始回憶著過往種種,思緒萬千。
見識過世界之博大才知曉生命的渺小。
接照前些日子的檢測報告來看,他的生命所剩不過一年有余。
好在當今科技較發達,即使是像瑯軒這類身患絕癥的人,在患病期間除了需要定期吃藥檢查,其他方面幾乎與常人無異。
“一個人的死亡,對于這個世界而言不過是多了座墳墓,但對于其至親之人,卻相于坍塌了整個世界。”
“父母,親人,朋友,在我離世之后也許會在他們的記憶里留下一道深疤,平日不顯,觸之而痛。”
“呼~“瑯軒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仿佛要將心中久積的郁氣都排出體外。
“我也想活下來,只是現實殘酷。”
“我忘不了,更放不下。”
“……”
忽然間,地平線處隱約泛白,見狀,瑯軒連忙將花天冷喚醒。
“嗯~~”花天泠揉了揉雙眼,強打起精神,目望遠方。
只見天邊似裂開了一道裂縫,柔和又強烈的白光形成一道漫無邊際的線條,從地平線處由下而上的將籠罩世界許久的夜幕掀起。
剎那間,光耀山河千萬里!
瑯軒此刻眼中盡是晨稀,一輪赤紅色的太陽從東邊緩緩升起,他從中感受到了一股生機,這是屬于萬物初生的生機,極盡溫柔。
二人皆沉浸于日出美景之中,不由的有些癡了。
待到晨陽安然的遠掛于天幕中,世界處于日晝之中時,瑯軒二人才回過神來,相視一眼,對方眼中均有著難以言明的情緒。
震驚、感慨、欣喜等等不一而足,混雜一起。
靜坐了會,瑯軒二人才乘坐纜車向山下而去,行進途中又被廣袤的高空美景所吸引。
回到山下沿路返回間,二人還覺得有些意猶未盡。
花天冷不時地自語著,話里話外都是對所見的贊美,感慨著不虛此行。
她有時問話于身旁的少年,卻并未得到回應,她也在意,自以為是少年還沉浸在先前美景中。
殊不知瑯軒的內心世界在被經歷兩次的奇景所撼動,從前堅持的理念竟有些動搖起來。
“或許我的余生還可以更加精彩,雖然現在這樣也挺好的,但是……”
少年一時間思緒萬千,身體雖然行走在盤山小路上,但心卻不知去往何方。
直到二人回到南部山腳下的森林邊上,瑯軒才停下了那機械般的步伐,呆立在原地,雙目無神。
花天冷疑惑地看向他,未語。
許久,瑯軒才沙啞著嗓子開口,仿佛自語又好以向身邊人發問,道:“我要走的,我想走的路………路,到底在何方?”
“嗯?”花天冷心中困惑愈加,面露詢問神色看向他,未果。
片刻后她才收回目光,望著自己身處的這個世界思索,隨即在瑯軒面前展顏笑道:
“路,不就是在我們腳下嗎?”
“路在腳下?”瑯軒呢喃,目中漸漸恢復神彩。
“是啊,我的路就在腳下,低頭就能看見,何必再去追尋虛無縹緲的路呢?”
瑯軒搖頭道:“是我太較真了。”
他看向面前的少女,笑著道:“我沒事了,我們繼續走吧。”
“嗯!”

墨煙水
新人第一次寫作,有不足的地方希望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