汘硲向那里走去,步入巖下的瞬間,微抬眼,掃見陽光漏成絲絲縷縷,是魚尾狀的弧圓,直直落進眸子,晃得她用力眨眼。原來,當陰影不在,兩個空間的分界,就變成了最耀眼的明亮。兩側都是光,但出處不同,好像也沾染了不同的顏色,那一步踏完的時候,一陣清潤的氣息漫過全身,是風吹入的水感覺。
汘硲徑直走向那片漾漾的水,有點兒像清晨托起露珠的手指,愣愣的,帶著些不依不饒的執拗。所以,特別快。暖霧打濕鬢發的澄厚;鞋襪散去,感到巖石上只一層薄沙,不均勻白色的軟硬交揉;觸到暖于體溫的空明的第一瞬的瑟縮;短短的下滑,背后鄰水的明明是石頭,卻在沖刷里光潔以至軟乎……還有落下時身上所有布料的一起一伏;手中的石頭熱起來,似是吸收了溫度;濺灑的水珠飛散,一點微微的酸澀,滯在了目光那頭。
當汘硲在水中站穩,所有的感覺才一下子奔涌而來,在她的應接不暇中,陡然轉換作了溫度,擾起紛繁雜亂的紋樣,推著她向前走。
前面是一個更小的洞口,那里堆疊的,好像也不是水霧了,而是化作了實體一樣,是云,又似白亮的日光下,被人在簡陋的泥臺上,愈彈愈松軟的棉花。不是祥云錦繡,只是帶著一股吸飽了水的微微的膨脹,生氣勃勃的溫暖,算得上可愛漂亮。
汘硲覺得,其實這里的空氣也是水,而這里的水,只是比空氣更暖和,由此,她邁過水和空的分界時,感受到的不同也只是淺淺的熱量,而對于其他,不過是衣裳在身上一瞬的緊貼,而后又緩緩開綻,甚至不影響它每一絲波動的幅度,仍舊像花開。但那前方,卻是不同的。

疏笑靈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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