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的水,應該要更厚一些,更重一些,也更滿一些,那里,應該完全是水的世界了。還有,它們也會更溫暖,汘硲覺得,那個方向朝著泉眼,那里,好像是所有水脈熱量的來源。
她凝立在那滿目的濃白面前,水似乎凝滯了,所有的波紋和跳動的光斑收斂,一滴正在發絲上滑行的水珠,一下子匆匆忙忙地頓住,拉著細細淺淺的影子蕩到了余光下,而后懸垂不動,沒有變遷。很安靜,很悠遠,這是玉的感覺。
有一個聲音在悄悄地浮現,這樣的介質中,沒有擾起一毫一厘的顫動,“向前走,可以走很遠,走很久……”有一點慈愛,有一點蒼老,帶著一點不清晰的味道。汘硲覺得,那聲音好像在這里停留了很久一樣。依舊是很親切的,她明白,那并不是誰在說,或誰曾說過,只是該明白的事情,總會合成一種韻律,傳到耳朵。來告知的,總是長者。
也許只是向前傾了傾身,先墜入霧中的,應當是頭發上的水珠吧。那樣的凝滯亙古而完整,卻并沒有長久地包擴她,在她輕輕的第一個動作中,好像南方冬日水面上的薄冰,清細的一響,碎了個干干凈凈,有的化去,有的下沉,迅速抹去了痕跡。
好像是落入了時間的通道里,像在后退,又像前進,仿佛擴展到了天際,又縮進了細小飄落的塵埃里。汘硲覺得周圍是黑的,卻是那種長著白絨絨亮光的黑,是她以前見過的樣子:新春的夜晚,閉著眼睛縮進被子,什么也不看,被子的觸感是純白的,外面飄落的雪是白的,還有煙火的聲音,和它綻放起的白芒一樣,絲絲縷縷地傳過了方圓幾里。所以,最最真實的觸感,是暖和。

疏笑靈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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