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麻，姓火，姓冒，姓薯片兒，都行。”
“你兒子才叫麻辣燙！你全家都叫麻辣燙！”她被慕羽晟氣笑了，約莫是自己覺得丟人，又將臉埋在他胸口，將一臉的淚水全數蹭到他的毛衣上。
“全是鼻涕。”慕羽晟皺著眉嫌棄她，一邊嫌棄，一邊又將袖子伸到南斯幽跟前給她擦。
南斯幽還抽抽噎噎地，聽見慕羽晟口袋里的電話響了。她立刻老老實實地從他腿上下來，趴在沙發上等著。鬧歸鬧，遇到正事兒南斯幽還是拎得清的。
“喂？”慕羽晟一手拿著電話，一手放在南斯幽頸后揉捏著。
南斯幽舒服地閉了眼睛，往前挪了一步，將腦袋放在慕羽晟的腿上枕著。
慕羽晟看她享受的樣子，低頭笑了笑。他記得以前聽人說，摸小狗或者小貓的下巴或者后頸，它們會覺得舒服，如今看來南斯幽也適用。
“好，好，我知道了。”他很快掛了電話，見身邊的人歪著腦袋看著他，南斯幽主動解釋道，“麻大哥說讓我去他那兒拿櫻桃，說是黎菘早晨去水果店搬了兩箱回來。”
聽他一本正經地說著麻大哥，南斯幽憋笑憋得肚子都痛。她直起身子來，拍了拍慕羽晟的肩膀，“你去吧，麻易安。”
慕羽晟十分順從地接受了這個稱呼，“嗯，你去把剛才買的東西收拾收拾，等我回來帶你吃飯，麻清。”
……
一晃就到了大年三十晚上，為了晚上守歲，南斯幽年三十一直睡到了十二點才起來。她醒來之后洗漱完就坐在床上嚼薯片。院子里找了一圈都沒找到慕羽晟，估計是找程易笙喝茶下棋去了。
大年三十中午是沒有午飯吃的，這個慕羽晟前幾天就跟她說過。吃完一袋薯片以后，南斯幽舔了舔手指，然后收拾東西去浴室洗澡。她吹完頭發后，簡單護了膚化了個淡妝，慕羽晟就回來了。
“走吧，快開席了。”慕羽晟剛剛貼完春聯，就回來接南斯幽了。
兩個人到了餐廳，冷碟剛剛上桌，程易笙手里照樣捧著那只小豬佩奇的熱水袋，時不時張嘴吃下黎菘遞過去的松子。
“爺爺呢？”慕羽晟沒見著老爺子。
程易笙頗為嘚瑟地嚼著嘴里的松子，口齒不清道：“打扮呢。”
慕羽晟白了他一眼，沒理。這恩愛也秀得太過了，一顆松子能吃得口齒不清，不知道他什么毛病。
沒一會兒，程筠遙帶著黃繆進來了。
“爸媽。”
“叔叔阿姨。”南斯幽忙著打了個招呼，長輩入席以后多少有些拘謹。
“小劉，開席吧。”很快，老爺子也拄著拐杖從門口進來，手里拿了只暖爐，招呼著大家動筷。
下午五點，年夜飯開席。涼菜、炒菜、熱菜上過了三輪以后，撤了飯菜，上茶水干果。
然后，開始了程家每年固定不變的節目，背湯頭歌。
“來，小笙，給你弟弟打個樣。”程老爺子從袖口里拿了一疊紅包出來放在手邊，隨意說了一句，讓程易笙接著往下背。
程易笙清了清嗓子，順著老爺子的話接下去。全程氣兒都不換，一個磕巴都沒有，可見是從小下的功夫。
南斯幽目不轉睛地看著程易笙，心想就算是她小時候背得最順的那篇《出師表》，也比不上程易笙的這湯頭歌來得滾瓜爛熟。
“好，小安，接下去。”老爺子又將目光轉向了慕羽晟，囑咐道，“你未來媳婦兒看著呢，別丟人。”
慕羽晟偷偷抓著南斯幽的手，不緊不慢地張嘴。
跟程易笙那種口齒不清，故意炫技一樣的背書方式不同。慕羽晟背書就跟他這個人一樣，溫溫地，句子說得順暢，語速適中，可又讓人一聽就覺得是刻在骨子里的東西。
程老爺子揚了揚手里的紅包，示意幾個小輩過去拿。程家的傳統成年未成婚生育的紅包照給，結了婚就直接給下一代。
“謝謝爺爺。”程易笙拿了紅包以后直接轉手給了黎菘。
黎菘甜甜地跟老爺子道了聲謝，然后美滋滋地回了座位。
輪到了慕羽晟和南斯幽二人，程老爺子直接將手里剩下的兩個紅包直接都給了南斯幽。他又指了指程筠遙夫婦，好心提醒道，“去，那兒還有。”
慕羽晟將南斯幽拉到了自家爸媽面前，提醒二人道：“我記得去年給大嫂的是媽的那只羊脂玉鐲。”
黃繆笑著從包里拿了個紅絲絨的布袋子出來，遞給南斯幽后還玩笑道：“我們家老二現在倒是活潑了不少，都是小楚的功勞。”
南斯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隨后道：“謝謝阿姨。”
“老二現在這個嘴能說得很了。”程易笙也附和道，“上次瞧見他跟巷子里的大黃嘮了半天嗑。”
慕羽晟隨手拿了顆花生，轉身往程易笙身上扔，“總比你自己跟自己下棋還嘀咕個不停地好。”
“爺爺爺爺，你看看……”程易笙將地上的花生撿起來剝了丟進嘴里，跟老爺子告狀。
“小安小時候背湯頭歌，背不出來，我問他為什么不背也死犟著不說，可沒少挨打。”程老爺子笑瞇瞇地捧著保溫杯喝水，這會兒已經快八點了，他有點犯困。
“弟妹啊，改天把爺爺那把戒尺拿給你看看，紫檀的，小時候專門用來打他手心的。”程易笙見慕羽晟黑了臉，更加起勁兒了，“錯一個字抽一下，錯一個字抽一下……”
南斯幽一聽就想到了慕羽晟小學時候寫的那篇《我的哥哥》，作文里寫哥哥小時候背湯頭歌，背錯字被爺爺打手心。誰知道居然是他自己的真人真事，寫進作文里還替換了主人公。
南斯幽揶揄地側頭看了一眼慕羽晟，后者不自然地低頭剝著砂糖橘。
慕羽晟只剝不吃，小小的嬰兒拳頭般大小的砂糖橘放了一排，還是按大小個兒排的。
南斯幽拿起來直接整個兒地往嘴里塞，塞到第五個的時候就被慕羽晟攔住了，說是吃多了上火。
春晚開場舞結束了以后，程老爺子和程筠遙兩夫妻就先回了房間休息，小輩從餐廳轉至各自房間里守歲。
慕羽晟記得去年的除夕，程易笙吃完年夜飯就早早帶著黎菘回房了，三個長輩也各自回房休息。他一個人落單，自己跟自己下了一夜的圍棋。
“我們先走了。”不到九點的時候，慕羽晟搶先起身。
南斯幽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上的某個新晉男神，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等我看完這個……”
慕羽晟無奈，只能坐下來等著。等那個男人一下場，他就迫不及待地拉著南斯幽的手就往外走。
“干嘛呀，我還沒看完呢。”南斯幽有些不樂意了，大過年的這么早睡覺做什么。春晚剛剛演了幾個節目而已，最重要的是黎菘帶過去的辣條真的很好吃，她還沒來得及問牌子呢。
慕羽晟直接將南斯幽帶回了自己的房間，她那房間的床小，兩個人睡著多少有些擠得慌。南斯幽又是睡覺極其不老實的，他昨晚差點兒被南斯幽從床上踹下去。
南斯幽也樂意跟他回去，客房沒有電視，她記得慕羽晟的房間是有的。
一到臥室，南斯幽迫不及待地沖到電視機前面打開電源。
“誒？怎么沒有信號？”電視藍屏，閃著無信號三個大字，她抓著遙控擺弄了一會兒還是沒有畫面。
慕羽晟從外面進來，徑直走到電視機旁邊拔了插頭，解釋道：“欠費。”他從來不看電視，后來就干脆沒再續費。
南斯幽一聽，氣呼呼地叉著腰，“電視不讓看，東西不讓吃，你說吧，這么早把我帶回房要做什么？”
慕羽晟回身將門關上，又熄了燈，“做點大晚上該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