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言這輩子再無任何波瀾能讓我心生漣漪,所有的愛而不得與得而又失都是如今過眼云煙的一層薄紗,眼前的少年,不……
是男人,耶律貞也雙十了,跟淺哥一般年紀。
見我分神,他報復性地咬了一下我的唇畔,血腥味在口齒間散發,我疼得趕緊推開他,氣惱道:“耶律貞你屬狗的啊!”
他目光灼灼,一雙墨眸中有太多的東西讓我看不清,現下還不是時候,我恢復常態,指尖沾了沾嘴角的血跡送入口中,故作淡定道:“你應該厭惡我的,這幾年間,我沒少設計與你。”
該怎么拒絕眼前的男人,才能讓自己全身而退。
他嘴角牽出一絲笑意,眼睛里仿佛藏了星星,讓人忍不住陷了進去,只聽他的聲音低沉卻不失溫和地說著:“夙君,你可曾喜歡我。”
怕什么來什么,當下不是兒女私情的時候。
我往后又挪了挪身子,猶豫了一會兒,才說出‘喜歡’二字。
“哪種喜歡?”他聞言,又靠近了我一些。
我蹙眉,應他道:“三年后,我再告訴你我的答案,可好?”
他落寞地笑了笑,而后坐回到自己的塌上,像似我許諾了他一般,說道:“那我等你三年。”
漫天大雪,我曾問裴少安,何為君王。
裴少安告訴我,君王無非就是處在高高的位置上,等死。
我迷茫了,看著眼前的男人,難掩沮喪地問道:“貞哥,何為君主。”
“君主,是為蒼生。”說完,他翻閱起手上的卷宗,試圖從里面找出陳林的線索。
這個答案在我的意料之內,如此….
三年后,他會是個好君主,我與他,注定不會在一起。
理清了這復雜的思緒,我也拿起一旁的卷宗,仔細地看著每個字,歸順夙都的城池里,姓陳的且地方手握過兵馬的家族不多,排除濱州沿江一帶,會在西堇那一帶嗎?
若真是如此…這陳林帶人馬進城的目的又是什么,這不可能是夙都境內的勢力。
‘西堇陳氏,善偽裝,隱于市,無所不知,通曉各地民俗,直至夙帝登基,陳氏一族消失蹤跡。’
找到了!
“貞哥,陳林沒說謊。”沒有漏洞,是最大的漏洞。
我看了耶律貞一眼,不知他想的是不是與我一致。
耶律貞低頭思索了一陣,許久才抬起頭看著我,認真地說:“夙君,我們賭一把。”
眼神里的堅定透露著危險的氣息,當下是夙崢穩坐東宮之位,陳林一干人馬于城中集結,目的若是父皇,那淺哥就不可能上位了。
“陳氏,善偽裝。”我看著耶律貞,又道:“陳林為何要演今晚這出戲。”
憑著陳氏一族的本事,自有混入城中的法子,怎么賭…要拿淺哥的前程去賭嗎?
淺哥,我該怎么辦。
耶律貞見我面露迷茫,他解釋道:“夙君,你可曾想過,這陳林為何單單演給你看?”
“有人設計于我。”我能想到的只能是這個,多少雙眼睛等著看我笑話,我再清楚不過。
耶律貞笑罵:“夙六啊,你當初算計我的那股沖勁去哪了,你是吃準了我不敢拿你怎么辦,你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可不是嗎。
“你是說,我們將計就計,收了陳林這群人?”但這么一來,仍是在拿淺哥的前途做賭注。
耶律貞點頭,眼神中透著一絲期待。
我嘆口氣,放下卷宗,直了直身板,終于還是說出了我的顧慮:“淺哥剛從南疆歸來,在朝中還尚未站穩腳跟,你可想過,此時若是父皇有什么閃失,他夙崢便是最大的贏家,我怕……”
“問題就在這,我與你三哥沒打過交道,但你相信的也是我相信的,你覺得這陳林會不會與你三哥有聯系?”耶律貞起身坐到我身邊,攤開卷宗直指西堇,他道:“你看西堇與南疆的地理位置,南疆途徑西堇,你三哥有可能在西堇這個地界上遇到陳林嗎?”
如此一來,就一切都說得通了。
能賭。
“多謝!我這就進宮,安排進城事宜。”說完這話,我起身抬腿就走
耶律貞見我要走,就下意識地抓住我的手腕,問道:“你打算借誰的手讓他們入城。”
聞言,想來是在暗示我不可自己出手,我隨即笑道:“這種事,還得讓董家那位戶部少卿出面,明日朝堂,我自有辦法讓那位大人親自放人。”
“天色不早了,我該回去了,沒準還能聽聽宮里都傳了哪些流言蜚語。”人多嘴雜,活人是守不住秘密的。
耶律貞蹙眉,一猜即中:“你又算計了你哪位皇兄?”
“你覺得宮中,現在還有誰能讓我輕易算計。”他知道的,夙逸秉性單純,盡管進了刑部磨練了幾年,但仍改不了優柔寡斷的性子,不知是好還是壞。
這人的手勁不減,一副不讓我走的架勢,我看著他認真道:“我真得走了。”
耶律貞用一種看白眼狼的眼神看著我,一會兒,也松開了手,無奈地抱怨道:“陳林的事結束后,我就走了。”
這不還沒走嗎。
“嗯,你是該走了。”我點頭應道。
耶律貞不死心,又道:“興許就在明日。”
“借你吉言,若是明日能把事情辦妥是最好的。”我笑道。
耶律貞深吸一口氣,詭異地揚起嘴角,轉過身去,吐出兩個字:“滾吧。”
見這人不再糾纏,也懶得去計較他說的那兩個字,趕緊出了屋子,生怕錯失良機被留在閣中。
這酒池肉林的景象,也不錯,也不錯。
亥時·皇宮
“聽說了嗎?今日皇后娘娘被皇上責難了,也不知是哪個宮人告的御狀,說是皇后娘娘派了人要去除掉三殿下。”
“三殿下這才剛打仗回來,皇后娘娘這時候下手豈不是讓人拿了把柄?”
“可不是,我聽皇后娘娘殿中的女官說,這兩位殿下現在還跪在御書房外求皇上開恩呢。”
“誒,那皇后娘娘這次可要……”
“呸呸呸,快別說了,要讓旁人聽了墻角,再告訴主子,我們是要被杖斃的!”
“姐姐說的是,我們洗了這最后幾件衣裳,該回去休息了。”
不說了嗎?這幾個浣衣局的宮女真無趣,虧我在樹上等了半個時辰。
不過嘛,許久沒見父皇了,甚是想念,應當去請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