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身體被用力一帶,瞬間失去平衡往左側歪斜,眼見著掉落馬身,處于懸空狀態。
腰間感到一緊。
心里疑惑,轉頭一紅色液體顯得刺目。心中疑惑更深,混亂中目光鎖定那紅色液體來源。
原來是極速的箭氣劃傷了來者的上臂。
他胳膊血濺如花,但那把箭的速度未減,死死盯著仍繼續前行的箭,那方向…
瞳孔縮小,脫口而出:“疾,風,閃開!”
伸手去抓轉瞬即逝的箭,根本無法觸摸到,箭與手交錯。
完了!
疾風聽見我的呼喊,它是通人性的。
它雙目瞪的巨大,“吁!”長嘶一聲,馬頭微抬,明顯聽懂了指令。
可…太遲了。
箭穿透疾風護甲直擊馬頭,瞬間射入又瞬間穿出,剎那間,那箭白進紅出,已半截插入土中,僅留染紅的箭羽在外。
“疾風!”看著轟然倒地的疾風,我瞬間傻眼。它甚至沒來得及哀鳴。
此刻只覺呼吸一滯,世界仿佛空了,時間也仿佛停止,唯有心跳聲在耳側‘撲通……撲通。’
“…疾風!!!”聲音帶著顫抖,恨不得立刻跑過去。
……
而我現在什么也做不成,心安靜極了,靜靜看著距離我越來越遠的疾風的尸體,直到它變成一個小點,然后消失……
那一刻,我知道我已經永遠失去了它。
……
……
……
悅來客。
風觸碰到風鈴時發出,“叮鈴鈴,叮…”聲,清脆悅耳。
雨夾著思緒落入湖中,泛起漣漪。
湖似破碎的鏡子照出空中叫喊的烏鴉,它漫無目的飛向遠方。
世界霧蒙蒙一片祥和,這景像盡收悅來客頂樓一人眼中。
“在想什么。”窗外人開口打破沉寂。
“…沒什么。”余光掃見他手臂上包扎好的傷口,似乎在訴說著昨日驚險。
良久。
“阿澤,我好奇懂得‘思’的滋味了。”我看著窗外身著干練黑色勁裝少年無奈說到。
他身微動,依舊背對著人,面朝雨。略有思索,轉頭看著我蒼白的臉,眼神微閃,想說的話到嘴邊又無奈收回。
在世人眼中許澤是天才少年,十三歲便奪的武狀元頭銜,入皇帝麾下,唯曾墨軒馬首是瞻。
而在我眼中許澤只是一個十七歲的懵懂少年,是我半路的臨時搭檔,如今也是有了換命的交情。
這一年的相處,他看似冷漠不近人情,但實則單純值得結交。
雨越下越大,方才的蒙蒙細雨變成了瓢潑大雨,砸在瓦礫上發出砰砰聲。
“阿澤,我想我是時候離開瑞祥城了。”聲音不大不小。
許澤不語。
“往后,你要照顧好自己,還有,阿澤聽我句勸,別再像今日這般意氣用事!”終究是忍不住叮囑一番。
他并未回頭,身前抱著那把不離身的劍,背略微僵直。
“親自和他說?!”少年清澈嗓音略顯低沉。
“如果可以,你幫我帶去吧,他說過完成任務可以提任意一個條件。”有些釋然。
“好。”語畢,身影消失。
望著窗外的雨勢稍微變小,它們淅淅瀝瀝打在梧桐葉上,涼意襲來。
往事歷歷在目!對于以往的記憶片段,可能是很模糊的,但對于疾風,必然會永遠刻在腦海里。
眼前的雨景漸漸變成綠綠的草地,一個小馬無拘無束向我奔來。
那是疾風。
原主這具身體關于疾風的記憶是一點都沒有遺忘。
它從小馬駒時就跟著我,是我一點點養大的,因為聽話通人性,所以后來可以做任務時,都有它的身影。
它對我來已不是一個拋之即去的工具,而是有血有肉的忠實伙伴。
記得死在荒郊野外時,最后的記憶里仍然是它在蹭原主的頭。
它哀鳴著,用它的蹄子躁動的觸碰著已失去呼吸的原主。
直到,我穿越過來,身側也依舊是它,再后來我爬上馬背,失血過多昏迷過去,任由它馱著……
心微微作痛,是我沒有照顧好它。
呵,說來可笑,本以為作為刺客殺手,日常的訓練早已讓我習慣了離別,孤獨和冷漠。
如今看來,我高估了自己。
離開吧,也許是一種解脫。
此次選擇離開不是要逃避,死亡對我而言微不足道,一個死過一次的人怎么可能會畏懼死亡。
只是厭倦了,厭倦了一切陰謀,算計,殺戮,失去。
有時,也想看看這眾生中的人間煙火氣,也想過過撫慰凡人心的日子。
所以,既然暫時找不到回到現代的方法,那么離開這個本不適合我的地方重新開始,也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
……
……
……
萬壽宮。
有人歡喜有人憂,這事太后犯了愁,富麗堂皇,莊嚴大氣的萬壽宮迎來了第一位…太監。
全德碌踩著小碎步登場。
華麗塌上。
“都探清楚了?”她還是一如既往漠不關心,高高在上的語氣。
“回太后,清楚了。”
“繼續!”
“下面的人傳來消息說,是咱們的人殺了謹王妃。”全德碌小心的抬眼看了太后。
“哀家的人?”太后不屑。
“還說,確實看清楚行刺之人使用了歸衣客三大秘技之一…落葉歸根。”
“查!”太后算是怒了。
不悅的撫了撫黃金甲套,忽然拔下,無情的仍在金絲地毯上。
挑戰她的底線,那她必讓對方付出血的代價。
“舊東西,全部都要丟的干干凈凈。”她平靜的開口,眼里滿是殺氣。
“……是,太后,奴才這就去安排!”全德碌一身的冷汗。
太后的性情,全德碌最清楚不過。
……
……
……
謹王府。
丫鬟小廝個個躲在自己房間,不敢出聲。這一大早,王府便被官兵圍了個水泄不通。
“啪!”一巴掌甩在一男子臉上,這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王府的總管家孫堅韌。
“王爺……王爺您責罰!”孫堅韌跪下的迅速,磕頭認錯。
“誰報的官!”曾亦轉身謹看向眾人怒不可遏,他徹底慌亂,沒有了往日里的平靜。
看來這次動到他根本利益了。
“還嫌事情鬧的不夠大!此事若傳到本王那老岳父耳朵里,本王拿什么交代!”他坐立不安,來回踱步。
曾亦謹說著腦海便出現他岳父戶部尚書魏書翁的模樣,不禁頭痛腦脹。
“還有你,一個刺客光明正大的潛入王府殺了王妃,你手下這么多人,連個刺客都捉不住。”手指著眼前的壯碩男子不住地顫抖。
“要你何用!”曾亦謹口不擇言,氣憤的一通發泄。
底下跪著的眾人低頭,個個如犯錯的孩子,默不作聲。
“…如何收場?平日里不是很能說,現在一個個怎么不說了,都啞巴了?”他急躁的拍著身側桌子。
他一向謹慎,如今出了這事,還就在眼皮底下出事,換誰也受不了。
良久。
只見一身著白衣男子見事態不妙,眼神微動,腦海靈感就來了。
他再三確認曾亦謹此刻的狀態稍微松懈了些,斗膽進言,小心湊到曾亦謹耳邊說了幾句話。
曾亦謹聽后,默不作聲,轉頭看著自己的謀士,隨即露出懷疑眼神。
一陣反復思量后,他才下定決心。
曾亦謹努力調整心態,抬眼依舊嫌棄的看著在場的人。
“聽著,所有知情的,除了死士,剩下一律…”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突如其來的轉變讓眾人有些不適應,但很快理解曾亦謹話中的意思。
“是!王爺。”眾人回答。
“王爺,那官府的人…”孫堅韌不放心的追了一句。
“沒有本王的命令誰也不許放進來。”曾亦謹皺緊眉頭。
“屬下這就去!”誑作為曾亦謹的二把手,現在充當起了一把手的職位。
自從囂被捕后,王府沒一日安寧,擾的曾亦謹心神不定。
眾人撤退,方才還顯擁擠的房屋,一下子敞亮。
但曾亦謹的心還不敞亮。
他看著一行人出門后,拿起茶杯重重摔在地上。
“啪!”碎成一片。
“太后,你果然沒安好心!口口聲聲說為本王好,背地里卻做如此惡心本王的事!”
白衣男子聞聲而動,眼下局勢本就不利于曾亦謹,他若在惹出點事,只怕滿盤皆輸。
白衣男子語重心長道:“王爺,慎語,言多必失!”
曾亦謹斜睨,沒有理會,只是緊握拳頭,眼睛充血,胸口起伏劇烈,但沒再多說。
他氣的不是魏淑琪的死,而是太后的兩面三刀!
魏淑琪真真是個可憐女子,死了也沒有得到他夫君一絲一毫的憐憫。
……
……
……
太和宮。
曾亦謹這事可樂壞了曾墨軒,他在自己寢宮里暢快起來。
一眾舞女在屏外載歌載舞,舞女中最為出挑的就是一身白羽的女子,此女宮中頂級舞姬,樣貌一等一,人送稱號白鶴女!
她扭動身子,不似作坊平常舞女妖嬈做作,只覺清涼明快,阿娜多姿,再加上這如花容顏,仿若天上仙子下凡。
輕紗浮動,青絲飄飄,眼似水中月,溫柔多情,姿態萬千,一舞霓裳羽衣動天地。
舞好,琴也絕!
這琴師的技法了得,絲絲入耳,扣人心弦!
“好一個張放,一手好琴讓朕欲罷不能。”曾墨軒自顧自的說,手指跟著節奏起落,心情似乎非常不錯。
隨后讓王公公附耳過來。
一會兒功夫,只見王公公滿臉笑意從屏內出來傳話。
“夜已晚,其他人退下,張放留。”
“是。”張放回應。
所有人退下后,張放一身紅色衣服,腰圍貝玉帶,臉上略微涂著胭脂,隨著王公公進入屏內!

無色花栗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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