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照……”
“嗯?”放下手里的杯子,楊承口中含著水,這一聲大半是鼻音。
“公子,我們是不是該去會一會李將軍了。”
明明二殿下并非有意施威,可這一聲出來,身旁侍衛便明白什么叫做天潢貴胄,讓人拒絕不得。
當然,楊承也絕對是有意的。
若這鬧劇沒有皇家參與其中,頂著皇帝的身份招搖過市,再加上母族當年在齊魯一帶留下的聲名,自然不會有人來刻意針對自己這個草包皇子。
到如今,別看皇帝酒色昏庸,可排除異己的本事一點不小——此時楊承倒也明白了。
這一次,皇帝為的不只是李家的名聲,也是自己母族的余威。
“走,我們這便去會會。”多年積弊,想要一點點查出其中盤根錯節的勢力,絕對不能輕舉妄動,把自己的草包形象更完善一點,倒是不錯,楊承應聲起身。
“公子,我們還以如今這幅模樣去么?”
“流民投誠,有何不可?”
眼前的二殿下,全然不像是“受寵于帝”就能解釋的,侍衛的猛地想起一樁事來。
那位不可提及的先皇后,母族似乎就在齊魯。
“公子,只是我們這般……”身上的衣服也算齊整,裝做流民,怕是會被當成奸細斬落劍下。
“本公子不在父親身邊,實在是憂心這條小命交代在叛軍手里,到時候若是被發現了,看在父親的份上,也不會出事?!?p> 一切好像不過是個錯覺,二殿下楊承還是那個在朝堂上一無所成,甚至出手殘暴狠虐,還被皇帝寵著的人——皇帝有什么錯,不過是父之愛子。
轉過頭,楊承的目光墜入遠處的丘陵。
這群人里有父皇派來盯著自己的,擔心母族還有舊部留在齊魯,看似和自己親近。
還有一群人的敵意,全是來自于楊承的名聲。有腦子的,可以讓他們見見自己的另一面,沒腦子的,由他們去想去做,不過是給自己添亂罷了。
也正好避免自己此行太過順利,不順皇帝的意,又要想出千萬種辦法來同自己較勁。
如今這個該與民休息的時節,楊承本應該算是個合格的繼承人,從小圣賢書里泡大,天地君親師全在心頭。
可皇帝這個君不好。
也不把自己這個兒子當兒子,更用自己的至親要挾。
那夜的貓,齊魯的百姓,再加上被有心之人送來的確鑿證據,讓楊承開始思考這個君父到底還該不該尊,自己又有沒有本事在亂局之中庇佑一方百姓?
“公子?”
本該打馬前行的楊承在發呆,身側的侍衛喚了一句:“公子,天色已晚,我們該速行了?!?p> 話一出口,侍衛也在思考眼前這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二殿下騎上馬,會不會把渾身的骨肉都甩散了架?
先皇后母族也是將門出身,養出來這么個兒子,也不知道九泉之下能不能瞑目。
越是不讓說的事,人心里總是止不住的去想,更何況這一切的當事人就在自己眼前,身旁的侍衛目光根本離不開楊承。
倒想看看,這二殿下上馬,該不會是……
“見笑了?!?p> 楊承上馬,即便是身旁合該騎射不凡的一干侍衛都遜色幾分。
無論是世人眼中被皇帝嬌慣出來的二殿下,還是身上心里新傷疊舊痕的“承兒”,都不該連一匹馬都駕馭不住。
就像他們說的,好歹是天潢貴勛,將門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