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既然派了殿下來,你們便給殿下收拾出一個好地方休息,莫要讓殿下傷到、冷到、渴到。”
李定疆愚忠也好,對兒子要求苛刻也罷,能做好將軍之位,靠得不只是家族蔭蔽。
更何況,楊承有楊承的想法。一個草包殿下的想法可靠不了,手底下的人更不可能真個瞞著身份不報。
“將軍是瞧不上本殿下?”既然挑破了身份,楊承干脆借著自己的惡名說話,“既然如此,倒不如本殿下和父皇說……”
“殿下,你如今是戴罪之身。”李定疆嫌棄李平安一事無成,眼前這個草包皇子,他同樣看不上,“恐怕比臣好不到哪里去!”
“那李將軍不如試試看。”
皇帝把李將軍派來,本就是為了打壓,楊承不信眼前這人看不懂——懂了裝不懂,明知道卻為了“李家清名”裝作不知道。
可笑道當年的李家留名青史,靠的是開疆拓土,靠的是護佑四境百姓。如今倒被李定疆理解成了這般模樣。
楊承倒是覺得京城里那個李平安,比他這個爹爹更像是正常人幾分。
“殿下,臣是為了殿下的安危。”
“若是本殿下一定要到對面看看呢?”
“殿下,臣也是一番好意。”
什么好意?無非是李定疆如今有些怕了,寧可退守,寧可什么都不做,也不肯主動改變局面罷了。
既然自己那親愛的父皇給自己營造出這么個不懂道理,被寵壞了的形象來,楊承怎么能不用起來?
“好意惡意,本殿下自有決斷。”
“殿下,這陣前不比宮苑之中……更何況,陣前刀劍無眼,也不知這箭從何方來,目的又是誰。”
楊承知道,李定疆看透了這當中關節。可李定疆就是不肯承認,不敢承認——又或者說,承認了又有什么用?
李定疆不可能反。
“旁的本殿下不知道,只要這箭不是從將軍這里射出去的便好。”
“好了,本殿下先去休息了。”楊承給李定疆留了一個機會,只要此番后者不給自己添亂,往后都好說,“難為將軍為本殿下準備休息之所,卻之不恭。”
楊承出得帳去,獨留下李將軍一個人坐在屋里。
二殿下么?若是當真像是外面說的那樣不堪的人,能夠聽得懂自己剛才那句話……
云散日晴,一處陽光之下,也照著大漠之上的人。
“都是些騙人的東西,你若是想做你去做便是。”
“外敵入侵之時,邪師當頭,禍害百姓……那時候你還覺得這是騙人的東西,你不會去做么?”
淵唳云很少見裴鳴月露出這幅模樣來,失望與不解交織,惹的人有些害怕。
“你在怕什么?”
“我沒怕什么。”淵唳云并不覺得自己可以當著裴鳴月的面說出自己畏懼的就是對方。
“你若是不怕,騙又如何,有效果,是好事便好了。”
裴鳴月不是一定要把淵唳云拉進來,拉進這個渾水里,拉進這個淵唳云本可以跳出去的亂世。
就像是淵唳云自己想的那樣,在這等亂世,癡些,傻些,活得反而容易。
但裴鳴月知道這個和小師弟一樣又不一樣的人,心里并不是漠然的——當能力在身上的時候,逃避是一點用都沒有的。
你不在乎,會有人替你在乎。你不施展,也會有人逼你施展。與其等到那一天,不如把主動權先掌握到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