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鳯來儀

和離書

鳯來儀 淺醉笙歌 9765 2025-07-25 12:13:03

  辰時一刻,景王府,大堂上,擺了一桌子美味佳肴。

  今日蘇江酒休沐,不用上朝,所以蘇江酒坐在椅子上,慢條斯理,不慌不忙的吃著飯菜。

  門外,桑故卿慢吞吞的走進大堂,他猶豫再三,卻還是將手中折疊的紙放在桌上,有些膽怯的道了句,“江酒,這是和離書,你簽了吧。”

  蘇江酒繼續吃著碗里的飯,她眸光瞥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桑故卿,笑道:“坐!”

  桑故卿聞言,忐忑不安的坐下。

  蘇江酒溫柔的道了句,“先吃飯,吃完了我再看?!碧K江酒命令道:“來人,給駙馬添副碗筷?!?p>  下人聽命后,便給桑故卿重新安排了一副碗筷在桌上放置后退下。

  桑故卿偷偷瞄了蘇江酒一眼,見蘇江酒悠閑自若的吃飯,自己便也端起碗,舀了一碗白粥,小口小口的喝著。

  桑故卿慢悠悠的說道:“妻主,外人都說你不愛我,對我不好,但我知道,你對我,其實已經很好了。故卿雖傻,但也知道,自我們成婚后,你從沒對不起我?!鄙9是漭p嘆,“我也知道,你對我好只因你娶了我,想對我負責而已。江酒,今日,你簽了這和離書,便可以擺脫我這個累贅了?!?p>  桑故卿語畢后,蘇江酒依舊在氣定神閑的喝著碗里的粥吃著碗中的菜。

  她一言不發,只靜靜的聽著桑故卿說著。

  待蘇江酒吃飽喝足后,才將和離書拿起來看了一遍。書上寫著:

  蓋聞宿世之緣,方得今之邂逅;前塵之債未償,始成伉儷之好。

  然造化弄人,人心叵測。

  結縭六載,由相悅而相惡,同衾而異夢,心既乖違,情難再續。

  妻雖非奸佞之徒,然實非吾之良匹。

  自此與卿訣別,另覓佳偶,庭前攜手,琴瑟和鳴;仕途暢達,事功順遂。

  今解怨釋結,不生嗔恨,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愿妻主相離之后,風流倜儻,再娶豪門公子,永享康泰,歲月寧謐。

  ——桑故卿親筆

  蘇江酒命令道:“來人,筆墨紙硯伺候!”

  下人們聞言,端著筆墨紙硯緩緩走了進來。

  桑故卿看著盤中那方黑漆漆的硯臺,心中頓時慌亂無章,他在情急之下問道:“妻主,你……”桑故卿又不好意思說出讓他挽留自己的話,他哽咽了半天,才小聲嘀咕了句,“讓你簽,你還真簽??!”

  蘇江酒從小習武,耳力過人。她不解問道:“所以我到底是簽還是不簽呢?”

  桑故卿猶豫了半天才下定決心,“簽!”

  蘇江酒看見他那副急得快要哭出來的模樣,不由好笑,但他還是在空白處簽了自己的名字。

  蘇江酒的字跡很好看,筆下生花,墨香四溢。

  桑故卿看著蘇江酒那三個龍飛鳳舞的字,一顆心如遭雷擊,徹底碎了。

  蘇江酒笑道:“我簽了這字,你就跟他走吧。他帶你去個好地方。”

  桑故卿轉頭去看端著筆墨紙硯的婢子,模樣姣好,身材修長。

  桑故卿乖順的應了一句,“知道了!”

  蘇江酒蹙眉疑惑,“你居然同意了?桑故卿,你不怕我把你賣了嗎?”

  桑故卿怯聲怯氣道:“你不會的,因為在這個世上,除了母親和阿七,你是第三個我最信任的人。我不信你會把我賣了?!?p>  桑故卿字字句句,出自肺腑,他對蘇江酒的信任是無條件的,因為愛,因為傻,也因為這六年,蘇江酒以不愛他為由做著對他好的事。

  在桑故卿心里,他是最好的妻主。

  蘇江酒嗤笑一聲,“還真是個傻子!”

  蘇江酒說著,她滿臉柔情的看著桑故卿,囑咐道:“故卿,夫妻一場,我還是囑咐你一句,照顧好自己。日后碰到過不去的事,就來找我,念在我們夫妻一場,我會幫你的?!?p>  蘇江酒語畢,站起身,揚長而去。

  桑故卿看著蘇江酒那修長筆直的背影,面上雖淚流不止,但心里卻是暗自歡喜。

  刀子嘴豆腐心。江酒,這六年,你心里還是有我的。

  蘇江酒剛出王府,便見到蘇歆的馬車停在景王府門口。

  駕馬的小廝走到蘇江酒面前恭敬行了一禮,“殿下,我家王爺有請!”

  蘇江酒跟著小廝的指示上了馬車后,只見蘇歆正端坐車里,見到蘇江酒,她笑的邪魅溫柔,“表妹,坐!”

  蘇江酒坐定后,小廝架著馬車,馬車緩緩移動。

  蘇江酒開門見山道:“表姐找我何事?”

  蘇歆嘖了一聲,一臉大事不妙的表情,“表妹,陛下可是知道了你我的事呢?你說這可怎么辦呀?”

  蘇江酒冷笑一聲,“蘇歆,咱們做交易的時候,我可沒見你怕,這會怎么慫了?”

  “要慫也是你慫。朝中花郁桑杜四家支持的可是我,他們就算為了玉璽著想,也不會讓我死,但你就不一樣了,你可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他們一定會除掉你的。”蘇歆嘶了一聲,面露古怪,“我聽說花諾被你殺死了。怎么?斬草還留根???”

  “陛下赦免的花昧,與我何干?”

  “你與陛下姐妹情深,她雖心善可你卻不是良善之人,你真的留得下她?”

  蘇江酒笑意加深,“有時候啊,不得不信報應。所以,我有時心情好,也會日行一善。”

  蘇歆冷哼一聲,不再回答。

  蘇江酒轉移話題問道:“你這是要帶我去哪???”

  蘇歆言簡意賅,“跑馬場!”

  蘇歆說著,馬車外的小廝趕馬便更加快了些。

  花家的祖籍本是梁州江陽縣人,后來做官,全家才從梁洲移到了兗州。

  自蘇江月恩準花昧帶著花諾的尸骨回鄉安葬后,花昧害怕花諾的尸骨腐爛,便叫人連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趕回江陽。

  由于花家爵位被削,所以花家已算不上貴族,不能建立陵寢厚葬。

  花昧找了一塊依山傍水的風水寶地,找人為花諾打造了棺槨,還建立了墓碑。

  山水旁是一片竹林,清風拂過,竹葉搖曳,竹身挺拔修長,竹林茂密成蔭。

  花昧一身素衣,披麻戴孝。她跪在墓碑前,輕輕笑道:“娘,這一生,您為功名利祿一事操勞了一輩子。您也老了,是時候該歇息了?!?p>  花昧流淚道:“娘,我們回家了,落葉歸根,也算有始有終。”

  花昧語畢,突覺腹部劇痛,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溫熱的血液不斷涌入喉間。

  花昧一口鮮血噴涌而出,一口吐在了花諾的墓碑上。鮮血染紅了墓碑,花昧倒地身亡。

  空中風卷云殘,下起了傾盆大雨,竹林中狂風大作,竹葉被風零落的一片不剩,只有那傲氣長存的竹竿還依舊挺直。

  梁州的雨沒有落到兗州,兗州依舊是風和日麗,晴空萬里。

  跑馬場上,桂英牽著兩匹駿馬朝著蘇歆和蘇江酒緩緩走來。

  蘇江酒越發不解,“你這是什么意思?”

  蘇歆從桂英手中接過兩匹馬的韁繩后,遞了一根給蘇江酒,蘇江酒接過后,蘇歆解釋道:“還記得我們以前在軍營時,一起賽馬,一起喝酒,一起上陣殺敵,一起并肩作戰的日子嗎?我記得,那時我的武功不如你,但你卻愿意用心教我。后來啊,我就一直模仿你,甚至想著超越你,但直到現在,文治武功上,我依舊沒能超過你。但即便如此,我還是把你當做好友,同袍??墒牵覀兊年P系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破裂的呢?”

  麟安元年夏,并非是蘇歆自己想進軍營,她是聽從了母親蘇淳的命令才來的軍營。

  他來了軍營后,他的父親被囚禁了,蘇歆只在軍營待了半年,后在聽說了家里的事后,便連夜策馬,八百里加急,趕回了永王府。

  中間跑死了十匹快馬,當蘇歆回到王府時,整個人已經筋疲力盡,她從馬上重重摔了下來,后來還是王府小廝把她抬進府里的。

  其實她也是后來才知道,他的母親是打著讓他歷練的幌子故意將他調離兗州,才好對她父親下手。

  后來,蘇歆殺了蘇淳,整個永王府便由蘇歆掌管。

  蘇歆其實對蘇江月登基沒有一點異議,對她而言,誰當皇帝無所謂,只要能讓他當個閑散王爺,快活一生就好。

  可永王府里那些蘇淳留下的親衛卻沒一人是省事的,他們死忠蘇淳,見蘇淳死在蘇歆手中,便告訴蘇淳,傳國玉璽就在永王府。

  而令他沒想到的是,新登基的帝王蘇江月也容不下她。

  麟安四年冬,蘇江月詔令舉辦冬獵。

  蘇江酒念及與蘇歆情誼深厚,又見其為父守孝,蟄居不出長達一載,料想他心中煩悶。故而,為寬解其心懷,便邀他一同去冬獵。

  是日,銀霜覆野,漫山皆素,天地盡白。

  蘇江酒、蘇江月與蘇歆三人縱馬馳于叢林之間。

  彼時,三人皆年少,意氣飛揚,豪情干云。

  這一日,三人拋卻君臣之禮,唯敘骨肉親情。

  可也就是在那一日,三人感情斷裂,再也不復如初。

  麟安四年冬,天氣雖然寒冷,可空中卻升起了太陽,陽光灑落地面,暖化了空中的絲絲寒涼。

  三人身騎駿馬,背著弓箭,在叢林中馳騁。

  偶爾會遇到出來獵食的鹿兔虎豹。

  一路的狂奔讓三人有些勞累,三人便停下馬,牽著韁繩在林中漫步。

  蘇江月感嘆道:“可奈光陰似水聲,迢迢去未停。歲月不停,時光如梭,眨眼間就過去了四年?!碧K江月問道:“江酒,還記得四年前,朕登基時,你對朕說過的話嗎?”

  蘇江酒當然記得,蘇江月登基時,蘇江酒為了親眼看到蘇江月登基,也曾夜離軍營,策馬揚鞭,奔襲千里。

  蘇江酒永遠都忘不掉,蘇江月稱帝的第一日夜晚,召他入宮。

  明晃晃的火燭將金碧輝煌的宮殿照耀的亮如白晝。

  蘇江酒跪在地上,一字一句,字字堅定,句句誠懇,“陛下,日月璀璨生輝,需群星相護映襯,日月方能如月之恒,如日之升。臣方做星辰,永伴日月左右,此生忠心燕國,肝腦涂地,九死不悔?!?p>  蘇江酒微微頷首,“記得!”

  蘇江月輕嘆,“江酒,當年師傅推舉朕做皇帝,曾是不看好朕的。他對朕說,你比朕更適合這個皇位。朕本可禪位與你,可你不愿做這個皇帝,所以,朕勉為其難的接下了燕國皇位的重擔。江酒、阿歆,燕國皇室只剩你們了,以后,咱們可要君臣同心,一起治理燕國,讓燕國從六國中崛起?!?p>  蘇歆和蘇江酒聞言,紛紛行了一禮,異口同聲,“臣,定不負陛下所托!”

  兩人話音剛落時,周圍忽然傳來陣陣狼嚎,蘇江酒第一反應便是下令,“保護陛下!”

  其聲方落,四面八方便有黑色狼群逶迤而來。約有十頭惡狼,個個身形魁梧,目光如炬,耳尖似刃,兇相畢露。

  十匹惡狼虎視眈眈,將三人團團圍住。

  時值冬日,山林蕭瑟,群狼覓食無著,如今見有活物送上門來,豈肯錯失良機。

  只見頭狼踞于高丘之上,一聲“嗷嗚”,聲震山林,響徹四野。

  前兩匹狼得令,如離弦之箭,縱身撲來,勢若猛虎。

  蘇江酒拔劍出鞘,寒光一閃,血濺當場,一匹惡狼被利刃斷喉,身首異處,尸骸墜地。

  一狼斃命,余下九狼,除頭狼外,其余的蜂擁而上。

  蘇江酒心系蘇江月安危,喝道:“蘇歆,快帶陛下離去,我來斷后!”

  話音剛落,只見蘇江酒縱身一躍,她飛身空中時,他的馬兒被狼群撲倒在地。

  馬兒慘嘶一聲,遍體鱗傷。

  而蘇歆看著與狼群拼殺的蘇江酒,也沒有半分遲疑,她一拍蘇江月身下馬兒的屁股,馬兒受驚,嘶鳴一聲,兩踢一下高抬,落地后不受控制的瘋跑起來。

  蘇江月擔心蘇江酒的安威,在馬兒離去時,還驚呼一聲,“江酒!

  蘇歆緊隨其后,護駕而去。

  蘇江酒孤身戰群狼,身姿矯健如疾風,寒霜劍舞若游龍。

  劍影閃爍間,時而刺入狼腹,時而劃傷狼軀。

  可這些不怕死的狼,就像吃了興奮劑一樣,蘇江酒只要將他們打傷,他們只要沒死,那從地面站起來后,就會發起更加猛烈的進攻。

  蘇江酒的衣服被它們撕咬成零碎一片,身上的擦傷劃傷不計其數,可即便如此,蘇江酒卻還在堅持,他用劍一下一下的與狼拼殺,劍被狼創飛后,她五指緊握成拳,像瘋了一般毆打群狼的頭部腹部。

  她出拳如虎,帶著內力的拳重千鈞,每揮一拳,拳風颯颯,打的群狼哀嚎不止。

  直到他殺死頭狼后,他的臉上已滿是狼狽,鮮血與汗水浸濕了她的衣裙。

  她從地上撿起寒霜后,用手擦了擦嘴角血跡,便瀟灑離去。

  可當他找到蘇江月時,卻發現周圍一片狼藉。

  橫七豎八的尸體在地上躺了一地,他們身穿黑衣,臉戴黑巾,但他們都死了,有些死相凄慘,有些是自盡而死。

  蘇江月捂著左臂,臉色慘白,歐陽離護在他身側,面露著急,眼神中滿是擔憂和心疼。

  而周圍圍滿了大臣,他們面色各異,都在議論紛紛。

  羽林衛將此地圈禁了起來,不許大臣靠近。

  太醫急忙來到蘇江月身側,為她診治左臂上的刀傷。

  而蘇歆卻是被羽林衛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蘇江酒遠遠看見,蘇歆的眼中滿是驚恐與害怕,她好似有一肚子的委屈,但又不知該如何解釋。

  蘇江酒走近群臣,當眾人看見蘇江酒披頭散發,身上傷痕累累時,便出言猜測道:“景王怎么也受傷了?”

  “莫不是蘇歆,不僅要害陛下還要害景王?”

  “這小郡王,不老老實實的當個閑散王爺,非要做這不要命的謀反之事嗎?”

  ……

  大家雖左一句右一句的討論,但卻還是對蘇江酒行了一禮,異口同聲道:“景王!”

  蘇江酒穿過群臣,群臣也紛紛給他讓道。

  蘇江酒走到羽林衛面前,領頭的羽林衛攔住蘇江酒,他對蘇江酒行了一禮,“抱歉景王殿下,沒有陛下吩咐,小的們不敢讓行?!?p>  蘇江酒看到蘇江月受傷,心急如焚,她怒斥道:“混賬東西,再敢攔本王,本王要你命?!?p>  此話一出,蘇江月注意到了蘇江酒,她命令道:“讓景王進來。”

  一聲令下,領頭的羽林衛給蘇江酒放行,蘇江酒走到蘇江月面前,不解問道:“這到底怎么回事?”

  歐陽離一臉堅定的說道:“殿下,郡王謀反,想要弒君奪位!”

  蘇江酒不可置信的看向蘇歆,蘇歆與蘇江酒對視,蘇歆的眼眶泛紅,她朝蘇江酒搖頭,她想說自己沒有弒君奪位,也沒有造反之心,可這么多人都看著那些憑空出現的黑衣人從天而降,打著他的名義刺殺君王,縱她想要辯解,也是百口莫辯。

  蘇江酒知道蘇歆這輩子只想做個混吃等死的閑散王爺,他沒有造反的心。

  蘇江酒是信她的。

  蘇江酒對蘇江月跪下,對蘇江月行了一禮,她字字句句說的斬釘截鐵,“陛下,臣用性命擔保,郡王絕不會有造反之心。還請陛下明鑒?!?p>  蘇歆聞言,那蓄積在眼中的淚水瞬間落了下來,蘇江酒居然相信自己是清白的。

  蘇江月聞言,心中火冒三丈,她冷笑一聲,“蘇江酒,你可知這地上的尸體都是她蘇歆派來刺殺朕的,這么多人都親眼目睹了。就連刺殺朕的刺客都親口承認,是受他指使,前來殺朕。你現在居然為他求情,難不成你也是跟他一伙要來殺朕的嗎?”

  蘇江酒卻辯解道:“陛下,耳聽未必為虛,眼見未必為實。最主要的,還得是用心判斷。臣和郡王私交多年,她是什么樣的人,臣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習武,不過是為求生存,她從來沒有狼子野心,陛下,臣求您,給臣一點時間,讓臣詳查此事,以免釀成不必要的冤假錯案。”

  站在蘇江月身旁的歐陽離勸道:“殿下,如今您也說了與郡王私交甚篤,您今日為郡王辯解,引瓜李之嫌,所以別再說了,多言可謂,譬之防川?!?p>  蘇江月瞥了歐陽離一眼,歐陽離立馬對蘇江月行了一禮,不再多言。

  蘇江月氣消了些,她一臉平靜問道:“景王,既然你以性命擔??ね鯖]有謀反,那這樣吧,弒君可是不小的罪名,那朕便下令屠殺永王府滿門,只留小郡王一人性命,你看如何?”

  蘇歆聞言,她嚇得一下因心急而掙脫了侍衛,他跪在地上對蘇江月磕頭求饒,“陛下開恩,陛下開恩吶!永王府里全是老弱病殘,他們威脅不到陛下的,求陛下…額啊…”放過他們吧!

  蘇歆話還未完,就被蘇江酒伸手一把打向后頸,蘇歆快要暈倒時,蘇江酒伸手將她接過。

  蘇江酒知道,永王府有一位奶娘,是自小陪著蘇歆長大的。

  那位奶娘名叫羿心,前半生過的凄苦,聽聞是四歲喪父,母親不要他了,另娶新君,離開了他。

  她從小和奶奶生活在一起,十六歲出遠門,去外面闖蕩。

  最后來到兗州,因不識幾個字而只能給別人做活掙錢。

  十八歲患了重病因沒錢醫治,差點死在了大街上。

  但羿心運氣好,遇到了阮佑。

  阮佑心善,給了她一筆錢讓他醫治身體,且不要回報。

  弈心治好病后,卻發現阮佑給的錢很多,夠他開一間鋪子。

  他將自己收拾了一番,租了一個賣糕點的鋪子,并在二十歲那年,遇到了一個男子,井氏。

  井氏是個孤兒,無父無母,弈心心善,便收養了他,再后來,兩人志同道合,便成親了。

  成親后,兩人也曾有過一段恩愛甜蜜的生活,并且,婚后弈心還孕有一子,名叫弈楓。

  可在弈楓剛滿百天時,弈井氏突然染上了賭博,不僅將店鋪賭了出去,就連孩子也被賭了出去。

  弈楓心灰意冷下,提出休夫。

  再后來,走投無路的他,看到了永王府在招奶娘,且工錢不低,于是,弈心便接了這奶娘的活。

  可令她沒想到的是,奶的居然是阮佑的孩子,也就是蘇歆。

  蘇歆從小是弈大養大的,弈心為報阮佑的恩情,她對蘇歆盡心盡力,忠心不二。

  所以,蘇歆不會讓弈心死,而這也就是蘇歆為什么要替永王府滿門求情。

  可蘇江酒知道,生在皇家,就必須要學會棄車保帥,明哲保身。

  天家身寄難由己,帝胄心羈困詭謀。

  蘇江酒知道,今日若不死永王府滿門,死的就會是她蘇歆。

  蘇江酒本就是殺神,死幾個對他無足輕重的人從而換蘇歆生,他自是同意的。

  蘇江酒對蘇江月行了一禮,“陛下,小郡王被嚇糊涂了,所以才瘋言瘋語。陛下,臣替小郡王多謝陛下不殺之恩!陛下萬歲萬萬歲!”

  蘇江月輕嘆,“待小郡王孝期過后,就讓她去蠱族吧。那塊地,朕賞給她了。日后,不得君王召令,蘇歆終生不得回兗州,否則,視作謀反。最后,刺殺朕的事,朕寬宏大量,不計較了。此事就此揭過?!?p>  蘇江月一句話讓蘇江酒百思不得其解,因為他了解蘇江月,蘇江月雖然心善,但不是個昏君,所以,寬宏大量是不會有的,她只會將此事徹查到底。

  可很久之后蘇江酒才知道,這一切都是延舟和蘇江月設下的陰謀詭計,那日刺殺不過是蘇江月自演自導的一出戲而言。

  根本就沒有什么刺殺,她們只不過是想將蘇歆逐出兗州,消除隱患。

  所以,這也就是為什么蘇歆守不住蠱族,但蘇江酒拼死也要保下他的原因,她不過是在向蘇歆贖罪。

  蘇江酒有些愧疚,但卻安撫道:“蘇歆,這世上沒有后悔藥,誰都不能讓時間回到過去。所以,有些事能忘就忘吧?!?p>  蘇歆冷笑一聲,“忘?怎么忘啊?”

  蘇歆回想到永王府滿門被抄斬的那一日,永王府里火光沖天,弈心在那場大火中拿刀自盡的樣子,決絕又凄慘。

  蘇歆落下兩行清淚,“蘇江酒,當年的事,就是一出賊喊捉賊……”蘇歆越說越激動,她眼眶泛紅,“陛下根本就沒有遭遇刺殺……”蘇歆怒吼道:“而我也是被冤枉的?!?p>  蘇歆因怒氣填胸而胸膛不斷起伏,“可憐弈娘,她犯了什么錯?憑什么就要成為皇權斗爭下的犧牲品?”

  蘇江酒被懟的無可辯駁,她只能低下頭,滿臉歉意的道了句,“對不起!”

  蘇歆伸手,將眼淚擦干凈,一臉釋懷道:“沒關系!今天找你來,不是和你說舊事的,而是想和你一起賽馬?!?p>  蘇江酒聞言后,便翻身上馬,蘇歆上馬后,二話不說,直接將裝酒的水囊系在馬上,策馬揚鞭。

  蘇江酒也將水囊系在馬上,一打馬,追著他而去。

  兩人就像剛認識的第一年,第一次約著去山林秋獵那樣,騎著馬,無拘無束的在山林里馳騁,賽馬。

  馬蹄踏碎林間的靜謐,濺起層層泥浪,似歲月長河里翻涌的漣漪。

  蘇歆的長發在風中肆意飛揚,風吹起她的衣擺,顯示著她的不羈與自由。

  他的眼神熾熱而堅定,緊盯著前方蜿蜒的小徑,手中的韁繩似靈動的游蛇,隨心掌控著駿馬的步伐。

  那匹駿馬宛如黑色的閃電,四蹄生風,每一次躍動都帶著破風的力量,似要沖破天地的枷鎖。

  蘇江酒亦不甘示弱,身姿挺拔如松,穩坐在馬背上。

  他的駿馬毛色雪白,似霜雪凝就,在陽光的映照下閃耀著圣潔的光芒。

  它奔跑起來,宛如一朵飛馳的白云,輕盈而又迅猛。

  蘇江酒手中的馬鞭有節奏地揮舞著,發出清脆的聲響,激勵著駿馬不斷向前。

  他的目光緊緊鎖住蘇歆的背影,心中燃起一股熾熱的斗志,似要在這場較量中證明自己。

  兩匹馬在山林間你追我趕,似兩條蛟龍在云海中穿梭。

  兩旁樹木如林,見證著這場激烈的角逐。

  馬蹄聲如鼓點般密集,將大地踩踏的咚咚作響。

  當夕陽的余暉灑在山林間,將一切都染成了金黃色。

  蘇歆和蘇江酒勒住韁繩,緩緩停下。

  他們相視一笑,那笑容里,有對這場較量的滿足,有對往昔歲月的懷念,更有對未來的期許。

  可如今的他們,卻已反目成仇,不似當年那般天真幼稚了。

  兩匹馬踏著坑洼的山路,來到兗州城樓下。

  這是兗州城外,為了不驚擾從兗州城門前來來往往的百姓,兩人皆翻身下馬。

  蘇歆看著守門女侍衛,命令道:“你過來!”

  侍衛聞言不敢得罪蘇歆和蘇江酒,只能老老實實的走過去對蘇歆和蘇江酒行了一禮,“景王,小郡王!”

  蘇歆命令道:“你把這兩匹馬牽到一旁看好?!?p>  侍衛行了一禮,“是!”

  語畢后,蘇歆帶著蘇江酒上了兗州城門的城樓。

  站在巍峨的城樓上,極目遠眺,兗州城的全貌如同一幅徐徐展開的壯麗畫卷,在眼前豁然鋪陳開來。

  極目之處,兗州城宛然是盛世的華美長卷。

  街道縱橫交織,仿若細密的脈絡,將城市的繁華與生機緊密相連。

  那青石鋪就的道路,潔凈而規整,在陽光的傾灑下,閃爍著溫潤柔和的光澤。

  車馬穿梭往來,行人比肩接踵,人人臉上都掛著盈盈笑意,步伐從容而悠然。

  街邊的店鋪密密麻麻地排列著,酒肆與茶坊中,誘人的香氣撲鼻而來,引得路人紛紛停下腳步。

  酒館的幌子在微風中輕輕晃蕩,仿佛在低聲訴說著生活的閑適與自在。

  布莊里,五彩斑斕的綢緞在風中輕輕飄動,宛如天邊絢麗多姿的云霞;米行內,堆積如山的谷物散發著淡淡的芬芳,預示著這一年的豐收與富足。

  遠處的農田里,綠油油的莊稼隨著微風輕輕搖曳,好似一片綠色的海洋。

  農夫們彎著腰辛勤勞作,他們的臉龐洋溢著對土地的深情與對生活的憧憬。

  田埂旁,孩子們歡笑著嬉戲玩耍,追逐著五彩斑斕的蝴蝶,那清脆悅耳的笑聲在田野間久久回蕩。

  田野間的小孩子蹦蹦跳跳的唱著一首童謠,“太陽公公咧嘴笑,暖暖照進小村道。

  百姓日子長又好,快快樂樂沒煩惱。

  飯菜噴香飄啊飄,時光甜似麥芽糖。

  農夫田間忙又忙,年年糧谷滿囤倉。

  同?;噬习褔?,家和國泰福滿堂?!?p>  城中的廟宇高大雄偉,香煙裊裊升騰,善男信女們虔誠地祈福,祈求國家太平、風調雨順。

  城墻上的旗幟獵獵作響,守城的士兵身姿筆挺,目光堅毅,守護著這一方的寧靜與祥和。

  蘇歆與蘇江酒佇立在城樓之上,深切感受著這燕國盛世的蓬勃朝氣,心中滿是萬千感慨。

  這兗州城,無疑是燕國繁榮昌盛的生動寫照,百姓安居樂業,國家蒸蒸日上,宛如那璀璨奪目的星辰,在歷史的長河中綻放著永恒的光輝。

  蘇歆打開水囊飲了一口,才道了句,“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登上兗州的城樓嗎?”

  蘇江酒笑道:“記得!”

  “我曾說過,你我既是好友也是君臣,將來我會效忠你,為你鞍前馬后,可你卻給了我一耳光,你說我大逆不道。你說我該忠的是陛下。我雖嘴上答應了你,可我心里卻不服陛下,因為論文治武功,治國之道,你比陛下強太多了?!?p>  蘇江酒忽然想到她和蘇歆第一次登上兗州的城門時,她才十四歲。

  那年她年幼無知,也曾天真的對蘇歆說過,“將來,你我聯手,天下無敵,共同輔佐陛下,護衛大燕。讓大燕從六國之中迅速崛起,成為六國中的強國之一。待百年后,你我的名字,將青史留名,響徹整個天下?!?p>  蘇江酒如今想著這些話,只覺可笑。

  蘇江酒提醒道:“蘇歆,我再說一遍,這些大逆不道的話不要亂說。否則,若被陛下知道,神仙也難救你?!?p>  蘇歆輕笑一聲,“好,不說這些,那就換個話題。你此去福昌,可曾見到南宮翎?”

  蘇江酒蹙眉不解,“你說什么?她還活著?”

  蘇歆微微頷首,“花諾當年監斬南宮翎時,表面殺她,實則放過了她,還有南宮星和南宮苒。她用蠱蟲控制了他們母女三人,還將他們豢養在花府地窖。南宮翎不愿受控,雖逃離了花府,可每次蠱蟲侵蝕她時她都會痛的生不如死。后來,她聽說君后擅蠱,便在一日夜晚,偷偷潛入后宮,但還未到椒房殿,就被看守皇宮的侍衛給抓了。此事驚動了君后,君后不僅宅心仁厚的饒恕了南宮翎還替他解蠱。至于得知消息的陛下聽說君后饒恕了南宮翎,便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放她離去,順道,還將那夜的消息給封鎖,不讓任何人知道。所以,這次花諾去福昌,我猜她定會將南宮星和南宮苒帶去,若真如此,南宮翎應該會去福昌救女?!?p>  “我在福昌沒有見過南宮翎,但聽歐陽將軍說,他見到了南宮星和南宮苒。不過我很好奇,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花諾與我走的近,所以我就知道了。至于宮里的事,你可以猜猜?!?p>  蘇江酒眸光微冷,“你在宮里安插了探子?”

  蘇歆依舊笑的平靜,“我不告訴你!”

  蘇江酒冷冷警告道:“我告訴你,你最好別給我動什么歪心思,否則,我定殺了你。”

  “無所謂!生在皇家,骨肉相殘,成王敗寇,都是天意。”

  蘇江酒好奇問道:“你今日約我出來,是來向我敘舊的嗎?”

  蘇歆一本正經道:“不,我是來向你道謝的。謝你幫我鏟除了花家,但你小心一點,過幾日,安狼的使臣就要走了,陛下迫于權臣施壓,定會刁難你,說不定,還會想方設法殺了你?!?p>  蘇江酒一臉無所謂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陛下想對付我,我沒什么可怕的。若我真死在陛下手中,那也是天意如此?!?p>  蘇歆輕笑一聲,“你還挺豁達。”

  “一生三萬日,不豁達,難道天天要擔驚受怕的活著嗎?那得多累?。 碧K江酒看了看空中的天,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蘇江酒見天色不早,街上人群漸少,便道:“蘇歆,如今這謝也道了。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府了,咱們改日再聚?!?p>  蘇江酒說著,頭也不回的離去,蘇歆看著蘇江酒離去的背影,隨口問了句,“蘇江酒,如果從一開始你就知道,陛下做的一切都是一場賊喊捉賊的把戲,你會不會拼了命的幫我查案,還我清白?!?p>  蘇江酒腳步一頓,但沒有回頭。

  一邊是姐妹情深一邊是多年的好友加表姐,蘇江酒幫誰都是背叛。

  她只能道了句,“我會替你保住永王府所有的人,也會在私下替你討回公道,但,君王不能失了顏面,更不能將這出賊喊捉賊的戲碼公開于眾,讓百官心寒。所以,我只能私下替你討公道,這是我唯一能做的?!?p>  蘇江酒語畢,便下了城樓,蘇歆嘴角含笑,眼神中滿是感激,輕聲道:“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蘇江酒騎著馬,在兗州城內策馬馳騁,蘇歆就這樣靜靜的站在高樓上,看著蘇江酒那意氣風發,狂傲不羈的背影,目送她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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