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余,在做什么呢?”晚上十點鐘左右,劉曉路過我寢室門口問道,他應該是剛剛巡完初三的寢室。
“在看《小說寫作》呢。”我笑著說著把書舉個他看了看,“研究一下,如何進行專業的小說寫作。初三的同學們都睡了么?”
“睡了的。好樣的,關于寫作是一門學問,是要好好研究。你的小說寫的怎么樣了?”
“還在寫。遇到點了困難,有時候就不知道如何往下繼續了。喏,所以正在這里研究如何寫小說。”
劉曉笑了:“這點小困難都不是困難,相信你可以解決?!?p> “哪來的這么自信,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我還記得我之前寫的好多的故事,就只寫了開篇。俗話說:善始者實繁,克終者蓋寡呀?!?p> “我當然相信你,你最終將是那個克終者。”說著他舉起手中的一個盒子,說道:“要不要下盤象棋,放松一下?!?p> 我驚訝地看著他,沒想到這份逸致他還保留著。
還記得小學的時候,我倆就經常切磋棋藝。
那個時候,我倆雖然成績好,很招老師喜歡,卻也很貪玩,也招老師頭疼。我倆個頭偏高,被安排在倒數第三排。小學的課間,如果不出去活動,我倆則會下一盤象棋。這個象棋不是實木的象棋,而是我們自己通過作業本折疊出來的棋子,然后用紅色和黑色的筆寫上各個棋子的名字,所以棋子很小,放在書桌上也不占地方。
有一次上課鈴聲響了之后,我倆的棋局還沒有結束,正在進行焦灼的廝殺,本來計劃是下個課間繼續,結果劉曉提議道,不如直接在這堂課上把這局廝殺結束,我也贊同了。我們假裝看著黑板,老師轉過身,我們則開始對局。就在我們樂在其中的時候,突然冒出了一聲,“老師,劉曉、余向上課在下棋?!蔽覀儑樍艘粋€激靈,不用回頭,就知道出賣我們的是后排的劉鵬——因為我們和關心玩的比較好,他非常的嫉妒,時不時就給我們找茬。
“劉曉,余向,你們站起來?!本驮诶蠋熮D身說話的瞬間,劉曉迅速將棋子收了起來,趁著大家不備,放進了前排關心的帽子里面去了,同時我們也聽到了劉鵬的奸笑聲。
老師走到我們跟前,本來準備沒收象棋的,因為沒有找到棋子,就把棋盤給沒收了,嘆了口氣。
然后,我們則被罰到后排,站了一堂課。我倆惡狠狠的看了一眼幸災樂禍的劉鵬,而關心則同情的看了看我倆。
為什么這么多年過去了,我還記得劉鵬的奸笑和關心的關心呢?
說著我們將棋盤鋪開,棋盤是塑料薄膜棋盤,然后將棋子擺上,棋子很小。
“好久不下棋了,都有點生疏了,我記得當年你的棋力好像不如我。”劉曉說完就笑了。
我笑著說:“有嗎?我怎么不記得?!?p> “當然有,你看你還不承認,那就棋盤上見高低。”
劉曉執紅先行,當頭炮開局。
我笑著說:“還是老套路呢。我跳馬來應對?!?p> 劉曉邊下邊說道:“說道下象棋,好像當年我們班,余華象棋水平最高吧?”
余華,對,就是和寫《活著》的作家同名的余華。當年,我們開玩笑的說他所有的營養都給了大腦,導致身體發育不全,個頭不高。
我回道:“好像是,他現在不知道怎么樣了,許久不見了?!?p> 劉曉說:“前年的時候,我見過一面,個頭似乎并沒有質的變化,發福了許多。聽說他從深圳回來發展了,要不要一起約個飯?”
我說:“可以??!怎么回來了呢?”
劉曉說:“具體就不太清楚了,也許是深圳這樣的一線大城市并不好留下,既然留不下,不如早做打算。下次可以聊聊!”
我說:“這么聰明優秀的人都留不下,那什么樣的人能留下呢?”
就在我們聊天的時候,我一馬、一炮,換了劉曉的一車、一馬、一炮。
我說道:“怎么回事?你今天有點不在狀態,心不在焉的感覺?”
劉曉笑著說:“有這么明顯嗎?”
我問道:“怎么了?”
劉曉無奈的嘆了口氣道:“這不上了年紀了嘛,被家里催找對象了?!?p> “也是該找個對象了。你這單身好多年了吧?”
“有這么久么?也就三年多吧。中間零零總總的也找過,不是被人嫌棄家里窮,就是感覺缺少點什么。”
“同頻么?”
在物理課本中有這樣一個實驗,將兩個頻率不同音叉放在一起,敲擊其中一個音叉,另一個并不會有什么反應,當把兩個頻率相同的音叉放在一起,敲擊其中一個音叉,另一個馬上出現了強烈的震動。這就是傳說中的同頻共振。
“對?!?p> “你要相信沒有那么多的同頻共振,不能同頻共振,你可以適當的調整一下你的頻率嘛。都說男生來自火星,女生來自金星,你就不能去金星找女生么?”
“好像說的也對。不過為什么要委屈自己呢?”
我竟無語凝噎。
劉曉看著我無語的表情笑了:“開個玩笑了,明天有空么?陪我去相個親?!?p> 我驚訝地看著他。
他點點頭,“說真的。老媽給介紹了個姑娘。微信也聊了許久了,準備約出來見見面了。”
“你見面拉著我干啥?”
“你在外面經歷這么多年,見多識廣嘛,幫我瞅瞅,參謀參謀。”劉曉朝我笑笑說道。
不知道什么時候,龔老師的客套話被他聽去了。我又再一次苦笑。
還沒等我有什么反應,劉曉繼續說道:“就這么說定了哈。明天上午九點半,我過來叫你?!?p> 說完,他就起身準備走了,只剩下未下完的棋局。
“你的象棋。”
“忘記和你說了,這是你們班劉濤的象棋,自習課的時候,被我沒收了,到時候,你幫我還給他,順便教育一下他?!?p> 最后就剩下我,還有棋局。看著未下完的棋局,我搖搖頭笑了。
我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十一點,已經很晚了,但我還是打開了微信,找到那個在朋友圈躺了許久,卻沒有聯系的人——余華。
“余華,睡了嗎?”一個俗套的開場。
不知道記得誰說過如果一個女生發無聊的消息找你,說明是想你了,比如“在么?”“吃了嗎?”“休息了嗎?”等等。想到這,我笑了,我可不是那個“無聊”的女生。
發完消息之后,我以為不會有回復的,畢竟都十一點了,除了喜歡熬夜的我,在這個點還很活躍之外,還有誰會在這個點不睡覺呢,那不是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么?
還真有!
“還沒。有事?”
看著消息,我笑了,找你就一定非要是有事嗎?
記得誰曾經說過,多年不曾聯系的好友,突然找你,不是借錢,可能就是借錢,不然很難想得起你。誰會沒事一個男生想男生呢,想想就覺得瘋了。
“忙嗎?找你下盤象棋?!?p> “可以。”說話總是那么簡單、干脆利落。利落的讓人疏遠,要不是認識多年,覺得就像是陌生人一樣。
說著我們下了一個象棋APP,然后約了一個房間。
余華說道:“讓你先?!?p> “為什么讓我先呢?”
“你下不過?!?p> “這么自信呢?”
“嗯!”
“行吧,既然你讓先,那我就不客氣了。”說著,我第一手起了個當頭炮,起當頭炮的好處是,能夠迅速的拉響戰斗的號角,隨時可以開戰,進可攻,退可守。
他拉起同炮一邊的馬。
我則也拉起馬。
黑棋出車。我也出車。
黑棋跳馬。我出兵。
他拱卒。我上邊馬。
黑炮率先過河到兵線,要展開戰斗。
我防守。他炮不敢動。
經過幾番布局之后,終于兩兵相會展開廝殺,然后狼煙四起,炮和馬在戰斗中逐漸犧牲,只見留在場上的戰斗的棋子越來越少。
在覷到一個時機之后,我讓了一車,成功吸引他掉入陷阱。
最后,他眼見勝利無望,也就不下了。
“我輸了。大意了,再來一局?!?p> 我一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半。
“時間不早了呢,你平時睡得都比較晚么?”
“嗯。沒什么事?!?p> “你現在在哪里呢?”
“彭澤縣?!?p> “在那邊怎么樣?”
“還行,輕松,有時間。再來一局?!?p> “好。”
第二局,持續了很久,最后殺的兩邊各只剩下一馬,一士和一相,根本就沒辦法將死對方,也只能以和棋告終。
一看時間,已然十二點半。
他說道:“再來一局?!?p> “今天不早了,不來了,下次再來吧。”
“沒想到你進度這么大?!?p> “識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何況這么多年過去了呢?!?p> “我淺薄了。下了?!?p> 我知道他說下就下了,還沒來及閑聊一下。
睡前,我無聊的翻看朋友圈,看到了他的狀態,寫道“輸棋了”,我笑了,還是這么較真。
想大學讀書的時候,沒干什么正事,卻花了很久很久的時間去研究了象棋指南的。沒想到,一直覺得沒用的東西,今天卻在這里派上了用場。
我想想笑了,真是不務正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