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中毒
書房。
姜輝雙手交握在身后,站在窗邊,一言不發。
顧行之擦了擦頭上的汗水,拱手道:
“岳丈大人,我已尋了對張氏有仇的下人給張氏下藥,要不了幾日,姜氏便會發瘋而死。”
“蠢貨。”姜輝震驚轉身。
顧行之以為姜尚書是在擔心被牽連,急忙又道:
“岳丈大人息怒,此事做得隱蔽,不會有人發現。”
姜輝深呼吸了幾次,“你現在把人殺了,我們還怎么拉攏張家?”
“什么?”
“顧行之,你要知道,”姜輝加重了語氣,“重要的不是張氏,而是她背后的張家。”
張氏的曾祖父張無極與吳國開國皇帝蕭策是至交好友。
蕭策善武,張無極善經商。蕭策騎馬打天下,張無極賺很多錢替他招兵買馬。
后來蕭策當了皇帝,讓蕭策同他一起去京都,張無極卻為了妻子留在江南。
經商者一直受人輕視,因此蕭策寫下“天下第一商”的牌匾送給張無極,還讓他成了皇商。
“岳丈大人,張家早沒了八十年前的威望,他們如今要年年打點江南的官員,仰仗他們的鼻息生活,張家不足為懼。”
姜輝嘆氣搖頭,“你真是糊涂啊,張家是沒了當年的威望,但張家的錢比起當年只多不少,說是富可敵國也不為過。你知道這些錢在奪嫡之爭中,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嗎?”
顧行之一時啞然,過了許久才底氣不足道:
“可那與張錦鈺一個外嫁女有什么關系?”
“若是張氏有了孩子呢?”
顧行之能考上進士,自不會是個蠢貨,他知道張家的情況,此時一下子就明白了岳丈的打算。
“小婿明白了。”顧行之行禮后便離開了。
姜輝將管家姜雨喚進門,“你找人盯著侯府,若有什么事,及時回稟給我。”
顧行之和姜蕓兩人仿佛什么都沒發生般,和和美美地回了侯府。
兩人剛進府,就有丫鬟匆匆來報,張錦鈺吐血暈倒了。
顧行之驚訝不已,不應該啊,他雖然叫林嬤嬤加重了藥量,可那也得過幾天才能發作,怎會如此之快?!
他和姜蕓匆匆趕去瓊華院,要進門時,被珍珠和美玉攔在門口。
“你們這是做什么?這里是侯府,錦鈺是我的妻子,難道我還不能進門去看看她?”
美玉搶在珍珠前面開口:“三爺誤會了,大夫說我家小姐中了毒,如今還不知道中的什么毒,恐怕會傳染,傷了三爺的身子。”
顧行之和姜蕓下意識后退兩步。
隨后顧行之又反應過來,他讓林嬤嬤下的藥不會傳染,又大著膽子想要進門。
推搡間,屋門被打開,傳出一股血腥味。
美玉匆忙去關門,顧行之趁著關門的間隙瞥見張錦鈺面色蒼白地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子血跡斑駁。
他給林嬤嬤的藥不會讓人吐血啊!
一白發大夫匆匆趕來,美玉帶好面巾,同他一同入內。
顧行之和姜蕓走到瓊華院的亭子中坐下,兩人交換了眼神,決定按兵不動。
沒過一會兒,大夫就出來了,還沒等顧行之上前,大夫就提著藥箱疾步離開了。
美玉哭著追上去,“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多少銀子我們都出得起。”
“我醫術有限,另請高明吧。”
顧行之和姜蕓停下了腳步,兩人默默離開了瓊華院。
姜蕓既擔心又興奮,雖然張錦鈺現在死了會打亂父親和行之的計劃,可她的錢馬上就要屬于自己了。
她不得不開始夸贊起自己搶過掌家權的先見之明。
“行之,接下來我們該怎么辦?”
若是在昨日,顧行之恐怕也會如姜蕓般開心,可自從與岳丈談過后,他才知道張氏活著比她死了更值錢。
“你先回院子,我還有事。”
他扔下一句話便匆匆離開了,他得去找林嬤嬤問問是什么情況。
廚房的婆子見到顧行之親自去了廚房,一時緊張得雙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林嬤嬤呢?”
“回三爺,林嬤嬤今日告了假,未曾上值。”
“告假了?為何?”
“好像是家里有事?”
“胡說,”另一個婆子反駁,“明明是生病了。”
顧行之皺眉,“究竟是怎么回事?”
兩個婆子見主子生病,急忙低頭告罪,“三爺,具體的我們也不清楚啊。”
顧行之不得不讓人詢問了林嬤嬤的住處,帶著兩個家仆去往林嬤嬤住的地方。
林嬤嬤以前是侯夫人面前的紅人,撈到不少油水,在外面置辦了一處不錯的宅院。
家仆敲了半天的門也沒人應聲,顧行之便讓家仆直接砸門。
“砰——”
院門應聲而落。
院內雜草叢生,圈養雞鴨的圍欄倒在地上。正屋的門虛掩著,家仆進門搜尋一圈,卻沒有瞧見半個人影。
顧行之帶人離開,與前來瞧熱鬧的鄰居打了個照面。
他使了個眼色,下人十分懂事地去詢問林嬤嬤家發生了何事。
“林娘子昨日便離開京都了。”
“嬸子可知她為何要離開京都?”
“這林娘子往日里行事刻薄,慣會拜高踩低,平日里左鄰右舍的都不愛同她來往……”
大嬸一臉惋惜,“誰能想到她的命這么苦哦,她昨日收到邊境傳來的信,說是她大兒子死在戰場上了……”
后面的話顧行之沒再聽,但他或許知道了張氏中毒的原因。
定是林嬤嬤想要替自己兒子報仇,下了其他烈性毒藥,然后帶著自己的小兒子跑了。
該死。
她壞了自己的大事。
此事很快傳回了姜府,姜輝氣得一把將桌面上的東西揮落在地。
等他冷靜下來,讓下人伺候他穿衣,出門去往皇宮的方向。
瓊華院,一眾下人戰戰兢兢,生怕下一刻里屋傳來美玉或者珍珠的叫喊。
若張錦鈺死了,她們這些人該何去何從呢?膽子小的丫鬟已經被自己的想法嚇得低聲抽泣。
屋內,珍珠和美玉坐在床榻的兩邊,因為哭了一日,兩人的眼睛都腫得核桃般大小。
珍珠的聲音帶著哭腔:“美玉,小姐會不會……”
那個字她不敢說出來,小姐總說她是烏鴉嘴,她不想害死小姐。
“放心吧,我已經傳信給荊大夫了,只要她看到信,就一定會趕回來的。”
美玉累了一天,疲憊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