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一時不能抱緊蕭云知的大腿，張錦鈺只好先另作盤算。

　　幾日的時間，張錦鈺就清算好了她在京都的所有田產、鋪子等，以及合算好了出府后大致該做些什么。

　　晚上，她伸了個懶腰，吩咐小廚房做了荷包里脊、櫻桃肉、清燉肥鴨，配上一兩道小菜。

　　她一邊吃一邊聽珍珠說著四處聽來的八卦，比當初伺候一家子吃食，還討不了一句好聽的話，舒暢了不少。

　　就在她這樣想著時，煞風景的來了。

　　顧行珊不顧下人阻攔就進了門，徑直坐在張錦鈺對面。

　　“珍珠，你去給我拿副碗筷，我要用黃金碗。”

　　隨后，她又嘟嘴責怪道：“張氏，你怎么可以一個人在院子吃好吃的，讓父親母親在主屋里吃全素宴。”

　　張錦鈺暗自好笑，全素宴？沒想到姜蕓居然給二老安排全素宴。

　　想當初她剛進府時，吩咐廚房一頓飯每人按兩素兩葷的份例，結果卻被公公斥責小家子氣，配不上侯府的排面。

　　“小妹，你這么心疼公公婆母，大可以自己花錢給他們改善伙食。”

　　張錦鈺上下掃了一眼顧行珊，“我見你的頭面就很不錯，賣了給婆母買點魚翅補補身體吧。”

　　顧行珊立馬捂住了頭上的紅寶石金簪，眼睛卻緊盯著桌上的肥鴨，忍不住吞咽口水。

　　“張氏，你是侯府的媳婦，孝敬公婆是你該做的事情——”

　　指責的話被肚子“咕咕——”叫的聲音打斷，顧行珊羞紅了臉。

　　她一瞥頭，見珍珠還站在原地，怒道：

　　“蠢貨，我讓你去拿碗筷。”

　　她又轉頭對張氏道：“張氏，你合該好好管管你的丫鬟，主子吩咐半天都沒有動靜。要她是我的丫鬟，我定會賞她吃幾個板子。”

　　珍珠和美玉雖是丫鬟，但從小三人一起長大，張錦鈺干好事壞事都得捎上她倆，她自是聽不得外人說她倆不好，一時間也怒上心頭。

　　“顧行珊，這里沒有你的飯。”

　　“什么？”顧行珊沒料到張錦鈺會這樣直白。

　　“瓊華院不歡迎你，也沒有你吃飯的位置，你要么自己離開，要么我讓人把你丟出去。”

　　顧行珊第一次被人這樣下面子，臉漲得通紅。

　　“你以為我樂意來你這瓊華院，還不是三哥嫌棄你不樂意來，我瞧你可憐才來陪你吃飯的，你這脾氣活該不討我三哥喜歡。”

　　此時顧行珊的肚子又不合時宜叫了幾聲。

　　張錦鈺沒有說話，只是不停地將視線滑過她的肚子。

　　顧行珊再也承受不住羞辱，哭哭啼啼地跑出院子。

　　她跑得太急，在院門口將韓悅清撞倒在一旁。

　　瓊華院的丫鬟婆子們急忙將韓悅清扶起來，到了門廊下細看，才發現她的手肘都被磕出了血。

　　張錦鈺將人迎進屋，又吩咐美玉去拿荊蘭香專門給她調制的跌打藥膏。

　　“錦鈺，沒事的，小傷而已。”

　　盡管韓悅清很疼，但她依舊保持著大家閨秀的禮儀。

　　“你是在我院子里出事的，我自然得為你負責，你就別推辭了。”

　　張錦鈺強勢地將藥膏塞進她的手里。

　　韓悅清不再推辭，等張錦鈺屏退下人后，略顯抱歉說道：

　　“你那日讓我辦的事已經辦好了，不過對方說最多只能拖延七日，對不起錦鈺，不能為你多爭取些時日。”

　　那日，張錦鈺說需要她幫忙將顧行之的調令延遲些時日下發，韓悅清是比較驚訝的。

　　韓悅清的父親是先太傅，他的一位門生現下正是掌管戶部官員調動的，這件事她能辦到。她驚訝的是，張錦鈺篤定的開口，這說明她對朝廷的事，并不是一無所知。

　　然而韓悅清屬實是高看了張錦鈺，她不過是名下的鋪子太多，出門去鋪子里看賬時，碰巧知道了此事。

　　“十日已經足夠了，多謝大嫂。”張錦鈺急忙擺手，又補充道，“這次算是我欠大嫂的，今后有需要我幫助的，大嫂可盡管開口。”

　　韓悅清拒絕了張錦鈺要幫助的話，便要告辭離開。

　　張錦鈺本想留韓悅清吃飯，侯府對大房本就不好，如今怕是更甚。

　　韓悅清依舊拒絕。

　　張錦鈺也不再強留，拿起筷子準備接著吃飯，卻發現菜都有些涼了。

　　她嘆了口氣，夾起一塊櫻桃肉，美玉又急急忙忙跑進來。

　　唉，事情怎么就那么多呢？

　　“又發生什么事了？”

　　美玉道：“小姐，后院管采辦的李嬤嬤同史嬤嬤打起來了。”

　　張錦鈺在去花園的路上聽美玉匆匆說了大致經過。

　　前日本是府內下人發月例的日子，以往張錦鈺待她們不薄，逢年過節還會有賞錢。

　　可前些日子侯府有喜事，她們累死累活一天，沒有賞錢不說，現下換姜蕓管家，月例還直接減了一大半。

　　下人們一時接受不了這個落差，怨氣沖天。

　　李嬤嬤趕上家中孫孫生病，急需用錢，在做事時，沒忍住說了幾句閑話。

　　好巧不巧，被路過的史嬤嬤聽了去，兩人你來我往罵了幾句，就開始動起手來。

　　花園里，石子路上灑了一地的花瓣和葉子。

　　兩人被眾丫鬟婆子拉開，卻仍舊在互相辱罵。

　　史嬤嬤的臉上布滿抓痕，李嬤嬤也沒討到好，頭發被扯掉一大把。

　　直到兩人看到趕來的顧行之時，才堪堪住了嘴。

　　顧行之心里不痛快，本應該今日下發的調令，遲遲沒有結果。

　　岳父大人讓他不要著急，可他如何不急？

　　侯府日子越來越難，他必須要盡快將張錦鈺的錢拿到手。只要他進了戶部，無論到時候是要威脅張錦鈺，還是直接殺了她，都只在他的一念之間。

　　因此今晚他特意請了在吏部任職的同年去摘星樓吃飯，不料什么都沒打探到，反而花去一大筆錢。

　　回家后又看見兩個婆子如同市井潑婦般打架，他能不生氣嗎？

　　姜蕓和張錦鈺一同趕到了花園時，顧行之已經各罰了兩人二十大板。

　　他強壓下心中的怒氣：“蕓兒，你心太軟，這些仆婦太刁，你要多同母親學學管家之道。”

　　盡管顧行之是為姜蕓好，可他當著張錦鈺的面說這些話，仍舊讓姜蕓難堪不已。

　　姜蕓眼淚一下子掉了出來，顧行之同以前般上前去哄，語氣卻不如以前那樣有耐心了。

　　張錦鈺見沒有她的事，轉身要走。

　　顧行之急忙叫住她：“張氏，我有話同你說。”

　　他不顧姜蕓的阻攔，讓彩云送姜蕓回澤清院后，同張錦鈺回了瓊華院。

　　姜蕓離開時，眼中是藏不住的怨恨和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