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澄聲音不自覺有些低，“小爺，求您幫我一次，就算借我二十萬，我今晚……今晚就還您可以嗎？”
“季清澄，為你媽媽不夠，還得為個陌生人是吧？”
“……小爺求您，如果他跳了我真的會做一輩子噩夢的。”
赫聿聽得出電話里人聲線的顫抖，電話里的風呼呼狂嘯著，抬頭望了一眼讓人眩暈的高度。
嗓音低冷：“把電話外放給他。”
“老李！是負責人的電話！你聽！”季清澄逼著自己徹底靠近他，將手機伸到了他跟前。
電話里赫聿冷沉的聲音外放了出來：“你現(xiàn)在就算跳了，赫世沒有任何責任，也不會賠你一分錢的。你要現(xiàn)在下來，赫世可以把二十萬現(xiàn)金立刻交到你手里。”
“季、季律師，他說的是真的嗎？”
“是真的！老李我不會騙你的！我們下去拿上錢一切就好了，你妻子也還在下面等著你呢！”
“不！我不信！這群吸血的魔鬼！他們才不可能發(fā)善心！”本來都已經(jīng)有些動容的老李又猛地激動了起來。
“季律師你也不要被他們騙了！他們是吃人都不會吐骨頭的惡魔！”
赫聿臉色冷得駭人，對身后下屬吩咐出聲：“提20萬過來。”
不幾瞬一個小黑手提箱就提了過來，赫聿接過來，沒任何猶豫往升降機走去，對電話里的人開口：“季清澄，我現(xiàn)在帶20萬上來，你別再靠近他了。”
“小赫總上面太危險了！您還是不要去為好！”
赫聿冷眼掃過去，下屬噤了聲默默縮回了阻止的手。
赫聿身影出現(xiàn)得很快，大步流星幾步便已是走到了季清澄身旁。
眸光掃視她一眼，豈止唇瓣沒血色了，整張臉都慘白得嚇人。
“20萬，一分不少。”冷戾音隨風入耳，對著老李打開了箱子，一踏踏紅紙幣暴露眼前。
就在老李要伸手拿的剎那，赫聿卻猛地合了蓋子。
一只手拉著季清澄冰涼的手腕退后了一步，把箱子丟在了地上。
“錢就放這兒，自己下來取。”
“老李他沒有騙你！你就下來吧！”
終于，老李心動了，顫顫巍巍從邊緣小心翼翼主動下來了，奔過來緊緊抱住了箱子。
“季清澄！”“季律師！”
“我沒……沒事。”季清澄嗓音發(fā)著顫，因雙腿發(fā)軟而差點跌倒在地。
“我們下去。”赫聿臉色有些沉，拉著她率先往回走。
“小爺，謝謝您。”話音此刻只有兩人能聽見，“您拯救了一條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赫聿冷笑一聲，“我不冷血了？”
“……”
“季清澄，別想給我戴高帽，只有你這樣的蠢貨才成天想著救人。”
“……”
“你說今晚就還我二十萬，真的么？”
“……真的，只要小爺愿意。”她敢說是假的么？
“那就是四次，季清澄，你受得了么？”
季清澄想到了上午陸醫(yī)生的話，但終究，還是點點頭。
他說他一直厭惡她，所以她又何必開口裝可憐呢？
赫聿臉色驀地沉了下去。
松開了她手腕，“好，那你今晚別喊疼。”
夜色濃厚，整整幾個小時后，季清澄終于從痛苦與難耐中得到解脫。
艱難爬起身打開了自己的包，翻出一個小藥瓶干吞了兩粒止疼藥。
沒注意到黑暗中身后那道幽幽注視著她的目光。
第二天。
意外的，季清澄醒過來時，沒想到身旁赫聿也還躺著。
打算起身，一瞬卻被他拉了回去，“再睡會兒。”
“小爺，我餓了，我想去吃早餐。”她下腹疼，她想去喝熱的東西。
赫聿眸色微變一瞬，翻身將一個平板遞給了她，“在這上面點，酒店會送過來。”
他都這樣說了，她也不打算客氣了，點了粥和小菜，“小爺您吃嗎？”
赫聿側(cè)眸看著她低眸認真翻看著平板的模樣，臉蛋在窗外朝陽光線的照應(yīng)下越發(fā)顯得瑩亮透紅。
眸色不自覺恍惚了幾分。
收回視線，恍惚消失不見，低沉嗓音開口：“你吃什么就給我來份什么。”
餐廳間，兩人面對而坐。
“這幾天別來了，我有事。”
赫聿低沉嗓音入耳，季清澄握著勺子的手不禁一頓。
其實她下腹現(xiàn)在也還很疼，所以本該慶幸的，只是……
“小爺，我媽媽那兒明天就需要繼續(xù)繳費了。”
“預支五十萬。”
“謝謝小爺。”季清澄謝著，心腔深處卻不受控涌出了無盡苦澀。
她現(xiàn)在跟被他包養(yǎng)了有什么區(qū)別呢？
要如何努力拼搏，才可以靠上自己呢？
……
星恒律所。
“清澄。”
聽到熟悉的溫潤聲，季清澄趕緊從工位上起身，“師傅，好巧！”
眼前的男人身形高挑，眉目俊朗，一身精致手工高檔西裝襯得他整個人更加精英范兒十足。
景成舟，全國數(shù)一數(shù)二的政法高校畢業(yè)的青年才俊，28歲的年紀就已經(jīng)成為全國有名精品所的知名合伙人，全國百佳優(yōu)秀青年律師。
季清澄一畢業(yè)就在他手下實習，雖然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選擇成為了一名獨立律師，但對師傅的尊敬和崇拜沒有絲毫變化。
“師傅你不是出國研習去了嗎？”
“昨天剛回來的。倒是清澄你，我聽說了你法援的一個案子當事人昨天鬧跳樓了，事情解決了嗎？”
“解決了，謝謝師傅關(guān)心。”
景成舟溫潤一笑，“你是我?guī)С鰜淼模慵热唤形乙宦晭煾担俏谊P(guān)心徒弟也是應(yīng)該的。”
景成舟滿目都是她，“清澄，怎么臉色不太好？感覺你最近都沒休息好的樣子，手里的案子太多了？”
“謝謝師傅關(guān)心，我沒事，手里現(xiàn)在也就剩一個案子了，之前的也都處理得差不多了。”
景成舟眸色微轉(zhuǎn)，“那你今晚有空嗎？我今晚剛好有個局，里面都是一些大公司的高管領(lǐng)導，跟我去結(jié)識結(jié)識？”
季清澄眸子一亮，“有空的！謝謝師傅！”
律師這行業(yè)說白了就是銷售個體戶，要想有案源有錢賺，就必須自己去拓展人脈結(jié)交關(guān)系。
季清澄覺得自己師傅真的很大方，別的律師都是害怕教會徒弟餓死師傅，但自己師傅不僅主動分享人脈給她，甚至時不時還介紹案子給她。
傍晚飯局時間。
季清澄特意換了套干凈利落的職業(yè)套裝，跟著景成舟進了一家高檔飯店。
打開包間門，中間是巨大的圓桌，他們二人是來得最早的。
“清澄，做律師就是要懂得維護客戶，要讓大老板愿意給案源，就得學會討人歡心，你懂嗎？所以這種場合我們必須得做那個等候的人。”
季清澄點點頭，跟著他坐在了圓桌不起眼的位置。
不多時，包間里陸陸續(xù)續(xù)進來了人，有男有女，無一例外身上都是一股干練沉穩(wěn)的氣質(zhì)。
季清澄跟著景成舟一一打著招呼，一一互相介紹著。
巨大圓桌一一坐了人，最終，只有主位上有兩個位置還空著。
“不好意思各位，路上突然有點堵車，我們來晚了。”
眼見所有人都一一起了身，季清澄也跟著起身轉(zhuǎn)身向大門處望去。
一剎，整雙眸一亮，心不受控悸動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