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啟明的壽宴定在淮北郊區的歐式莊園內。
燈火通明的莊園門口,不時有邁巴赫、卡宴等豪車??俊?p> 而在莊園二樓陽臺上,蘇枕雪耐心性子,聽著蘇啟明絮絮叨叨地給他介紹著那些個適齡千金:“那個沈芙蕖,我最滿意。”
蘇啟明瞇著眼睛,笑了起來:“她哥哥沈在溪是個不成器的紈绔公子,成天就只知道玩女人。沈家那個老東西,拿了好幾個億給他練手,都廢掉了?!?p> “你要是娶了她,沈家以后都會是你的?!?p> 他提及這一茬,又聯想起自己兒子,雖覺得蘇枕雪實在離經叛道,但并不是無可救藥。
年輕人嘛,總歸要吃過苦頭,才曉得捷徑的好。
蘇枕雪神色淡漠,不欲跟他多說,只道:“我出去轉轉?!?p> 不待蘇啟明回答,他便徑直下樓避開來往的人群,去了后花園的僻靜處。
漢白玉雕刻的海豚噴泉正盡職盡責地噴著水花,路燈的光線柔和,細小的塵埃在其中雀躍地舞蹈。
蘇枕雪伸出修長的手指松了松領帶,露出的性感喉結使他顯得有一絲的不羈。
他緊抿著唇,又堅持給蘭燼發著消息:【我已經到蘇家了,真的不能見一面?】
【我們交換聯系方式,也快兩年了。我參與了《情書》的開頭到結尾整個過程,這么忠實的讀者,也換不來你的心軟嗎?】
蘭燼那頭遲遲沒有回應。
蘇枕雪收起手機,有些煩躁地捏了捏眉心。
蘇啟明起初還帶有一點看他笑話的意味,玩笑般地要給他五年時間,看他能不能有所作為。
而真當他小有成就了,蘇啟明就圍追堵截,恨不得將他所珍愛的一切都掐死在萌芽里,令他舉步維艱。
他們父子現在,也僅僅靠著血緣和某種利益之下的傳承紐帶,維持著表面上的虛假和平罷了。
滋滋滋——
手機振動的聲音響起。
蘇枕雪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看向消息頁面,卻發現是兩條來自親人的催促。
一條是蘇啟明的,讓他趕緊出來應酬。
另一條,則是他那個蠢妹妹蘇棲梧的:【哥,我帶了新交的好朋友過來,介紹給你認識?!?p> 呵!
蘇枕雪冷笑起來。
他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那個女人是誰。
溫梨初么?
她要真是蘇棲梧口中那樣善良溫順,就不會在這么短短的幾天內,登堂入室了。
大廳里的燈光由近到遠亮起,最后聚集在蘇啟明身上。
蘇枕雪抵達現場時,蘇啟明的講話已經接盡尾聲。
蘇棲梧趁著這個功夫,挽著溫梨初的手,將她推到蘇枕雪的面前:“哥,這就是我給你說的新朋友,她叫溫梨初?!?p> 蘇枕雪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剔透的高腳紅酒杯,杯里艷色的酒液隨著他的動作輕晃,已有好幾位被父輩特意帶來的名媛偷瞥過來了。
他垂下眼,抿了一口酒,隨意在甜品架后的長沙發上坐下,一手自然地搭在膝上。
直到蘇棲梧再次喚道“哥”,他才傲慢地掀起眼皮,挑剔地打量著溫梨初。
她明顯為了這次宴會,特意打扮過,淡粉的綢帶自飽滿的胸前系到挺直的后背,顯出修長的脖頸和精致的鎖骨。
腰間收束得極緊,而越往下端則越放大,呈波浪形散開成一朵優雅的薔薇花。
微卷的長發垂在兩側,顯出細細的瓜子臉,杏眼里似汪了水,在淡雅的妝容下顯得無辜又清麗。
蘇枕雪見慣了美人,卻仍舊不得不承認,溫梨初擁有能令他驚艷的上等容色。
只是遠不似蘇棲梧口中的嬌弱小白花那樣單純,而是精致得有些假。
像戴了假面具,一舉一動都有種被丈量過的精心設計。
連那樣被家里精心教養過,專門用來聯姻的名媛千金,都做不到她這樣的精細。
蘇枕雪頓時對她生出了惡感,冷聲問道:“溫小姐處心積慮到這里來,不會是只為了吃吃喝喝這樣簡單吧?”
他說話間,眼里依舊是含著笑的,倒讓有些遲鈍的蘇棲梧一時沒理解到他的用意,還忙不迭地說道:“對呀,她就是戲劇影視專業的,平時編劇本、剪輯視頻都很在行?!?p> “哥,你公司要是缺人。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把她招進去吧!”
氣氛降至冰點。
溫梨初垂下眼,輕輕碰了碰蘇棲梧的胳膊,說道:“棲梧,我有點冷。你可以借我一件衣服穿嗎?”
廳堂里開了冷氣,這個借口并不會讓人起疑。
待蘇棲梧離開后,蘇枕雪審視著她,又道:“溫小姐,你很聰明。所以,我就直說了?!?p> “你接近棲梧,是為了什么呢?錢?還是男人?”
“你這樣的好相貌,不利用起來確實可惜了。我給你指條明路。”
他倨傲地指了指不遠處花蝴蝶般穿梭談笑的幾個公子哥,說道:“張家的老二,李家的老三,還有孫家的老大,都是好女色的。一個月就要換好幾個女人,有時候是同時跟幾個在一起,出手也大方。”
“你想上位,絕無可能。但是賺個百八十萬,還是沒問題的?!?p> 溫梨初抬起眼,并不動怒,甚至眉眼彎彎地看向他,柔聲說道:“蘇先生對棲梧真好。我真羨慕她,能有您這樣一位哥哥?!?p> “不過您放心,我不會傷害棲梧的感情。我想進您的公司,也會以正當的方式進入?!?p> “星聚創立初,就打出了海納百川的宣言,想必也不會拒絕任何一位符合要求的求職者吧?!?p> 蘇枕雪并沒有因溫梨初的好心態,而對她高看一眼。
他自小就對文學藝術類的領域具有極高的天賦,兼之熱愛驅動下的勤學苦練,在這條路上可謂是順風順水。
由此養成了他目空一切的性子。
除卻同樣天賦的能人,或是他不得不敷衍的蠢才,對于只會耍嘴皮子的人,他最是看不上。
“溫小姐很像一種花,開在路邊圍墻上用來遮擋揚塵的野薔薇就很襯你。而任何一家公司,都需要能夠清掃門墻的人,我當然不會拒絕你。”
蘇枕雪漫不經心地說道。
熟悉他的人,都能清楚他諷刺的話語下往往隱藏著極大的厭惡情緒。
況且溫梨初人如其名的美譽,在南恩大學是出了名的。
這樣明顯的挖苦,她卻像沒聽出來似的,仍舊禮貌地說道:“蘇先生,謝謝你。我會按照招聘公告上的時間,按時參與面試和筆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