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待在家里時,溫梨初將星聚這些年的發展史再次看了一遍,把蘇枕雪的作風摸得更加透徹。
周一上班的時間,剛好和畢業典禮撞上。
溫梨初喝著豆漿,等地鐵的時候,就看到QQ空間里同班同學的傷感說說。
大都拍了南恩大學的校門,以及各種常去的教學樓操場,還戴著各色墨鏡合影。
配了文字:你有沒有好好說再見?
地鐵緩緩停下。
溫梨初將喝光的塑料杯,丟進身后的垃圾桶,和人群一起蜂擁到地鐵上,拉住了拉環。
逝者不可追,她好像一直都在失去。
下了地鐵后,她匆忙走了十分鐘,到了星聚門口,剛好看見賓利車停下。
蘇枕雪下了車。
他今天打扮得也相當好看。
天藍色的領巾寬松襯衫配黑色壓褶直筒褲,干凈又純粹。
溫梨初的眼里跳躍著微光,剛要上前,就看見他轉過身,安靜地等待著另外一個人下了車。
沈芙蕖隨手關了車門,打扮得像個小公主似的,白色的翻領鉆飾襯衫,裙邊是黑色的蘇繡碎花,露出又長又直的腿。
溫梨初停在了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得看著兩人進了公司。
比起沈芙蕖,她精心化好的妝和上白下黑的職業裝,樸素得就像是一只丑小鴨。
但是沒關系的。
溫梨初低下頭,匆匆上樓坐到工位上。
也不是人人都覺得蘇枕雪好。
沈芙蕖又不喜歡他。
蘇枕雪要是個香餑餑,那以他的家世、外貌以及出眾的能力,早就被人預定好了。
哪里還輪得到她找過來?
只是這樣的想法,到底有些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嫌疑,也并不能讓她開懷。
她索性壓下心思,等了一個小時后,去了今天招聘者所在的筆試區。
負責監考筆試和發放試卷的人是云雅。
她看見溫梨初走進來,本能地站直了身體,臉色不自然了一瞬,又恢復了平靜,問道:“你怎么過來了?”
溫梨初掃了一眼全場,確定后面還有空位后,看向云雅,認真地說道:“云雅姐,能給我一張試卷嗎?我想試著參加筆試,反正我也不會占據大家的名額。這樣做,應該沒問題的吧?”
云雅有些遲疑:“這倒是沒問題,每次筆試都會特意多印兩張。你今天也沒什么事做,只是……”
溫梨初將她眼底的動搖看了個清清楚楚。
人就是這樣。
在背后說人壞話的時候,會有種深感自己能夠看透世事般的自信。
可是一旦被人聽到了,對方又表現得毫不在意,她就會有種想要彌補關系的補償心理。
這來源于事情失控的不安感。
她直接親熱地抱住了云雅的胳膊,說道:“云雅姐,我昨天還說要向你學習的。你就幫我這個忙,好不好?我一定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年輕女孩的眼睛大而亮。
因她膚色極白,眼珠的顏色偏琥珀色,仿佛透著瑩瑩的亮光。
嬌嬌軟軟撒嬌的樣子,讓云雅想起她不過是個今年剛畢業的大學生,才不過二十一歲。
何必要跟一個小自己十多歲的小姑娘計較呢?
她也沒有做過什么錯事呀。
“好吧”,云雅心一軟,答應了下來,“我等會兒把你的答卷也一起混進去批改,這樣你才好查漏補缺。”
三個小時的答題時間結束。
云雅將答卷抱到會議室,跟江折幾個人批改起來,批改完畢后,才拆開訂書針,露出密封的人名。
“這……最高分,溫梨初?”
江折有些詫異,推了推眼鏡,一時有些無法抉擇,索性將結果一塊報給了蘇枕雪。
“看得出來,溫小姐的文字功底很強。我的建議是,可以讓她作為編劇助理,加入到團隊中,跟組試試。”
蘇枕雪拿起溫梨初的答卷,漫不經心地看了起來。
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溫梨初的筆跡清麗娟秀,即興寫的一小段劇本,格式嚴謹,文風細膩。
有點像……蘭燼的筆觸。
蘇枕雪微微蹙起眉,又很快松開。
溫梨初跟蘭燼關系親近,文筆有幾分相似,也不足為奇。
她完全夠資格成為一名正式的編劇,讓她當助理都算是屈才了。
這也違反了他最初的計劃。
他沒打算讓這個對蘭燼不知感恩的女人一直留在他的公司。
能夠盡快通過她接近蘭燼,又讓蘭燼認清她的真面目,是最好的。
蘇枕雪垂眸看著手中的金質鋼筆,筆尖在文件上暈開一小團墨水。
他心煩意亂地將它送進碎紙機,而后讓江折把溫梨初叫了進來。
溫梨初來得很快,規規矩矩地站在他面前,淺笑著露出兩個小小的梨渦。
仍舊是初見時,那副相當無害的模樣。
但蘇枕雪不相信被保護得極好的蘇棲梧,能遇到這樣的人。
他冷眼看著溫梨初,問道:“你想要什么?”
他把溫梨初那份答卷,摔在她面前,又問道:“你是對我的決定,有什么不滿嗎?”
蘇枕雪捏了捏眉心,似是相當不耐煩了。
他有意發難道:“我安排了清閑的工作給你,你還要去參加筆試,是想明著告訴所有人,你是個關系戶?”
她其實已經是了,在蘇枕雪若有似無的安排之下。
溫梨初察覺到了他冷漠中夾雜的那一絲厭惡。
可是她不愿意把蘇枕雪想得那么壞。
他不應該是這樣的人,也不能是這樣的人。
“蘇總”,她抿了抿唇,試圖解釋道,“我只是想像您證明我的能力,讓您看到我是一個有價值的人。”
“我很喜歡星聚,我想長久地留在這里。”
蘇枕雪注意到了她眼底的執拗。
如果換作往常,他不想要的人,哪怕再死纏難打也是沒有作用的。
但溫梨初偏偏是蘭燼介紹過來的人。
蘇枕雪不喜歡滿腹算計的人,卻知道蘭燼的性子。
他看似同她在網上交流了許久。
她似乎也在一點點地朝他敞開心扉。
可他的直覺又告訴他,蘭燼只是把一筆一筆的賬算得很清楚。
他付出了感情,她就回饋他一點。
給予了利益,她就設法要補償他。
等到這些賬算清了,她就可以毫不留戀地消失在他的世界。
他不希望因為區區一個溫梨初,而把他苦心孤詣要得到的一切,都給毀掉。
那么就不能做得太難看。
蘇枕雪考慮了片刻,說道:“如果這是你的想法,那么你就去跟組。是安羽正在拍的那部現代言情劇,想必你已經有所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