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母第一個(gè)拿起筷子，就直奔紅燒肉，翻來覆去選了幾塊帶骨頭的肉，夾給賀云歸。

　　然后把筷子往嘴里使勁嗦了幾口后，再次伸向紅燒肉。

　　桑慕果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手腕，將自己沒用過的筷子，遞給她：“用這雙。”

　　“慕果，你這什么意思，是嫌棄我嗎？”賀母說話間，眼圈紅了。

　　“嗯，用公筷干凈，不然得病了，還要花錢看病！”

　　桑慕果才不慣著賀母，起身又拿來一雙筷子回到桌前：“豬肉我是弄來的，主食也是我換來的，要想吃，就要守我的規(guī)矩，不然你也可以像朵朵一樣，選擇不吃。”

　　賀母瞬間閉嘴了。

　　放棄香噴噴的小米粥與紅燒肉，她做不到。

　　于是，她開始悶頭吃飯。

　　太久沒吃到像樣的主食與肉，賀母一下子胃口大開。

　　桑慕果才喝了一口粥，就看到賀母不停地往嘴里塞吃的，那架勢，仿佛餓了好幾年。

　　最重要，她還吧唧嘴。

　　“好吃，好吃，云歸，你吃呀。”

　　賀母吃的滿嘴流油，還不停地往碗里夾菜。

　　賀云歸搖搖頭：“我喝米粥就行了，母親跟大嫂，多吃點(diǎn)吧。”

　　桑慕果看了一眼，已經(jīng)見底的菜，哼笑一聲：“婆婆，你這胃口還是挺大的？”

　　“那我不多吃點(diǎn)，哪有力氣干活，是不是？”賀母說到這話，突然想到了什么，“慕果，咱家還有地呢，明兒咱們娘倆去把地翻一翻，種點(diǎn)糧食，咱們過年就不能再問人家借了。”

　　“大概多少地？”

　　桑慕果還以為賀家沒土地呢。

　　“差不多有個(gè)六七畝，要不是照顧一家子，我也不至于讓地荒廢了。”賀母說話間，眼淚又出來了。

　　“吃完，明天下地看看。”

　　桑慕果趕緊打斷她，免得婆婆又要不依不饒，哭個(gè)老半天。

　　吃過飯。

　　賀云歸照樣，洗碗跟打掃。

　　賀母已經(jīng)回到房中，給鎖著的女兒喂飯。

　　但桑慕果看到，她把剩余的小米粥全都裝進(jìn)碗中，一看就是想偷偷摸摸給賀朵朵吃。

　　“我覺得吧，小叔長期躺在病床上，不是有什么大病，而是因?yàn)槌圆伙柊桑俊?p>　　這個(gè)現(xiàn)象，桑慕果從昨天就發(fā)現(xiàn)了。

　　昨晚雖只是吃了點(diǎn)土豆糊糊，但今天，從自己回來后，賀云歸從床上下來后，一直忙活現(xiàn)在，精神狀態(tài)還是很好。

　　“我一出生就體弱多病，想著長大了，做點(diǎn)生計(jì)，給家里掙點(diǎn)銀子，結(jié)果……”賀云歸低頭苦笑。

　　“明兒你早點(diǎn)起來，跟我們一塊下地。”

　　“誒？”

　　賀云歸抬頭，詫異地望著桑慕果：“你說什么？”

　　“跟我們一塊下地干活，你是家中唯一的男丁，你躺在床上的時(shí)候，想到我跟你娘在田間揮汗如雨，你不害臊嗎？”

　　“我……”

　　賀云歸直接被說到臉紅了：“我沒想過偷懶，更沒有說，不想下地干活。”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不相信我聽的。”

　　桑慕果雙手抱拳，指著地上：“把地拖了再休息。”

　　說完，她就走了。

　　賀云歸愣在原地許久，才回過神來。

　　雖然大嫂說話總是那么犀利，但他知道，大嫂是真心為自己好。

　　桑慕果進(jìn)房的時(shí)候，故意放慢腳步。

　　就聽到屋內(nèi)賀朵朵的聲音：“奶奶，真好吃，怎么才這么一點(diǎn)點(diǎn)呀？都不夠我吃的。”

　　“就這點(diǎn)，還是我求慕果的呢，你不知道她可兇了。”

　　“她就是個(gè)壞女人。”

　　桑慕果哼笑一聲，明明今天的飯菜，大部分全都進(jìn)了賀母肚中。

　　結(jié)果到她嘴里，就是克扣了賀朵朵那份？

　　不對，賀朵朵不是說，就算餓死也不吃自己煮的嗎？

　　想到這里。

　　桑慕果一腳踹開房門。

　　“哎呀。”

　　把偷偷摸摸的賀母嚇了一大跳。

　　扭頭一看，是桑慕果，立馬埋怨起來：“姑娘家家的，怎么那么粗魯？”

　　“你倆還真是親祖孫，吃著我做的食物，背后還要罵我？”桑慕果依靠在房門上，冷笑連連，“今天的飯菜，大部分都進(jìn)了婆婆你的肚子里，賀朵朵，你說不吃我煮的東西，那你們現(xiàn)在干什么？”

　　“嘖。”

　　賀母站起來，一臉不悅地望著桑慕果：“慕果，你跟一個(gè)孩子置什么氣？至于飯菜的分量，你也知道我餓了很久，一下子沒控制住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當(dāng)然主要是你做的好吃，你看看，朵朵吃的多香。”

　　這不就是先給個(gè)巴掌，再給個(gè)甜棗？

　　“我就吃了，怎么著？”有賀母撐腰，賀朵朵完全不帶怕的，“再說，我吃你煮的東西，那是看得起你，你應(yīng)該感到榮幸。”

　　好想摁住賀朵朵，用藤條抽她嗷嗷哭。

　　但理智，讓桑慕果冷靜下來：“行，那從明天開始，我只負(fù)責(zé)小叔跟小姑的飯菜，你們祖孫倆有手有腳，自己想辦法解決。”

　　“哎，慕果，你這話什么意思，咱們都是一家人，怎么還分彼此呢？”賀母走上來，滿臉不悅，“慕果，你再說這些話，我可就要翻臉了，誰家媳婦像你這樣……”

　　“別人家的媳婦，也沒有像你這樣顛倒黑白的婆婆呀。”

　　“你！”

　　賀母被嗆到說不話來，下一秒，眼圈紅了：“我這造了什么孽呀……”

　　“你撒謊，你不講信用，種什么因得什么果。”桑慕果打斷賀母的話，“所以，你活該。”

　　“哇！”

　　一直沒說話的賀朵朵，突然爆發(fā)了。

　　抄起桌上碗筷，就往地上砸：“讓你欺負(fù)我，讓你欺負(fù)我，不就是因?yàn)槲沂莻€(gè)沒爹沒娘的孩子嗎？我現(xiàn)在就去死，我現(xiàn)在就去。”

　　這么小的孩子，被賀母帶成什么樣子了？

　　桑慕果搖搖頭，冷著臉看賀朵朵發(fā)瘋。

　　“朵朵，朵朵……”

　　賀母轉(zhuǎn)身抱住發(fā)狂的孫女，嘴里還是哀嚎：“都是我的錯(cuò)，是我活該，當(dāng)初就不應(yīng)該讓你爹走的，可憐你娘才走了半年多，你就要被繼母欺負(fù)啊。”

　　桑慕果掏了掏耳朵，把大門敞開：“去院子里哭吧，哭大點(diǎn)聲，才能讓村里人聽見，最好哭到村長來，讓村長給你們做主？”

　　“嘿嘿嘿……”

　　倏地。

　　原本一直趴在床上的賀云雅，莫名笑了一聲。

　　而后在三人的注視下，一躍從床上跳起來，沖出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