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墓園落淚驚了她
“張姨,姐姐沒起床嗎?”
早上,霍云溪坐在餐廳吃早餐。
準確地說,除了霍凌惜,霍家另外四人今天都是在這個點吃早餐,畢竟兩人是學生要去學校,一人要去公司上班,剩下一人凌若倩則完全是被攪得心里難安睡不著。
霍云溪問出了大家的心聲。
“大小姐嗎?她早就起了,六點左右起的,起來吃了早點就讓司機送她去墓園了,說是去看她媽媽。”
圍坐在餐桌旁吃早餐的四人聞言皆是一頓,齊齊抬頭朝張姨看去。
張姨倍感壓力,怕被斥責,勉強笑著解釋:“先生交代過,說大小姐如果有需要就照做,大小姐說需要車去墓園,我就給她安排了。我正準備將此事告知先生和夫人,二小姐就先問了。”
“先生,我這……”
“你做得很對。”霍凱龍說,“不管什么時候,惜惜都是這個家的大小姐,你只需要記住這一點。”
家里其他人有事一般都是七點左右才起床,霍凌惜居然是六點就起。是急于去墓園見她媽媽,還是她的作息本就是這樣?
如果她本來的作息就是這樣,那她又是在怎樣的環境下養成的這樣的作息?正常二十歲的年輕人,有幾個是能做到這么早就起床的?
霍凱龍是這么想,其他人也是。
“才回來第二天就起一大早去墓園看她媽媽,惜惜也算有心了。”凌若倩語氣正常,像是昨天發生的一切都不存在一樣。
這份心態,讓旁邊的三人都有些側目。
“怎么都這么看著我?是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
回答凌若倩的是各自收回的視線,繼續吃著早餐。
沒人搭理她。
凌若倩笑容有點繃不住。
但她好像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情形,并沒有太過糾結,很自然地將話題轉向別處:“云溪,今天放學還回家住嗎?”
霍云溪在京大讀書,今年九月份才升的大三。
京大就在京市,離霍家不算遠。
“回,最近公司有個項目需要我盯著,我今天去學校處理點事,接下來會和學校請假,暫時有一段時間不會再去學校。”
霍云溪成績非常好,早就和學校達成協議,只需保持學習成績名列前茅,不用像其他學生一樣一直待在學校。如果不是這樣,任憑霍云溪再有能力也不可能二十歲就在霍家的公司占有一席之地。
當然也只有當真握有實權,身為養女的霍云溪在凌若倩這個養母面前才敢是這個態度。
“不去學校的話,會一直住家里嗎?”
凌若倩語氣帶著期待。
她雖然不喜歡霍云溪翅膀硬了的樣子,但霍云溪是她的養女,天然就該是和她站在一邊的,現在霍凌惜回來了,她需要幫手。霍家的權落到霍云溪手里總比落到霍凌惜手里好,反正霍云溪答應過她,等阿永成年就會將現在擁有的一切都還給阿永。
她不怕霍云溪不兌現承諾,霍云溪是聰明人,不會真和她硬碰硬。
她現在忍霍云溪縱容霍云溪在她面前囂張,不過是因為阿永還小,真鬧開了萬一霍云溪直接甩手走人,對她只會不利。畢竟這種事霍云溪又不是沒做過,當初霍云溪要搬出去住,她不同意,霍云溪就在學校申請出國做交換生打算直接離開京市,要不是她發現得及時,霍云溪怕是早就出國去了。
那時她才知道霍云溪也就表面看著乖巧。
倒是阿永……
凌若倩朝霍凌永看去,忍不住皺眉。
霍云溪這里倒是其次,主要是阿永。
阿永才是真正不受她控制的人,別到時候她什么都籌謀好了,阿永卻不接,那才真是一場空。
明明以前都好好的,阿永乖巧懂事又聽她的話,可兩年前阿永突然就變了,沒有任何征兆。
“暫時都會住家里。”
不等她問,霍云溪就先一步說:“姐姐剛回家,我以前沒和姐姐相處過,住家里可以多一點和姐姐相處的時間,方便我們熟悉。”
“云溪,你很喜歡惜惜這個姐姐?”
凌若倩目光審視。
霍云溪從來沒有表露過自己的野心,但霍云溪能短短幾年就用較凌厲的手段在公司站穩腳跟,她不相信霍云溪會是什么淡泊名利的人。
她有把握在阿永成年后讓霍云溪兌現承諾,有兩個原因。
一是她背靠凌家,她有一定的倚仗;二是阿永身體不好,偌大的公司不可能只由阿永一人掌管。霍云溪聽她的話,將來阿永繼承了霍家的公司,阿永之下第一人就是霍云溪。
這些前提都是沒有霍凌惜。
霍凌惜回來了,對霍云溪就是個威脅。
霍云溪會喜歡一個可能威脅到她地位的人?不應該啊。
并沒有正面回答她,霍云溪只說:“我是因姐姐才得以進這個家,做人要懂得感恩。”
她太能藏情緒了,凌若倩從她的表情什么都沒有看出來,根本不知道她這話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懂得感恩好啊,做人就要懂得感恩,可千萬不要做那忘恩負義的人,不然早晚是會有報應的。”霍凌永笑著接話。
玩笑一般的口吻。
凌若倩徹底笑不出來了。
心里卻是忍不住嗤霍云溪那番做人要懂得感恩的說辭。是她收養的霍云溪,霍云溪真要感恩也該是感恩她而不是霍凌惜。
不過凌若倩從未將類似的話說出來過,畢竟當初打算收養霍云溪的是她,拍板定下收養的人卻是霍凱龍。她要是拿這個來說事,霍凱龍又能找到話頭說她了。
像是終于看不下去,霍凱龍開了口:“好了,吃早餐吧。吃個早餐話一直不停,規矩呢?”
墓園。
霍凌惜拿著一束從花店買的紅色鳶尾花一步步走上墓園的石階,停在一塊墓碑前。
墓碑上是一張二十多歲女人的照片。
單看照片,確實和霍凌惜長得很像,但如果細看還是能看出有細微的差別。比如照片上的人眼睛眼尾要上挑一些,比霍凌惜多了幾分張揚,但霍凌惜左眼眼角有一顆淚痣,在這顆淚痣的加持下,她又比照片上的人多了幾分妖異;除此,霍凌惜的鼻梁比照片上的人要略高些;照片上的人笑起來有細微的酒窩,霍凌惜沒有;照片上的人下巴比霍凌惜略微要尖些。
不過這些差別都不太明顯就是了。
將紅色鳶尾花放在墓前,霍凌惜跪下叩了三個頭,這才起身坐到墓前,將頭靠在墓碑上看著照片說話:“媽媽,我回來了。本來昨天就該來看您的,昨天剛回來情緒有點控制不住,怕嚇到您。”
“媽媽,我這些年……很想念您。”
凌翡去世時霍凌惜才兩歲,按理說她對凌翡已經沒什么記憶,可人在最痛苦最難熬的時候就是會下意識想起寵自己愛自己能成為自己依靠的人,無數個日夜的想念,霍凌惜對凌翡的記憶竟也慢慢變清晰了。
也不知真是記憶變清晰還是她幻想出來的清晰,總歸此時看到墓碑上的照片,霍凌惜一點都不覺得陌生。
不僅不覺得陌生,她心底還冒出了一點她已經很多年不曾有過的情緒。一種名叫委屈的情緒。
“媽媽,我被人欺負了,他們將我欺負得好狠,整整兩年,七百多個日夜沒有一個人幫我,我找不到人幫我,我差一點就不能活著回來見您了。”
“我那時候還那么小,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會,要不是在鄉下老家被磋磨兩年,就憑我那嬌生慣養沒吃過苦的樣子,怕是早就熬不住死了。”
“這么想,他們將我流放去鄉下好像還是做了好事?”
“媽媽,他們太欺負人了,所以我要回來討債,您會怪我嗎?”
“您就算怪我,我也是不會放過他們的。不過我覺得您應該不會怪我,我記得您對我特別特別好,舍不得我受一點委屈。”
臉上感觸不對,霍凌惜才發覺有一滴淚從她眼角滑落了下來。
她愣了一下。
坐直身子抬手撫上臉頰,濕熱的。
盯著濕潤的指尖。
她都好多年沒有掉過眼淚了。
忙抬手擦干凈,笑著看向照片上的人:“媽媽,我和您說這些可不是為了讓您擔心的,我以前雖然受了很多欺負,現在卻很好。現在誰都欺負不了,都是我欺負別人。您放心吧,我現在特別好。”
“褚哥,看什么呢,怎么不走了?”
不遠處,著黑襯衫戴口罩的褚縛時停下腳步朝霍凌惜所在的方向看去。他身后的江呈不再是花里胡哨的打扮,也是一身肅穆的黑色。
今天是教師節,他們是來祭拜已經過世的老師。
這會兒正打算回去。
褚縛時有電話,先一步離開順便接電話。
從霍凌惜將花放到墓前開始,他就在這里了。
不過距離有些遠,他并未聽清霍凌惜和墓的主人說了些什么,但霍凌惜略顯委屈的神情和落的眼淚他都看到了,也看到了霍凌惜發現自己落淚之后的怔愣以及她很快就故作輕松的笑。
不再是活人微死的樣子,她是鮮活的。
卻是很糟糕的鮮活。
“沒什么。”
褚縛時對江呈說:“我想起還有個長輩也是葬在這片墓園,順便去祭拜一下,你先回吧。”
“啊?這么突然的嗎?早知你還有別的長輩葬在這邊,準備花束的時候我就讓人多準備一份了,空著手去祭拜多不好。”
“沒事,長輩不會同我計較這個。”
“行吧,那我先走了,公司有點事著急等我回去處理。我看天就要下雨了,褚哥你祭拜完長輩早點回去。對了,需要將車留給你嗎?”
二人是同車過來。
“不用,我讓人過來接。”
“行。”

荢璇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