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獄中藥劑
“你知道玉璽在哪?“趙破虜激動地站起來,差點打翻茶碗。
俞曉棠示意他冷靜:“只是一個猜測。殿下在東山的小屋里藏了不少東西,也許...“
趙破虜立刻會意:“何時動身?“
“越快越好。“俞曉棠環顧四周,壓低聲音,“但我可能被人盯上了,需要調虎離山。“
兩人密謀一番,決定由趙破虜安排人手制造假象,引開可能的跟蹤者,俞曉棠則秘密返回村子。計劃已定,俞曉棠匆匆返回皇莊準備。
剛踏入皇莊大門,老管事張伯就慌張地迎上來:“姑娘,宮里來人了,等您好久了!“
俞曉棠心頭一緊:“什么人?“
“說是奉太子妃之命,邀您明日入東宮賞花。“
太子妃?柳如絮?俞曉棠暗自警惕。這位丞相千金一直對她充滿敵意,突然邀約必有蹊蹺。
“說我身體不適,改日再...“話音未落,一個尖細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俞司農好大的架子,連太子妃的邀請都敢推辭?“
一個身著宮裝的嬤嬤踱步而出,眼神銳利如刀。俞曉棠認得她,是柳如絮的貼身嬤嬤錢氏,出了名的刻薄。
“錢嬤嬤恕罪,“俞曉棠福身行禮,“民女確實身體不適,恐過了病氣給太子妃。“
錢嬤嬤冷笑:“太子妃說了,明日賞花宴專為感謝俞司農指點藥草園而設,務必到場。若再推辭,就是不敬之罪!“說完,不等回應,甩袖而去。
俞曉棠心知不妙,但眼下別無選擇。她必須盡快找到玉璽,柳如絮的邀約只能見招拆招。
當晚,俞曉棠秘密會見了趙破虜派來的兩名北疆軍舊部,商定明日她入宮赴宴時,由他們先行前往村子查探。
“記住,重點查看殿下住過的草棚和那個山洞。“俞曉棠叮囑道,“特別是刻在墻上的痕跡或藏起來的物品。“
第二天清晨,俞曉棠換上素凈的衣裙,將蕭景珩給她的玉佩貼身藏好,又取了些自制的解毒藥粉藏在指甲縫中,這才乘車入宮。
東宮位于皇宮東側,建筑宏偉,守衛森嚴。俞曉棠在太監引領下穿過重重宮門,來到一處精巧的花園。園中已擺好宴席,幾位衣著華貴的女子正在賞花談笑。
“俞司農到!“太監高聲通報。
談笑聲戛然而止。眾女回頭,目光齊刷刷落在俞曉棠身上,有好奇的,有輕蔑的,更多的是審視。
坐在主位的柳如絮一襲鵝黃色宮裝,膚如凝脂,眉目如畫,只是嘴角的笑意未達眼底:“俞司農可算來了,本宮還以為請不動你呢。“
俞曉棠恭敬行禮:“參見太子妃。民女惶恐,勞太子妃久等。“
“免禮。“柳如絮輕抬玉手,“聽聞俞司農精通藥草,本宮特意準備了北疆名花'忘憂',請司農品鑒。“
俞曉棠心頭一震。忘憂花?柳如絮這是要試探她?
宮女捧上一個精致玉盤,盤中盛著幾朵紫色小花,正是俞曉棠在御花園見過的那種。
“此花神奇,能讓人忘卻煩惱。“柳如絮意味深長地說,“俞司農可識得?“
俞曉棠強自鎮定:“回太子妃,民女見識淺薄,不識此花。“
“哦?“柳如絮挑眉,“那為何昨夜有人見你在御花園偷摘此花葉子?“
被發現了!俞曉棠背后滲出冷汗:“民女只是好奇...“
“好奇?“柳如絮突然變臉,厲聲道,“大膽俞曉棠!竟敢偷盜御花園珍品!來人,給我搜她身上!“
兩名粗壯的嬤嬤立刻上前按住俞曉棠,粗暴地搜身。當她們從俞曉棠貼身處摸出那枚龍紋玉佩時,柳如絮的臉色瞬間鐵青。
“好啊!竟敢偷竊太子貼身之物!“她尖聲喝道,“押下去,交給大理寺嚴加審問!“
俞曉棠知道辯解無用,柳如絮明顯是設局陷害。在被拖出花園時,她與柳如絮四目相對,后者眼中閃爍著惡毒的勝利光芒。
俞曉棠被關進了大理寺的監牢。陰暗潮濕的牢房里,她蜷縮在角落,思考著對策。柳如絮不會輕易放過她,但直接處死又怕引起非議,很可能會羅織罪名,慢慢折磨...
正思索間,牢門突然打開,一個獄卒扔進一碗餿飯:“吃吧,太子妃'特意'吩咐的。“
俞曉棠沒動那碗飯,而是從袖中摸出一小塊藏著的干糧——入宮前她就預料到可能有變故,提前做了準備。
夜幕降臨,牢房更加陰冷。俞曉棠摩挲著玉佩,思考著如何傳遞消息給趙破虜。突然,外面傳來一陣騷動,接著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牢門悄無聲息地打開,一個黑影閃了進來。借著微弱的月光,俞曉棠認出那雙眼睛——蕭景珩!
“殿下?“她不敢相信地低呼。
蕭景珩快步上前,手指輕按她的嘴唇示意噤聲。他的眼神異常清明,與平日宮中的冷漠判若兩人。
“時間不多,“他聲音極低,“柳如絮已說服丞相,明日就要對你用刑逼供。他們懷疑你知道玉璽的下落。“
“玉璽到底在哪?“俞曉棠急切地問,“趙破虜說...“
“別管趙破虜。“蕭景珩打斷她,“聽著,我已安排人明日劫獄,送你出城。城外有馬,直接去北疆,別再回來。“
“那你呢?“
“我還有未完成的事。“蕭景珩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這藥...每天都在蠶食我的神志。有時清醒,大部分時候渾噩。我怕...怕有一天會完全忘記自己是誰。“
俞曉棠心頭一酸,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紙包:“這是我根據北疆志書記載配制的藥劑,可能對抗忘憂花的毒性。但還缺一味回魂草...“
蕭景珩接過藥包,突然按住太陽穴,面露痛苦:“又來了...頭痛...“
“快服下!“俞曉棠催促道,“雖然不完整,但或許能緩解癥狀。“
蕭景珩將藥粉倒入口中,和水吞下。片刻后,他的表情漸漸平靜,眼神卻變得迷茫:“俞...曉棠?我為何在這里?“
俞曉棠心頭一沉——藥物似乎加劇了他的記憶混亂。
“殿下,你記得我是誰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蕭景珩凝視她的臉,眼中浮現復雜的情緒:“我記得...田埂邊的野花...月下的詩句...“他突然抱住頭,“但更多的時候,我的記憶像被霧籠罩,什么都看不清...“
“這是藥物的作用。“俞曉棠心疼地解釋,“丞相通過'安神湯'控制你。“
“丞相...對,丞相!“蕭景珩的眼神突然銳利起來,“他要謀反!玉璽...必須找到玉璽...“他的聲音越來越激動。
外面突然傳來腳步聲,蕭景珩警覺地回頭:“有人來了。記住,明日有人救你,立刻離開京城!“說完,他迅速閃出牢房,消失在黑暗中。
片刻后,一個獄卒打著哈欠經過,對剛才的一切毫無察覺。
俞曉棠徹夜未眠,思考著蕭景珩的話。他時而清醒時而糊涂的狀態令人擔憂,而那不完整的藥劑似乎加劇了這種混亂。她必須找到回魂草,配制出完整的解藥。
天剛蒙蒙亮,牢房外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俞曉棠警覺地站起,以為是蕭景珩說的救兵來了。誰知進來的卻是幾個陌生衙役。
“提審犯人!“為首的衙役粗魯地打開牢門。
俞曉棠被帶到一間陰森的刑房。柳如絮端坐在上首,身旁站著大理寺少卿和幾個兇神惡煞的衙役。
“俞曉棠,“柳如絮慢條斯理地說,“你可知罪?“
“民女不知犯了何罪。“俞曉棠挺直腰背。
“偷盜御花園珍品,竊取太子貼身玉佩,還有...“柳如絮冷笑,“勾引太子,意圖不軌!“
俞曉棠冷笑:“太子妃何必污蔑?那玉佩是殿下親手所贈。“
“大膽!“柳如絮拍案而起,“看來不用刑你是不會招了。來人,給我打!“
衙役上前按住俞曉棠,舉起刑杖。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嘩。
“圣旨到!“
所有人慌忙跪地。一個老太監手持黃絹步入刑房:“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聞俞氏曉棠精通農事,朕心甚慰。今北疆大旱,特命俞氏隨欽差前往指導抗旱之術,即刻啟程,不得有誤。欽此。“
柳如絮臉色鐵青:“這...這不可能!俞曉棠是待審犯人!“
老太監不卑不亢:“太子妃娘娘,這是圣上的意思。若有不妥,請向圣上申訴。“
俞曉棠心中了然——這必是蕭景珩的安排。她恭敬地接過圣旨:“民女領旨。“
柳如絮氣得渾身發抖,卻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看著俞曉棠被帶走。
出了大理寺,俞曉棠被領到一輛馬車前。掀開車簾,里面坐著的竟是趙破虜!
“快上車!“他低聲道,“殿下冒險假傳圣旨,我們時間不多。“
馬車疾馳出城,俞曉棠這才松了口氣:“趙將軍,可有玉璽的消息?“
趙破虜搖頭:“我們把草棚和山洞翻了個底朝天,一無所獲。不過...“他掏出一塊木板,“發現了這個。“
俞曉棠接過一看,是蕭景珩雕刻的那只展翅雄鷹,背面刻著一行小字:“棠梨煎雪,藏于鷹目。“
“棠梨煎雪...“俞曉棠喃喃自語,“這不是...“
“姑娘知道什么意思?“
俞曉棠心跳加速:“這是...我曾經教殿下的一句詩。'棠梨'是我的名字,'煎雪'是指...“她突然頓住,“等等,'藏于鷹目'...趙將軍,北疆軍的旗幟上,鷹的眼睛是什么做的?“
趙破虜一愣:“紅寶石啊。等等...你是說...“
“玉璽就藏在北疆軍旗的鷹眼位置!“俞曉棠激動地說,“殿下把線索藏在了只有北疆軍和我能懂的地方!“
趙破虜恍然大悟:“難怪殿下說'她知道'!我們必須立刻前往北疆大營!“
馬車轉向北門疾馳而去。突然,后方傳來急促的馬蹄聲。趙破虜回頭一看,臉色大變:“追兵!是丞相府的人!“
俞曉棠從車窗望去,只見十幾騎快馬正飛速逼近,為首的正是那個曾在御藥房見過的華服男子——丞相府總管柳青。
“分頭行動!“趙破虜當機立斷,“我帶人引開追兵,你換馬獨自前往北疆!“他吹了聲口哨,路旁樹林中立刻竄出兩名北疆軍士,牽著一匹駿馬。
俞曉棠知道情況危急,毫不猶豫地跳下馬車,翻身上馬。趙破虜則帶著空馬車繼續沿大路疾馳,引開追兵。
“姑娘保重!“趙破虜大喊,“找到玉璽后,去青龍寺找方丈!“
俞曉棠策馬鉆入小路,心中五味雜陳。她回頭望了一眼漸行漸遠的京城,那里有她牽掛的人正深陷險境...
三天后,俞曉棠風塵仆仆地來到北疆大營。憑借趙破虜給的北疆軍符和蕭景珩的玉佩,她順利見到了留守的副將。
“玉璽?“副將聽完她的來意,面露難色,“軍旗上的鷹眼確實是紅寶石,但三年前那面旗幟就隨殿下失蹤了...“
線索斷了。俞曉棠失望至極,突然,她想起蕭景珩雕刻的那只木鷹:“等等,殿下在東山時曾雕刻過一只鷹,會不會...“
副將眼前一亮:“姑娘可帶了那木雕?“
俞曉棠搖頭:“留在村里了。但趙將軍說已搜查過...“
“不,重點不是木雕本身,“副將激動地說,“殿下在北疆時有個習慣,重要信息會藏在雕刻品的暗格里!“
暗格!俞曉棠恍然大悟。她必須立刻回村檢查那個木雕!
就在她準備告辭時,副將突然叫住她:“姑娘且慢。此去路途遙遠,危險重重。帶上這個。“他遞過一個小布袋,“回魂草,北疆特產。殿下若真中了忘憂花毒,此物可解。“
俞曉棠如獲至寶,小心收好:“多謝將軍!“
離開北疆大營,俞曉棠沒有直接回村,而是先去了青龍寺。寺中方丈是北疆軍的老朋友,一見軍符就熱情接待了她。
“姑娘來得正好,“方丈低聲道,“京城剛傳來消息,丞相逼宮在即,太子殿下處境危險!“
俞曉棠心頭一緊:“怎么回事?“
“皇帝病重,丞相逼迫太子提前完婚,實則想借機控制朝政。太子殿下雖表面順從,但暗中抵抗,已引起丞相懷疑。“
“殿下現在如何?“
“被軟禁在東宮,'安神湯'的藥量加倍了。“方丈嘆息,“若無解藥,只怕...“
俞曉棠握緊那袋回魂草:“我必須盡快回京!“
“不可!“方丈勸阻,“京城戒備森嚴,丞相正四處搜捕你。老衲已安排人手去取那木雕,姑娘暫且在此等候。“
俞曉棠無奈,只能在寺中住下。每日誦經聲中,她都在心中祈禱蕭景珩平安無事。
五天后,派去取木雕的人終于回來了,卻渾身是傷,兩手空空。
“姑娘...村子被官兵包圍了...“他虛弱地說,“我們中了埋伏...木雕...被柳如絮的人搶走了...“
俞曉棠如墜冰窟。最后的線索斷了,蕭景珩危在旦夕,她該怎么辦?
方丈沉思片刻:“姑娘莫急。老衲還有一計。三日前,北疆軍舊部已秘密潛入京城,準備在太子大婚之日行動。若姑娘能及時配出解藥...“
俞曉棠眼前一亮。對啊,雖然丟了木雕,但她現在有回魂草,可以配制完整的解藥了!
“我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和些藥材。“
方丈立刻安排了一間僻靜的禪房。俞曉棠取出珍藏的藥渣和回魂草,開始配制解藥。根據北疆志書的記載,她將回魂草與幾味輔藥按比例研磨混合,制成深綠色的藥粉。
“希望能趕在大婚前送到殿下手中...“她喃喃自語,將藥粉小心地裝進一個小瓷瓶。
就在這時,禪房的門突然被撞開。幾名黑衣人持刀闖入,為首的冷笑道:“俞曉棠,太子妃娘娘恭候多時了!“
俞曉棠還未來得及藏起瓷瓶,就被粗暴地按住。黑衣人奪過瓷瓶,得意地晃了晃:“娘娘說得沒錯,你果然在配制解藥。帶走!“
俞曉棠奮力掙扎,卻無濟于事。在被押出禪房的瞬間,她看到方丈和幾名僧人倒在血泊中...
馬車日夜兼程返回京城。俞曉棠被捆住手腳,蒙住眼睛,只能憑感覺判斷方向。她知道,等待她的將是比大理寺更可怕的命運,但更讓她心痛的是,蕭景珩唯一的希望——那瓶解藥,落入了敵人手中。
柳如絮會怎么處置解藥?會怎么對付蕭景珩?玉璽又在哪里?一個個問題在俞曉棠腦海中盤旋,卻找不到答案。
馬車突然停下,俞曉棠被粗暴地拖下車。眼罩被摘掉,刺目的陽光讓她瞇起眼。待視線清晰,她發現自己站在一座華麗的府邸前,匾額上赫然寫著“丞相府“三個大字。
“進去吧,“黑衣人獰笑,“太子妃娘娘等著'感謝'你呢。“
俞曉棠被推搡著進入府中,每一步都仿佛邁向深淵。她知道,這次恐怕兇多吉少,但只要有一口氣在,她就不會放棄救蕭景珩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