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夜色朦朧之中望著她，張著一雙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稚氣樣方的眼睛，他的眼光里充滿著迷茫，驚訝又好奇興奮的光芒，他定睛注視著她，但他口里依然在拒絕她推脫她，后來便寂寞著不再說話。冬冬將他的話聽在耳內，卻表情無比清寂地有望又無望地平淡著，也只看著他。小曾將裸露的胳臂搭在她的肩上，攔身抱著她，冬冬不免將身體寂靜地站著。他緊走幾步，將她稍帶近一棵高大的樹干旁，兩個人緊緊地抱在一起。當然，冬冬不得不和小曾抱在一起。他低著頭，俯視著她，看著她，那寂寞的小鳥臉上毫無色氣，沒有熱血沸騰的激情，連一點熱情，興奮，快悅都沒有，她便不自禁地順著他動作。只是當他動作過猛以及可能不雅的粗莽魯躁，引起了她的一絲痛與她想及的可能性的疼時，她從輕輕地執了她的手推他一下，生怕出現什么意外事故似的。眼看著夜色越來越濃，在夜色中，他聽見了媽媽喊冬冬回去吃飯的聲音，于是冬冬順著話說，“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吃飯吧！免得媽媽老喊。”這樣小曾不好再推辭，兩個人從凹凸不平的小徑向回家去。

　　吃過飯，一起四個人坐在黑夜的門邊，母親開始發話了，她說還是要他們自己租屋住，冬冬聽了心里很高興，她巴不得租房子住，這樣她可以擺脫家里人，脫去愁暗的小屋了，而且和一個男的在一起，成為自己的家，又有什么不好呢？小曾沒有說什么，大約他家里景況如意，一家人關系尚好，他還不至于到了無房子住，要到外面去租房子。冬冬急切地望向黑暗中小曾的臉，然而她看得并不明確，屋里斜出的一傾燈光照見她媽臉上一副無所謂的神態。冬冬的爸爸依舊不出一聲，冬冬媽催小曾快回家去，天已經太黑了，恐怕走路也看不太清了，那夏夜，幸虧是夏天，所以走夜路并不多么可怕。

　　冬冬依戀地望著小曾，想得到一個安靠的回答，然而是惘然，直至小曾離去，冬冬依然癡癡地跟在他的身后。多虧冬冬的爸媽不說一句，這讓她舒安多了，而當她離開時，她簡直把自己的父母當老虎一樣對待，唯恐再出現什么聲氣與新情況。當步入黑漆漆的樹路不久，小曾轉過頭問她，問她為什么不回去，還跟著干什么，他是必須回去的，無論多黑，無論夜多深，對他都無所謂。盡管冬冬虛假地挽留他，其實她想跟他去，和他仍在一起，去夜在一起，連續的晚上她不要同樣和他在一起嗎？他沒有這層意思了，他只趕著回家，讓冬冬快點回家去歇息。小曾走遠了，冬冬甚覺無趣，回到家里，無說什么，連和媽媽對答幾句話，她也懶得說，只是睡在黑而熱的自己的小房子里，電燈光亮得光亮，將她的疲憊與困意照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