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能幫你舔傷口嗎
隔壁帳篷里的碳越燒越旺,蒸騰的熱氣江湖蓋頂得“咔咔”作響,空氣中的酥油茶香味越發濃郁起來。
柯頌心不在焉地聽著帳篷里的話,被珍珠抱在懷里的尾巴不自覺地抖動著,被珍珠一口含進嘴巴里,模糊的聲音道:
“別動。”
她的耳朵后折,警覺的目光看著隔壁的帳篷。
柯頌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一個狗頭從帳篷的另一邊探了出來。
是那只黑毛四角包金的頭犬!
不過沒有發現柯頌和珍珠,注意力全都在帳篷里“咔咔作響”的茶壺上。
珍珠目光在黑狗身上打了個轉,又在旁邊搜尋了一圈兒,這才肯定地道:
“只有他一只。”
柯頌猜測道:
“其他的狗應該被關起來了。”
身為頭犬自然飽受主人的信賴,這是只屬于它的殊榮。
黑狗在黑帳篷外面徘徊著,灼灼的目光不時順著帳篷門看一下帳篷內,尾巴甩得像一朵燦爛的黑菊花。
柯頌眼角挑了挑,或許他可以利用它讓珍珠放棄攻擊羊圈的念頭。
不是他不想讓珍珠填飽肚子,實在是和人類起沖突不是個好主意,尤其是帶著獵槍的牧民,只要一個意外后果就是不能承受之重。
就當他暗中思考到底要如何才能不動聲色的引起狗的注意力,耳邊突然響起珍珠遺憾的聲音:
“回去吧。”
柯頌愣了愣,下意識呆呆地“啊”了一聲。
珍珠已經率先站起身,準備順著另一個方向溜出牧民的臨時居住地。
柯頌急忙跟上她,不解地壓低聲音問:
“怎么突然改變主意了?”
珍珠后爪一用力,輕盈地越過臨時搭建的柵欄,還不忘轉過身指揮面露難色的柯頌:
“那邊有缺口。”
柯頌順著她的目光扭頭看,才發現不遠處有一部分的柵欄已經被牧民拆了,連忙小跑過去。
珍珠突然在身后高聲催促:
“松松,快點快點!”
與之相呼應的是驟然響起了狗吠聲!
柯頌眼角的余光瞥見黑狗狂吠著朝自己的方向狂奔而來,大張著的狗嘴中甩出一串長長的口水,視覺沖擊力拉到了頂點,頓時頭皮一麻,不要命地狂奔起來!
珍珠隔著圍欄跟著他一起跑,一邊跑一邊催促:
“后爪用力蹬,身體放松,這樣能跑快一些!”
柯頌學著她說的做,左爪踩右爪,連滾帶爬竟然也跑的飛快!
黑狗在后面窮追不舍,帳篷里的人聽到狗叫聲連忙走出帳篷:
“森格,怎么回事?”
黑狗聽到自己的名字腳步微微一頓,隨后便繼續狂奔。
珍珠早已經串到圍欄缺口處等柯頌,見到他歪歪扭扭地朝自己跑過來,忍不住憋笑安慰:
“別急,松松,它追不上你的。”
柯頌終于逃到缺口處,邁出缺口的那一刻,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真的嗎?”
珍珠尾巴在他臉上掃了掃:
“真的真的,你看我!”
說罷身體一壓,如同離弦的箭一般竄了出去,所過之處塵土飛揚,眨眼兒就縮得只剩小點了。
柯頌可不敢停下來,一聽到身后傳來的狗叫聲霎時屁股一緊,沒命的狂奔起來。
兩只豹一前一后爬上了遠處的小山坡。
柯頌看到珍珠的時候,她已經氣定神閑地趴在了草地里,只剩下腹部小幅度快速的起伏著,還能證明她剛剛疾速奔跑過。
身后的狗叫聲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消失的,大概是追不上,也可能是被牧民喚回去了。
珍珠看著柯頌張著嘴氣喘吁吁地走到自己身邊,“咚”地一聲躺倒,語氣輕快地調侃他:
“怎么才跑了這么一小段就累成這樣了,你在動物園的時候每天都在睡覺嗎?”
柯頌已經累到話都說不出來了,聽到珍珠的話都忍不住懷疑自己。
就算是靈魂換了一個,殼子總還是原裝的,體能那么差,難不成,他真的是動物園放過野外的?
珍珠聽著耳邊柯頌急促的呼吸聲,瞇眼享受陽光揮灑在身上的感覺,尾巴有一搭沒一搭地在柯頌身上拍打著。
等微風至少吹過了十五次,公豹子劇烈的喘息聲才逐漸停止,片刻后聽見他又重新問了剛才沒有得到答案的問題:
“為什么突然不想抓羊了?”
珍珠睜開眼睛,藍色的瞳孔透著冷靜,漫不經心地解釋:
“那條狗鼻子很靈,不過注意力沒放在我們身上,酥油茶的味道太香了。”
那條狗長時間跟在羊群周圍,對她的氣味應該很熟悉,即使有酥油茶的味道掩飾,要不了多久也能發現。
提起酥油茶,珍珠還是有些念念不忘:
“它肯定嘗過是什么味道。”
柯頌恍然大悟:
“你知道它一定會發現我們,只是時間問題,所以才提前走的嗎?”
珍珠斜瞄著柯頌,悠悠道:
“鐵盒子里的羊和懸崖上的羊都能填飽肚子,跑起來很痛,我不想再添傷口了。”
說到這兒柯頌才乍然想起珍珠昨天跟狼群惡斗,帶了一身的傷,而他因為滿腦子擔憂珍珠闖入牧民營地會遇到新的危險,居然忽視了她原本就有的傷口,心里突然愧疚起來。
珍珠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傷口,昨天的傷口只結了一層薄薄的痂,剛剛被撕裂了,濃稠的血順著裂口滲了出來,不是很強烈的疼痛,而是一種又細又癢的刺痛感。
她低頭清理結痂上面粘著的碎草和泥土,特意用帶有倒刺的地方去刮傷口的表面,企圖減輕一些痛癢的感覺。
結果反而把那一層薄薄的結痂給舔掉了,好不容易沒那么猙獰的傷口又變得血淋淋的。
珍珠有些惱怒地用爪子拍了拍,最后任由傷口暴露在空氣中,躺平倒在草叢里,氣呼呼地閉上眼睛。
剛剛還和煦的微風現在也變得可惡極了,吹動著草間兒在鼻頭輕輕點動,癢癢的感覺讓珍珠惡劣的情緒更加濃重。
背上的傷口突然傳來一陣濡濕感,珍珠瞬間原地起跳,弓起背,瞪圓了眼睛扭過頭一看。
柯頌坐在原地還維持著舔傷口的姿勢,一臉無措地看著她。
珍珠原本攻擊的架勢略微收了收,看了看柯頌,第一次露出不自然的目光,小聲問:
“你要給我舔傷口嗎?”
柯頌“啊”了一聲,有些緊張又遲疑地回問:
“我能幫你舔傷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