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懂憐香惜玉
顧西州用一個小枕頭墊在秦歲歲的頸下。她被迫仰起頭,喉管在蒼白的皮膚下微微顫動。濕漉漉的黑色長發如瀑布般垂落在床沿。
“歲歲你不要動。這個位置可能有點疼。你如果亂動我就扎不準了,那就得多扎幾次,會更疼的。”
顧西州安撫著秦歲歲,也是在提醒她。
“阿稟,你固定住她的肩膀。”
霍稟189的身高,只得躬身彎腰。雙手壓在秦歲歲單薄的肩上,被迫與秦歲歲對視,看見她通紅的雙眼里噙著淚,霍稟的手不知覺得抓緊了秦歲歲的肩膀。
感受到霍稟加重的力道。
秦歲歲身體一顫。
“你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懂得憐惜啊。歲歲能承受你的重量嗎?”
顧西州真的很瞧不上霍稟那粗魯的樣子,拿了一把椅子放在床邊。
“你坐著,一只手托著歲歲的頭。讓她舒服一點,另一只手壓住左邊的肩膀。其他的我來”
秦歲歲感受到一只溫熱的大手。將她的頭托起。瞬間緩解了頭部充血的不適感。
“歲歲要把頭側過去。我要開始了。”
顧西州用酒精棉球擦拭著秦歲歲的頸部。針尖剛進入皮膚。
秦歲歲下意識繃緊肩膀,脖頸后仰。
顧西州眼疾手快收回針頭。
“好險。差點斷在里面了”
顧西州用棉球按壓著秦歲歲的針孔。
“歲歲你不要動,我盡量找痛感輕一點的地方抽好嗎?”
霍稟顯然已經失去耐心了。
“你如果不配合。明天福利院將是一片廢墟。”
顧西州翻了一個白眼。
“歲歲沒有不配合,這只是人對疼痛的本能反應。”
秦歲歲沒有理會他們。比起刺骨的疼與刻薄的言語,席卷而來的困意更讓她難以招架,仿佛整個人正沉入無邊的霧靄里。
顧西州用酒精棉球重新擦拭著秦歲歲的脖頸。
針尖再次進入靜脈。秦歲歲卻沒有動。
霍稟垂眸看向秦歲歲,眼底閃過一絲疑惑——她怎么這般配合。未及深思,卻見她的眼神漸漸渙散如霧,睫毛輕顫幾下便無力合上,腦袋沉沉歪進他掌心。
“她怎么了”
霍稟看向顧西州。
“看樣子應該是困了,大清早就被你們折騰起來。她可是在酒吧兼職。晚上能睡多久呢?”
顧西州嫌棄的白了一眼他。
“不行這個地方的血采不出來。我還得重新扎”
顧西州拔出針頭。
“你到底行不行”
霍稟將秦歲歲放平在床上。甩了甩發酸的手。
“你才不行,追我的人這間房都裝不下。再看看你,30歲的“男生”到底誰不行”
“你自己采吧。我沒時間陪你耗”
霍稟起身就要離開。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別介,我還不是怕扎疼歲歲。才沒扎好采的位置。”
顧西州拉住要離開的霍稟。
“再給你三分鐘的時間”
霍稟將秦歲歲身體輕輕側翻,面向自己。手固定她肩膀,另一手捏住她下巴,迫使頸部伸展。
“你還剩兩分半鐘”
“你真是粗魯,看你以后怎么找老婆。哦,歲歲現在倒霉的要當你老婆吧?”
顧西州調侃著霍稟,手里的動作卻沒停,很快一管血的量就夠了。
采血完成霍稟放平秦歲歲就要轉身離開。
“喂,這是你老婆。你就讓她睡這里,還是說要我把她抱回臥室。”
霍稟腳步一頓。停在原地。
“我覺得歲歲很不錯。干凈善良。你可以相處試試”
“干凈會去那種地方?你以后少替她說話。”
霍稟轉身抱起床上的秦歲歲。大步流星的走出醫療室。
懷中的人輕若柳絮,呼吸綿長安穩,睫毛投下的陰影紋絲不動。
“在兩個男人面前睡著了。你是沒戒心?還是無所謂?”
霍稟將秦歲歲放在客房的床上。隨意的蓋了下被子,便轉身離開了。
下午的陽光斜落枕畔,秦歲歲蹙眉轉醒。她坐起身環顧四周。陌生的環境讓她有些不安,她快速的走出房間。
來到客廳之后秦歲歲有些懵。房間太多了。她不記得最后放手機的浴室在哪里,只能一間一間的找。
“你在干什么”
一個低沉的男聲從秦歲歲的身后響起。
“額”
秦歲歲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轉過身看見正盯著她的霍稟。
“霍…霍先生。我在找我的手機。沒有做別的事情”
霍稟步步逼近,皮鞋叩地的聲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你確定是在找手機?而是不在找福利院的相關文件?”
“我沒有。我真的是在找手機”
秦歲歲步步后退,她眼神閃躲的模樣活像做了虧心事,卻不過是怕極了眼前這個步步緊逼的男人。
“那你一副心虛的樣子干什么?”
秦歲歲暗自氣惱,這人怎的如此專橫?任憑她如何解釋都置若罔聞,動輒以以福利院相要挾,究竟要怎樣做才能讓他信服?
秦歲歲暗自思忖對策,慌亂后退間手肘不慎撞上身后的青花瓷瓶。瓷器落地時裂成三截,清脆的碎裂聲在走廊回蕩。
“780萬”
霍稟淡淡地開口。
“對,對不起。霍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秦歲歲慌亂的轉身蹲下來撿著地上的瓷片。
“啊”
“你干什么,一個破花瓶。撿它干什么。你的血能浪費在這種地方嗎?”
霍稟抓起秦歲歲的手腕將人從地上拽起。往醫療室的方向走,她踉蹌著被迫小跑,細白的腳跟在冷硬地板上磨得發紅,幾乎是被他拖行著往前。
“給她包扎一下。”
霍稟將秦歲歲甩進醫療室。
秦歲歲差點沒站穩,顧西州及時扶住了她。
“歲歲你怎么這么不小心呢?難道你不知道自己是特殊血型嗎?”
顧西州一邊責怪秦歲歲。一邊給她包扎手指。
“我不知道”
秦歲歲搖了搖頭。她確實沒有查過自己是什么血型。
“你以后要小心一點。不能隨便受傷了”
顧西州這份難得的關懷,讓秦歲歲心頭泛起一絲暖意。在這冷漠的世界里,他是為數不多愿意對她展露善意的人。
“謝謝你,我以后會小心的。”
“你謝他?他幫你賠780w嗎?”
霍稟冷冷的開口。
“歲歲你別理他。你可以回去了,后面如果有采血需求我再聯系你。”
秦歲歲感激的看了一眼顧西州,又轉身看向霍稟,見他沒有反對顧西州的話,松了一口氣,如釋重負般的走出了醫療室。
秦歲歲從別墅輾轉回到市區已經快六點了。匆匆吃了一碗面條。錯過了咖啡店的兼職,她還是有點著急的。
每個月的還款金額壓的秦歲歲喘不過氣來。雖然只是幾千塊,但對于她一個大四學生來說,也是一筆巨款。
還好酒吧的兼職工資比較高。能解她的燃眉之急。
霓虹在酒杯間炸裂,鐳射光割裂喧鬧的人群。秦歲歲穿梭其中,躲避著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和刻意向她伸出的手。
“阿稟,來酒吧就是放松的。你怎么還處理起公務了?”
顧西州一把奪走霍稟手里的平板。
“如果不是你非要在這過生日。我會來這種地方?”
霍稟拿回平板繼續處理著公務。
顧西州也懶得理他。繼續和自己的紅顏知己喝酒。他今天生日,來了不少他的女性朋友。
推杯換盞之間,顧西州瞥見遠處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阿稟,你快看。”
霍稟順著顧西州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放下手中的平板。雙腿交疊,往身后的沙發上靠了靠。似乎對眼前的事物產生了興趣。
“不是吧。你看戲?不去幫忙嗎?”
顧西州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霍稟。
“關我什么事。她自己要來這里,發生什么都是她自找的。”
霍稟語氣散漫,尾音拖得輕飄飄的,仿佛在談論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