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別跟著我!”
那女孩子氣喘吁吁,瞬間如夢方醒,大喘氣著后悔。
“啊?對不起……看見前頭有人領著,下意識就……”
還沒聽完,她猛地停住腳步,看著面前那堵攔路墻,再回頭,一大群侍衛將退路堵得死死的。
“這下完了,被你害死了!”
“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么用!”
算了,怪她也來不及了……也是她慌不擇路導致的。
她扎緊兜帽,擋住大半張臉,手摸向后腰,拔出匕首。
“你是什么人!為什么拐帶我家小姐!”
“放開我家小姐!”
那女孩兒上前幾步,擋住她:“我只是一時犯糊涂才跑到這的,和這個路人無關!你們要帶我回去,我跟你們回去就是了。”
“小姐,您就不必遮掩了,好端端的,一個女子獨自走在咱們府旁,一定是歹人!”
“不錯!若非接應您,怎么會剛巧在這!”
“拿下!”
那女孩咬了咬牙:“不許!你們敢,我一定叫爹責罰你們!”
“讓開吧你!”
這幫人,不分青紅皂白,好好的,一口鍋就砸身上了!
楚云箋一把推開她,拿短匕迎戰。
“當……”
她手臂一沉,借巧勁劃一周,砍向那人的手指。
她武功不算好,接著技巧解決兩個人,可是剛剛一頓狂奔,筋疲力盡,眼看守衛在黑夜里一眼望不到邊,心里暗暗著急。
這下好了……都怪那臭混賬不來,別說見新桃了,連這個巷子都出不去了。
她泄憤一般想著,回過神,被那女孩子拉住,那女孩子隨后把她擋在身后,崩潰大喊:“夠了!不要再傷害無辜的人……別再逼我了,我跟你們回去,以后……再也不見他就是了。”
守衛們攻勢瞬間緩解,隨后分列兩邊,一個年過半百的男人緩步走出。
她心下一驚,扯了扯兜帽,將自己擋的嚴嚴實實。
岑正疴?!
這女孩兒,是他的女兒?
岑家的女兒……一共四個,兩個嫡女已經嫁入皇室,三姑娘曾經給秦慕宵說過親,但是被那混賬一番戲耍,從此結了仇,如今十七歲,云英未嫁……看年紀,應該是四姑娘。
據說是他最寵愛的女兒,養在閨閣,說是外室所生,但是錦衣玉食,就是岑正疴走在路上都會惦記著給幺女買珠花,帶她喜歡的點心,雖然她很少露面,但是她的受寵人盡皆知。
此時此刻,岑正疴不是那翻云覆雨的中書令,而是一個擔心女兒的慈父,他上前幾步,看見女兒后退,又住了腳步,柔聲勸慰:“湘兒,跟爹回去,爹給你找一門好親事,比那小子好一萬倍!回來吧,啊?”
“我不……我不要什么好一萬倍的,我只要他,他就是天底下最好的!”
岑蘭湘眼眶含淚,哽咽道:“爹,您一向疼愛我,為什么這件事就不能……”
“沒得商量!”他變了臉,又努力扯出一個笑容,“這件事……我們回去再商量如何?乖孩子,爹最疼你,你哥哥姐姐都不及你,不會讓你委屈的,可好?”
“不!我不要別人……”
“既然如此,那就請那位客人,一起去岑府作客吧。”
“不要!”
侍衛們一擁而上,岑蘭湘撲過來,想護住她,然而卻被幾個侍衛牢牢控制住!
她握緊匕首,正要斬開侍衛的攻擊,天上突然傳來一陣破風聲!
月光下,無數閃著黑藍色光的針如雨而下!
“是毒針!”
“保護老爺!”
“啊!”
慘叫聲此起彼伏,岑正疴目眥欲裂,不管不顧地要撲上來拉走岑蘭湘。
楚云箋先發制人,一把拽過她,匕首橫在她脖子上。
“不!不要動她!你放了她!我不會為難你!”
她壓低聲音,安撫慌亂的岑蘭湘:“跟我走,我帶你去見那個人……放心,你爹不會有事。”
岑蘭湘猶豫片刻,放棄了掙扎。
她挾持著她,一步一步離開巷子。
“好了!你可以走了!放開我女兒!”
兜帽下,她微微一笑,換了聲線:“岑大人,你這寶貝女兒先借我用用,待我離開京城,自會歸還!”
“你!抓住她!”
沒死的守衛逼近,她眉頭緊皺,手上的匕首貼近了些:“想讓她死,盡管來!”
兩方一時僵持住了,她緩緩后退,對面緩緩逼近。
若如此下去……可是她不會輕功,必然是逃不掉的。
月光下,對面寒光一閃,她瞳孔一縮!
是連弩!
“嗖——”
“咔!”
斜上方銀針打出,正中箭頭,連弩被擊偏了些許,然而更直接斬斷弩箭的,是一把自后方飛來的長劍!
即便是一閃而過,她還是一瞬間認出了那把劍。
劍身上刻著秋絕二字,是從前甘姨的佩劍!
阿臻哥……
全身漆黑的刺客正是離弦之箭,飛身而來,踢倒在前頭的幾個侍衛,抽走秋絕劍,回身攬住她的腰身。
“忍一忍。”
“能帶她走嗎?”
“走。”
齊久臻二話不說,把劍給她,空出手來,拉住岑蘭湘的手臂,運輕功。
身后連弩襲來,暗處似乎耗光了銀針,摘了墻上的瓦片當暗器,幾下將連弩擊落。
雖然帶著兩個人,但也只要片刻,就足夠齊久臻帶她們脫身了。
只是氣炸了暗處的秦慕宵。
說是不來,說是不管,能嗎?能真舍得嗎!
混蛋!
居然敢摟著!
那個姓岑的,那不是能不摟著嗎!
裝!
還什么,忍一忍!忍個屁!
忍了老子就不叫秦慕宵!
他氣不打一處來,繞路追去了成王府。
成王府似乎還是舊時模樣,庭院,涼亭,石桌石凳,門口的石獅子到廳前的海棠樹,只消一眼,便能看到舊時玩鬧的舊影。
海棠果燈籠似的掛在樹上的時候,她就蹦蹦跳跳地去摘果子。
海棠花開,那是成王府最美的時候,后堂有一片海棠林,不為別的,甘姨的名就是棠,海棠花開,正是人間至景,人更是至景。
氣久臻看著她的背影,伸出手去,似乎想拉住她,又頓住了。
慢慢放下微顫的手,繞到她面前,打斷她的愁緒萬千:“……去看看新桃嗎?”
“……嗯,她……能恢復嗎?”
齊久臻遲疑了一瞬間,內心掙扎一閃而過:“要不,你改天再看她吧……”
捕捉到他的遲疑,她心頭一痛,深吸一口氣:“你還是不會說謊……她是不是好不了了?”
齊久臻上前些許,捋了捋她兜帽上的褶皺:“大夫說,她的求生之念很強,去和她說說話吧,她會好的。”
“那個……”
岑蘭湘怯生生地抬了抬手,見他們都看過來,硬著頭皮開口:“你們……把我帶哪來了?我,我想見的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