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糊涂啊！】

　　【這菜雞操作也能收華子？我不服。】

　　【看樣子是個小號，不會是主播自己請來的水軍吧？】

　　……

　　屏幕那頭，裴焰剛退出游戲，就看見最后那句話，嗤笑一聲，“我窮的叮當響，哪來的錢請水軍？”

　　低啞的聲音響起，他瞧了一眼送禮記錄，還有那個ID……

　　六旬老太公車上慘遭男高輪流讓座？

　　夠離譜的，正常人誰會起這種名字？

　　而且還是個沒點關注的，一看就是今天第一次來，自己的粉絲都很固定，不會在這個時間段刷禮物。

　　先是聯想到這個游戲的受眾年齡段，裴焰猶豫兩秒，開口：“那個……讓座老板？”

　　“你成年了嗎？”

　　“要是手滑刷的，現在退款還來得及，我可過時不候啊~”

　　沈昭意正沉浸在他嗓音的余韻里，聽到這句，手指飛快的打字：

　　【沒刷錯，已成年，請放心。】

　　【操作下飯，辛苦費而已。】

　　裴焰看到回復，挑了挑眉，“行，老板大氣。”

　　接著，他懶洋洋的往后一靠，“看來還是我的技術粉，不過這華子收的確實心虛，老板要不點個關注，我再給你打一局？”

　　彈幕也開始跟著互動：

　　【技術粉？你要不點開自己的歷史戰績看一眼？】

　　【好想這樣騙吃騙喝啊！】

　　【老板快逃！】

　　諸如此類的話刷了好些條，能看出粉絲之間的氛圍很好，沈昭意匆忙回了句“不用”，點上關注后便退出直播間。

　　她只是來測試返現的，又不是真要看他打游戲。

　　更何況，他那操作，屬實有些讓人血壓上升。

　　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同理，錢也不能花在同一個主播身上。

　　抱著廣撒網的心態，沈昭意又刷起了別的顏值區，給好幾個看起來長得蠻不錯的主播都刷了禮物，順便做了記錄，打算等返現金額到賬后，看看誰才是“高回報對象”。

　　手機這玩意兒，一刷起來，時間就過得飛快。

　　轉眼到了十二點，一聲震動，銀行消息隨之彈出：

　　【您尾號xxxx的儲蓄卡于3月18日24點00分收到轉賬900元，當前余額為59904元。】

　　900元？

　　小球適時彈出，給了提示。

　　【返現金額為同一人提供】

　　沈昭意盯著屏幕，愣了兩秒，除了Fire，她在別的直播間都刷的是小禮物，不可能返這么多，也就是說，那沒露臉的，顏值分數為9.2？

　　賺了，百分之三十的比例。

　　至于其他幾位她精挑細選出來的人，一個都沒達標。

　　想到系統今早給出的答案，沈昭意：“……”

　　天殺的美顏濾鏡！！！

　　她咬牙切齒的點開搜索欄，輸入——“如何辨別直播美顏”。

　　甚至按照教學，點開某音的開播界面，對著自己的臉測試了一下美顏效果。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沈昭意倒是學了不少干貨。

　　“固定角度，必有問題！”

　　“打光過曝的，絕對藏著貓膩！”

　　“空間扭曲也不行，美顏參數拉滿了！”

　　沈昭意癱在沙發上，長嘆一口氣。

　　以前覺得網絡上帥哥遍地都是，現在才發現——一百個人里都未必有一個能打。

　　看來這錢也不是那么好賺。

　　這么一折騰，直到凌晨三點多才睡著，早晨醒來時，沈昭意感覺自己的靈魂都還飄在夢里。

　　掙扎著爬起來，黑眼圈更重了，胡亂洗把臉就往地鐵口趕。

　　到公司后，魂還沒跟過來，在工位上連電腦都懶得開，直接趴下，打算趁著老板還沒來前瞇幾分鐘。

　　結果，剛閉上眼……

　　“沈昭意。”

　　張主管油膩的聲音在頭頂炸開，她掀起眼皮，只見一沓文件落在自己臉旁。

　　“客戶那邊對方案不太滿意，你幫著改一下。”

　　沈昭意支起身子，盯著文件上的名字，是另一位男同事，而且都說了要男性負責人，交給自己算怎么個事兒？

　　“主管，那這署名？”沈昭意耐著性子追問。

　　張主管皺眉，一副“你怎么不懂事”的表情，“你經驗豐富，幫著改改，到時候分紅會算你一份，今后再有合適的單子，也會優先考慮你的。”

　　那語氣理所當然，仿佛在施舍一個機會。

　　這是要拿自己當炮灰？

　　沈昭意盯著他油光滿面的臉，一股火直沖腦門。

　　方案是她熬了好幾個通宵做的，被否決時一句話就打發了，現在出了問題，又來找她擦屁股？

　　分紅？

　　一兩萬塊錢，還要她當幕后苦力，給別人臉上貼金。

　　憑什么？

　　本來上班就煩，手機屏幕恰好亮起，小球似乎感受到她的情緒波動，開始彈跳著。

　　不過似乎沒人察覺到。

　　沈昭意的腦子里閃過這兩天銀行發來的短信。

　　打賞金用完就能換來比這多好幾倍的收益，而她現在還要人坐在這里忍受職場PUA，圖什么？

　　“張主管。”她抬頭，嘴角扯出一個假笑，“方案我已經碎掉了，誰愛做誰做，我不伺候了。”

　　辦公室里瞬間安靜。

　　張主管臉色一僵，隨即漲紅，“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沈昭意扯下工牌，打開電腦就開始敲辭職信。

　　隔壁工位的同事見狀，趕緊湊過來，壓低聲音勸她：“昭意，你別沖動，現在工作不好找，忍忍就過去了，分紅好歹也是錢啊……”

　　沈昭意冷笑一聲。

　　“忍？忍到什么時候？忍到下回拿你創意再給他人做嫁衣？”

　　說完，沒理會眾人，等辭職信打出來后，她直接繞過張主管，大步走向人事。

　　薄薄的一張A4紙，上面只有一句話。

　　“胃不好，吃不下領導畫的餅。”

　　張主管在后面氣得臉紅脖子粗，追上來指著她罵：“沈昭意！你別給臉不要臉！又不是白讓你出力，難怪人點名要男性負責人，女人啊，就愛斤斤計較！”

　　沈昭意猛地轉身，眼神冷得嚇人。

　　“張主管，你不是男的？怎么不自己做？在這兒搞什么性別歧視——”說完，她頓了頓，隨即揚起下巴，緩緩吐出兩個字，“垃圾！”

　　罵完這句，她也不再理會，轉身回去開始收拾東西。

　　鍵盤、水杯、筆記本，一樣樣扔進紙箱，順帶將桌面上所有不相干的文件記錄統統刪除，動作干脆利落，沒有絲毫猶豫。

　　五分鐘后，沈昭意抱著紙箱走出公司大樓。

　　初春的風拂過面頰，她瞇了瞇眼，突然笑了。

　　去他的職場PUA！去他的性別歧視！

　　從今天開始，她要去薅系統的羊毛，為自己打工!

　　回到家里，熬夜的后遺癥還沒緩過來，沈昭意干脆倒頭就睡，再睜眼時，窗外已是暮色沉沉。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摸出手機，將小球喚出來，查看了一下系統面板。

　　【今日額度已更新：200950元】

　　現在已經快要六點，距離凌晨刷新時間也沒幾個小時了，搞錢要緊。

　　沈昭意撇撇嘴，點開某音，關注列表里，Fire并未開播。

　　“搖錢樹不在啊……”她煩躁的抓了抓頭發，翻身坐起，開始在搜索欄輸入幾個關鍵詞。

　　“顏值主播”、“原生態帥哥”、“生圖直出”。

　　但毫無例外，帥的千篇一律，要么角度限定，要么打光戰神，看來昨晚定下的篩選標準還是太寬松了，真正的天然帥哥比想象中稀缺一百倍。

　　企圖用大數據打窩的想法失敗。

　　手機電量告急，沈昭意悻悻然地將它放在一旁充電，起身去廚房煮了碗泡面。

　　回來時，通知鈴聲響起，是某音的提示：【Fire開播啦~】

　　“總算來了！”

　　沈昭意一邊叼著筷子，一邊拿起手機點進直播間，依舊是熟悉的游戲界面。

　　再看向左上角，戰績，0-3-1。

　　彈幕飄過：

　　【熟悉的味道。】

　　【這操作，比我奶燉的豬蹄還要爛……】

　　沈昭意默默贊同這些發言，實在太爛了，還趕不上當初的她，只是這樣也有人看，瞧著那些粉絲的燈牌，還有不少死忠粉，不由有些好奇。

　　點進主頁，簡介上赫然寫著：接改車咨詢，亞洲方程式Rookie冠軍1對1服務，貴有貴的道理。

　　“Rookie冠軍？”

　　沈昭意摸出平板，開始搜索，接著跳出來的賽車畫面讓她一怔。

　　這人居然是職業賽車手？

　　不是說開賽車的都有超絕反應力嗎，怎么他的操作，看起來，不太靈活的樣子？

　　突然，直播間那頭傳來Fire臭屁的聲音：“看到沒？什么叫對策？沒有我抗壓吸引火力，其他路怎么能穩定發育？”

　　“你們啊，只會看KDA，建議去玩單機游戲。”

　　彈幕瞬間炸鍋：

　　【《送人頭》=《抗壓》】

　　【這都能洗？Fire你不如改行當公關。】

　　沈昭意噗呲笑出聲，手指輕點，連刷了三個嘉年華。

　　并附言：說得挺有道理，替你隊友謝謝你。

　　剛才還在聲討的彈幕瞬間變了風向，清一水的老板糊涂，其中還摻雜著幾位昨天的觀眾。

　　【六旬老太，是昨天那個吧？】

　　【什么六旬老太，禮貌點，叫姐！】

　　Fire明顯也愣了兩秒，但這種大手筆的禮物也不是沒收過，更何況有錢拿，他又不是傻子，隨即帶著試探性的低笑出聲：“感謝我讓座姐的三個華子，老板這么有眼光，不如獎勵你號給我代打兩把？”

　　沈昭意手速飛快：【謝邀，暫時不想被舉報禁賽。】

　　似乎是被這句話打擊到，Fire沉默了一會兒，好半天才開口，“不信我啊，那咱再來一把，讓老板看看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