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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千金她馬甲炸了

第4章 荒院

真千金她馬甲炸了 作家snGcCt 4242 2025-06-10 02:53:29

  李婆子的腳步聲和院門落鎖的沉重聲響,徹底消失在院墻之外。靜心苑重新被死寂包裹,只有風穿過枯草發出的簌簌聲,如同嘆息。

  沈霜的手還停留在阿丑枯槁打結的頭頂。那粗糙的觸感,帶著泥土和草屑的顆粒感,還有一絲尚未散盡的、劣質草藥的苦澀氣息。阿丑渾濁的眼睛依舊警惕地望著院門方向,喉嚨里發出低低的、不安的嗚咽,身體因斷腿的劇痛和寒冷而微微顫抖著。

  “阿丑?!彼值吐晢玖艘槐?,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種塵埃落定般的平靜。

  仿佛聽懂了這簡單的音節,又或許只是感受到頭頂那只冰涼手掌傳來的、一絲極其微弱的安撫,阿丑緊繃的身體竟奇異地放松了一絲。它喉嚨里的嗚咽漸漸平息,腦袋微微偏了偏,試探性地、極輕地蹭了蹭沈霜的手心。那動作帶著小獸般的依賴和一種劫后余生的疲憊。

  沈霜收回了手,撐著冰冷的墻壁,緩緩站起身。腹中的寒毒似乎暫時蟄伏了下去,但身體各處傳來的疲憊感和鞭傷愈合的麻癢感,依舊如影隨形。她看了一眼蜷縮在腳邊的阿丑,它渾濁的眼睛正仰望著她,帶著一絲懵懂和全然的信任。

  “等著?!彼吐暤溃曇羝降瓱o波,轉身走向那間唯一的破敗廂房。

  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灰塵的氣息撲面而來。屋內比院子里更暗,只有窗外透入的一點清冷月光,勉強勾勒出桌椅床鋪的模糊輪廓。她走到那張鋪著破草席的木板床邊,摸索著從那個破舊的小包袱里,掏出了那半塊硬邦邦的粗面餅子。

  餅子冰冷、粗糙,散發著淡淡的麥麩氣味。她用力掰下一小塊,動作牽扯到肩背的舊傷,帶來一陣熟悉的悶痛。她面不改色,拿著那一小塊餅子走出房門。

  阿丑依舊蜷在原處,看到她出來,耳朵微微動了動,渾濁的眼睛里映著一點月光。

  沈霜蹲下身,將那塊小小的餅子遞到阿丑干裂的鼻尖前。阿丑先是瑟縮了一下,隨即鼻子用力地嗅了嗅。饑餓的本能瞬間壓過了恐懼和傷痛,它猛地張開嘴,幾乎是囫圇地將那塊小小的餅子吞了下去,粗糙的餅渣刮過喉嚨,它發出滿足又帶著痛苦的吞咽聲。吃完后,它伸出同樣干澀的舌頭,小心翼翼地舔了舔沈霜還沾著餅屑的手指。

  那溫熱的、帶著倒刺的觸感,讓沈霜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她收回手,沒再說話,起身走回屋內。

  月光透過破窗紙上的孔洞,在地上投下幾個小小的、模糊的光斑。她走到墻角那堆破麻袋和爛木箱旁,沉默地將那些散發著霉爛氣味的雜物一點點挪開,清理出一小片相對干凈的地面。動作間,灰塵簌簌落下,在月光里飛舞。

  然后,她彎腰,將包袱里那幾件同樣破舊、打滿補丁的換洗衣物一件件拿出來。沒有衣箱,沒有木柜,她只是將它們仔細地、一件件鋪在清理出來的、冰冷堅硬的地面上。一層,又一層。單薄的粗布衣衫疊在一起,也依舊抵擋不住地面透上來的刺骨寒意。

  這就是她的“床鋪”。比草堆,只是少了些蟲豸。

  做完這一切,她才走到那張缺腿的木桌旁。桌面上積著厚厚的灰塵。她伸出手指,在灰塵上緩慢地、一筆一劃地寫下兩個字:阿丑。

  月光照亮她指尖劃過的痕跡,字跡歪斜,卻清晰。

  腹中的寒毒又開始隱隱作祟,絲絲縷縷的冷意順著經脈蔓延。她微微蹙眉,走到鋪著“床鋪”的角落,蜷縮著身體躺了下去。單薄的衣衫隔絕不了地面的冰冷,寒氣如同活物般往骨頭縫里鉆。她閉上眼,將身體蜷縮得更緊,試圖留住一絲微弱的體溫。

  窗外,風聲似乎更大了些。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意識即將沉入混沌的黑暗邊緣時,門口傳來一陣極其輕微的、窸窸窣窣的聲響。

  她倏然睜開眼,眼神在黑暗中瞬間清明銳利,如同蟄伏的夜梟。

  借著門縫透入的微光,她看到一個小小的、毛茸茸的身影,正艱難地、一點一點地挪過門檻。是阿丑。它拖著那條扭曲的斷腿,每挪動一寸都伴隨著壓抑的痛哼,卻固執地、緩慢地朝著她所在的方向爬行過來。

  它爬得很慢,很吃力。粗糙的地面摩擦著它腹部的皮毛和傷腿的敷料,留下淺淺的痕跡。終于,它爬到了沈霜鋪在地上的那疊單薄衣物旁。它停下,抬起頭,渾濁的眼睛在黑暗中努力地辨認著她的輪廓,喉嚨里發出細微的、近乎討好的嗚咽。

  沈霜躺在冰冷的地上,沒有動,只是靜靜地看著它。

  阿丑試探著,用鼻子輕輕碰了碰她垂落在衣物邊緣的、同樣冰冷的手指。然后,它小心翼翼地,將整個瘦小的、帶著傷的身體,蜷縮著,緊緊貼在了她的腿邊。那里,是衣物覆蓋下,唯一能感受到一點點屬于活物的、微弱暖意的地方。

  一股混合著傷口腐臭、草藥苦澀和動物體味的溫熱氣息,瞬間包裹了她冰冷的腿。阿丑的身體在微微顫抖,斷腿處敷著的藥泥蹭臟了她的褲腳。它似乎終于找到了一個稍微安全點的角落,喉嚨里發出滿足的、低低的呼嚕聲,將腦袋埋在了自己尚且完好的前爪間,閉上了眼睛。

  腿邊傳來的那一點微弱卻真實的暖意和重量,像一個小小的火爐,竟奇異地驅散了些許從地面侵入骨髓的冰冷。沈霜僵硬的身體,在那持續不斷的、細微的顫抖和溫熱的貼靠中,緩緩放松了一絲。

  她重新閉上眼。腹中的寒氣依舊盤踞,身體的疲憊和傷痛也未曾減輕分毫。荒院死寂,冷月無聲。只有腿邊那個小小的、溫暖的生命,在黑暗中發出均勻而輕微的呼吸聲,成了這冰冷囚籠里唯一的活氣。

  第二天清晨,天色是陰沉的灰白。寒氣比昨夜更重,凝結在荒草枯葉上,覆了一層薄薄的白霜。

  沈霜是被腹中一陣熟悉的、尖銳的絞痛驚醒的。那寒氣如同蘇醒的毒蛇,猛地在小腹深處噬咬。她蜷縮著身體,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牙關緊咬,才沒讓痛哼溢出喉嚨。

  腿邊的阿丑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痛苦,不安地動了動,抬起頭,發出低低的嗚咽,用濕涼的鼻子輕輕拱了拱她的手臂。

  她深吸了幾口冰冷的空氣,強行壓下那陣翻江倒海的絞痛。坐起身時,身體僵硬得像塊木頭。阿丑也跟著爬起來,拖著傷腿,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腳邊。

  推開吱呀作響的房門,深秋清晨凜冽的空氣如同冰水般撲面而來,激得她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鹊脧澫卵?,好一會兒才平息。阿丑在她腳邊,仰著頭,擔憂地看著她。

  院子里荒草上的白霜已經開始融化,留下濕漉漉的痕跡。她走到那口布滿青苔的水井邊。井繩朽爛不堪,轆轤也銹跡斑斑。她試著搖動轆轤,沉重的木軸發出刺耳的“嘎吱”聲,仿佛隨時會斷裂。費了不小的力氣,才勉強打上來小半桶渾濁的井水。

  水冰涼刺骨,帶著一股濃重的土腥味和鐵銹氣。她掬起一捧,潑在臉上。冰冷的水刺激著皮膚,帶來一陣短暫的清醒,卻也凍得手指發麻。她用這渾濁的冷水,簡單地漱了漱口,洗去臉上刻意涂抹的黃蠟和污垢,露出一張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五官清秀卻透著病態的瘦削,唯有一雙眼睛,深黑沉靜。

  阿丑湊到桶邊,也小心翼翼地舔舐著桶里渾濁的水。

  腹中的饑餓感伴隨著絞痛陣陣襲來。包袱里那點粗面餅子昨夜已經給了阿丑。她環顧這荒蕪的小院,目光落在那些半枯的荒草上。她走到墻根,蹲下身,仔細地撥開草叢,尋找著什么。

  深秋的荒草中,能吃的實在不多。她費力地辨認著,手指在冰冷的泥土和枯草間翻找。最終,只找到幾株葉片已經發黃蜷縮的蒲公英,還有一小把貼著地皮生長的、細小的薺菜。根莖都枯瘦細小,沾滿了泥土。

  她將它們連根拔起,抖掉泥土,走到井邊,用那渾濁的井水勉強沖洗了一下。然后,直接塞進了嘴里。

  苦澀、粗糙、帶著濃重的土腥味和草腥氣,瞬間充斥了整個口腔。蒲公英的葉子又老又韌,幾乎難以下咽。她面無表情地咀嚼著,用力將它們吞咽下去。冰冷的植物汁液滑過喉嚨,落入同樣冰冷的胃里,帶來一陣痙攣般的抽搐。

  阿丑蹲在她腳邊,歪著頭,看著她咀嚼那些苦澀的草葉,喉嚨里發出不解的嗚咽。

  就在這時,院門外再次傳來了鑰匙開鎖的聲響。

  沈霜咀嚼的動作頓住,迅速將最后一點草葉咽下,抬手用袖子抹去嘴角的泥漬和草汁。臉上重新覆上那種病態的疲憊和麻木,脊背也微微佝僂下去。

  院門被推開,進來的不是李婆子,而是一個同樣穿著仆婦衣裳、但年紀更大些、臉上皺紋如同刀刻、眼神透著精明刻薄的老婆子。她手里提著一個半舊的竹籃,籃子上蓋著一塊洗得發白的粗布。

  “霜姑娘?”老婆子的聲音又尖又細,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目光像刀子一樣在沈霜身上和這荒涼的院子里刮過,“我是后角門的張婆子。李媽媽吩咐了,你的份例東西,以后歸我管。”她說著,將手里的竹籃“哐當”一聲,毫不客氣地放在門口那塊布滿青苔的井沿石上,仿佛多走一步都嫌臟。

  “喏,這是你的被褥?!睆埰抛酉崎_籃子上的粗布,露出里面疊放著的一床薄薄的、顏色灰暗的舊棉被,被面已經洗得發白,邊緣還露出幾縷臟污的棉絮。一股陳年的霉味和汗酸味頓時飄散出來。

  “還有這個,”她又從籃子里摸出一個小小的、同樣破舊的布袋,掂了掂,隨手丟在被褥上,“這個月的份例米糧。省著點吃,府里規矩,下個月初才再有?!辈即T癟的,里面頂多裝了兩三斤糙米。

  最后,她又拿出一個更小的、黑乎乎的瓦罐,放在旁邊,撇了撇嘴:“喏,炭火。天冷了,夫人心善,賞你的。不過‘靜心苑’地方偏,份例就這么多,用完了可沒處討去。”

  瓦罐里只有小半罐最劣質的黑炭,夾雜著許多碎石和碎木屑,一看就知道是燒火房最下等的殘次品,煙大灰多,根本不頂用。

  張婆子交代完,連多看一眼都懶得,拍拍手,仿佛沾了什么臟東西,轉身就走。走到院門口,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回頭斜睨了一眼沈霜腳邊那只臟兮兮、瘸著腿的阿丑,尖刻地哼了一聲:“這破院子還養上畜生了?姑娘可仔細著點,別讓這臟東西亂跑沖撞了人,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說完,哐當一聲關上院門,落了鎖。

  腳步聲遠去。

  沈霜站在原地,目光平靜地掃過井沿石上的東西:散發著霉味的薄被,癟癟的米袋,劣質的黑炭。

  腹中的饑餓感并未因那幾口苦澀的草葉而緩解,反而更加清晰。她走過去,提起那個小小的米袋,入手輕飄飄的。解開袋口,里面是混雜著不少砂石和谷殼的陳年糙米,散發著一股淡淡的、不新鮮的氣味。

  她沉默地看了幾秒,將米袋重新系好,和那床散發著霉味的薄被一起,拎進了屋里,隨意地丟在墻角那堆破麻袋上。那罐劣質黑炭,她看都沒看。

  阿丑拖著傷腿,跟在她身后,不安地嗅著空氣中陌生的霉味和炭火氣。

  沈霜走到破窗前,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窗扇。冷風立刻灌了進來,吹動她額前枯槁的發絲。她望向高高的院墻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

  就在這時——

  “啾啾……啾啾啾……”

  一陣極其清脆悅耳、節奏分明的鳥鳴聲,如同清泉滴落玉盤,驟然從墻外那棵高大的、枝葉幾乎探入小院的梧桐樹上傳來。那鳴叫聲婉轉跳躍,充滿了生機,與這荒涼死寂的小院格格不入。

  沈霜的目光瞬間凝住,落在梧桐樹茂密的枝葉間。她靜靜地聽著,那清脆的鳥鳴聲持續了片刻,隨即戛然而止,仿佛鳥兒已經飛遠。

  荒蕪的院落里,重新只剩下風聲。

  沈霜依舊站在窗邊,望著那棵梧桐樹的方向。蒼白瘦削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那雙深黑沉靜的眼睛里,極快地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微光,如同平靜湖面下轉瞬即逝的漣漪。

  她緩緩關上了吱呀作響的破窗,將深秋的寒意和那聲清脆的鳥鳴,一同隔絕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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