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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千金她馬甲炸了

第3章 微瀾

真千金她馬甲炸了 作家snGcCt 4318 2025-06-10 02:53:06

  李婆子那隔著門板傳來的、毫無溫度的聲音,像一塊投入死水的石子,打破了小院死一般的沉寂。

  “霜姑娘?張大夫來了。”

  鑰匙在鎖孔里生澀地轉動,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響。

  蜷縮在冰冷墻根下的身影,緩緩抬起頭。臉上那片刻前因對抗毒傷而顯露的銳利與隱忍,如同退潮般迅速斂去,重新覆上一層蠟黃的病容和深重的疲憊。額發被冷汗浸濕,黏在臉頰上,更添幾分狼狽。她扶著粗糙的土墻,有些吃力地站起身,腹中的絞痛尚未完全平息,讓她動作顯得格外遲緩虛弱。

  院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李婆子率先走了進來,依舊用手帕掩著口鼻,眉頭緊鎖,仿佛踏進的是瘟疫之地。她身后跟著一個背著深棕色藥箱、須發花白的老者,正是府里常用的張大夫。

  張大夫一踏進院子,腳步便下意識地頓了一下。目光掃過荒草叢生、破敗不堪的景象,又落在墻角那個蜷縮著、氣息奄奄的身影上,眉頭就幾不可察地皺了起來。待走近幾步,借著李婆子手中燈籠昏黃搖曳的光線,看清那張臉——不正常的蠟黃底色,嘴唇透著灰白,還有空氣中若有似無的、混合著劣質藥味和狗身上傷口潰爛的腐臭氣息,那眉頭便皺得更深了,幾乎擰成一個疙瘩。

  “李媽媽,這……”張大夫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遲疑和困惑。這地方,這病人,都透著一股子不對勁。

  “夫人吩咐,給霜姑娘瞧瞧。”李婆子言簡意賅,語氣平板得像在陳述一件公事,目光甚至懶得在沈霜身上多停留一秒,“姑娘身子弱,又一路顛簸,怕是不太好。勞煩張大夫仔細些。”她刻意加重了“仔細”二字,像是某種暗示。

  張大夫嘆了口氣,沒再多言。他放下沉重的藥箱,在沈霜面前蹲下身。燈籠的光暈勾勒出他臉上深刻的皺紋和花白的鬢角。“姑娘,請伸手。”他盡量放柔了聲音,目光落在沈霜那只垂在身側、枯瘦如柴的手上。

  沈霜像是被這聲音驚擾,身體微微瑟縮了一下,才遲緩地、吃力地抬起一只手腕,遞了過去。那手腕細得仿佛一折就斷,皮膚粗糙蠟黃,在昏暗的光線下更顯脆弱。

  張大夫伸出三根手指,輕輕搭上她的腕脈。指尖觸到的皮膚冰涼。他凝神屏息,仔細感受著指下傳來的搏動。

  起初,他的神情是慣常的凝重。病弱之軀,脈象沉遲無力,氣血雙虧,是意料之中的沉疴之象。但漸漸地,那凝重中摻雜了越來越濃的困惑。這脈象……太怪了。

  沉遲之下,并非一片死寂的死脈。在那虛弱得幾乎難以捕捉的跳動深處,竟隱隱蟄伏著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堅韌的生機!這生機如同寒冰覆蓋下頑強燃燒的一點火種,微弱,卻固執地存在,甚至……似乎還在極其緩慢地、不動聲色地消磨著盤踞在脈象深處那股陰寒滯澀的邪氣?那分明是深入臟腑的毒傷征兆!

  這完全不合常理!

  一個看起來如此孱弱不堪、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隨時可能油盡燈枯的鄉下丫頭,體內怎么會有如此矛盾又頑強的脈象?這毒,絕非尋常風寒或路途勞頓所致!這股生機,更不像是她自身所能擁有的力量。張大夫行醫大半輩子,疑難雜癥見過不少,卻從未遇到過如此詭異的情形。

  他忍不住抬眼,借著昏黃的燈光,更加仔細地打量眼前這張臉。蠟黃,枯槁,眼窩深陷,眼神渙散,透著瀕死的麻木和疲憊。除了病容,實在看不出任何異常。

  心中的疑云翻滾得如同暴雨前的濃霧。

  “姑娘……”張大夫收回切脈的手,沉吟著開口,目光帶著探究,“除了身子虛弱乏力,畏寒咳嗽,可還有哪里……特別的不適?”

  話音未落,沈霜像是被什么刺激到,猛地劇烈咳嗽起來。她佝僂著身體,用手死死捂住嘴,咳得撕心裂肺,渾身都在顫抖,仿佛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好半晌,那劇烈的咳喘才稍稍平息,只剩下粗重壓抑的喘息。她抬起那雙布滿血絲、空洞無神的眼睛,看向張大夫,聲音嘶啞得如同破舊的風箱,斷斷續續:

  “冷……肚子里……像塞了……大塊的冰……絞著疼……咳……喘不上氣……動一動……就……像要散了架……”

  癥狀,倒是與脈象顯示的中毒虛弱、寒氣侵體相符。尤其是那股深入臟腑的陰寒之氣。可張大夫心中的疑慮非但沒有打消,反而沉甸甸地墜了下去。這毒……絕非尋常!這丫頭,在回到侯府之前,到底經歷了什么?這股古怪的生機,又是從何而來?

  他沉吟片刻,再次打開藥箱。這次,他取出了一個扁平的針囊,緩緩展開。里面整齊地排列著一根根細如牛毛、寒光閃閃的銀針。針尖在昏黃的燈光下,折射出一點冰冷的銳芒。

  “姑娘莫怕,”張大夫捻起一根三寸長的毫針,語氣盡量溫和,“老朽為你施幾針,先穩住心脈,驅散些寒氣,或許能緩解些痛楚。”他示意站在一旁的李婆子,“李媽媽,勞煩扶穩姑娘。”

  李婆子不情不愿地應了一聲,上前兩步,伸手就要去扶沈霜的肩膀,動作帶著慣有的粗疏。

  就在張大夫凝神定氣,捻著那根細長的銀針,準備精準地刺向沈霜胸前一處通陽散寒的要穴時——

  “嗚……汪!”

  一聲虛弱卻帶著絕對不容忽視的警告意味的犬吠,驟然從院角的枯草堆里炸響!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在死寂的小院里如同驚雷!

  李婆子嚇得渾身一哆嗦,扶住沈霜的手猛地一滑,差點把本就虛弱的沈霜直接推倒在地。張大夫捻針的手也瞬間僵在了半空,針尖距離沈霜的穴位僅余寸許。兩人驚愕地循聲望去。

  只見那只原本蜷縮在枯草深處、斷腿潰爛、半死不活的土黃色瘦狗,不知何時竟然掙扎著抬起了頭!它渾濁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死死盯住張大夫手中那根閃爍著寒光的銀針,喉嚨里發出持續不斷的、低沉而充滿威脅的吼聲。它的一條后腿還以扭曲的角度拖在地上,敷著灰綠色的藥泥,身體因劇痛和虛弱而劇烈地顫抖著,卻固執地、笨拙地試圖挪動身體,擋在沈霜和張大夫之間。那姿態,像一個明知不敵、卻依舊要守護主人的、遍體鱗傷的忠誠衛士。

  李婆子回過神來,看清是那只臟兮兮的野狗,頓時火冒三丈,新仇舊恨涌上心頭:“哪來的死畜生!敢在這里撒野!驚擾了大夫給霜姑娘治病,仔細扒了你的皮!”她抬腳,帶著十足的狠勁,就朝那只擋路的瘦狗踹去!

  “住手!”

  一個清冷、平靜,卻如同淬了冰珠般帶著不容置疑力量的聲音響起。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李婆子的怒罵和狗的嗚咽,瞬間凍結了所有人的動作。

  一直低垂著頭、看似氣息奄奄的沈霜,不知何時已經抬起了臉。那雙之前還渙散空洞、布滿血絲的眼睛,此刻如同沉入寒潭的黑色玉石,清晰地映出李婆子驚愕扭曲的臉和張大夫手中停滯的銀針。臉上病態的蠟黃依舊,但眼神深處那點驟然凝聚的、冰冷銳利的光,卻讓李婆子心頭猛地一悸,抬起的腳竟硬生生僵在了半空。

  “李媽媽,”沈霜的目光落在李婆子臉上,聲音依舊帶著病后的嘶啞,卻沒了之前的斷續飄忽,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砸在寂靜的空氣里,“這狗,是我撿的。”

  李婆子被那眼神看得有些莫名發毛,但仗著王氏的勢,強自梗著脖子,語氣依舊強硬:“霜姑娘!這畜生又臟又臭,還帶著病,萬一沖撞了貴人……”

  “它傷在這里,”沈霜打斷她,聲音平穩無波,目光轉向那只因她的出聲而停止了低吼、卻依舊警惕地盯著張大夫手中銀針的瘦狗,“就是這侯府的人傷的。它現在,是我的狗。”

  她頓了頓,目光重新落回李婆子臉上,那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深水,卻讓李婆子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沉沉壓下。

  “夫人讓我在這‘靜心苑’里,‘靜心’養病,無事莫要出這院子。”沈霜的聲音不高,每個字卻都像敲在人心上,“這狗,便是我在這院子里,唯一的伴兒。”她微微側頭,看了一眼那只顫抖著卻依舊擋在前面的瘦狗,“李媽媽要打殺它,是覺得夫人賜的這院子……太‘清凈’了,容不下一條活物么?”

  “你!”李婆子被噎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胸口劇烈起伏。她萬萬沒想到,這個看起來病得快死、畏畏縮縮的鄉下丫頭,竟敢如此頂撞她,還句句都抬出了夫人的名頭!可她的話,偏偏又挑不出明顯的錯處!難道她能說夫人賜的院子連條狗都不配養?這話要是傳到夫人耳朵里,她這管事婆子的臉面往哪擱?

  張大夫捻著銀針的手僵在那里,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他看看地上那只雖然虛弱不堪、卻護主心切的狗,又看看眼前這個眼神驟然變得深不可測、氣勢隱現的“病弱”少女,心中的疑云幾乎要翻滾成驚濤駭浪。這脈象,這狗的反應,這少女瞬間展露的鋒芒……這個被接回來的“真千金”,絕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么簡單!這侯府的水,怕是深得很!

  花白的眉頭緊緊鎖著,張大夫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沈霜重新垂下眼瞼,仿佛剛才那片刻的鋒芒只是錯覺。劇烈的咳嗽聲再次爆發出來,她用手捂住嘴,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彎下去,臉色似乎比剛才更加灰敗,聲音重新變得虛弱飄忽,帶著濃重的喘息:“張大夫……施針……咳咳……麻煩您了……只是這狗……膽子小……又受了傷……受不得驚嚇……您……動作輕些……莫要……再嚇著它……”

  她咳得幾乎喘不上氣,那副痛苦不堪、隨時會倒下的模樣,與剛才那瞬間的清冷銳利判若兩人。

  張大夫看著眼前這劇烈咳嗽、仿佛下一秒就要斷氣的少女,又看看那只依舊警惕地盯著他手中針、喉嚨里發出低低嗚咽的狗,再看看旁邊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的李婆子……

  他長長地、無聲地嘆了口氣。心中的疑團非但沒有解開,反而纏繞得更緊,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最終,他緩緩收回了那根捻在指間的銀針,小心翼翼地放回針囊里。

  “姑娘咳喘得厲害,氣息不穩,此時施針……恐有風險。”張大夫的聲音帶著一種復雜的疲憊,他站起身,對李婆子道,“老朽先開一劑溫和驅寒、固本培元的方子,穩住病情再說。待姑娘氣息稍平,脈象……再作計較。”

  他避開了李婆子疑惑又不滿的目光,走到藥箱旁,取出紙筆,借著燈籠的光,伏在破舊的箱蓋上,匆匆寫下幾味藥材:當歸、黃芪、甘草、生姜、紅棗……都是最尋常不過、藥性溫和的補氣驅寒之物。

  “按方抓藥,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服一次。”他將藥方遞給李婆子,又看了一眼蜷縮在地上咳嗽的沈霜和那只依舊守在她身邊的瘦狗,補充道,“姑娘體虛畏寒,這院子……也實在過于陰冷潮濕了些。若方便,還是想法子弄些厚實被褥炭火為好。否則,縱有良藥,也怕……”他搖了搖頭,沒再說下去,背起藥箱,“老朽告退。”

  李婆子捏著那張薄薄的藥方,看著張大夫逃也似的匆匆離去的背影,又看看角落里那一人一狗,只覺得一股邪火堵在胸口,燒得她渾身難受。她狠狠瞪了沈霜一眼,那眼神像是淬了毒,最終卻只是重重地“哼”了一聲,轉身快步離去,沉重的院門再次在她身后被用力關上,落鎖。

  小院重新陷入死寂。

  劇烈的咳嗽聲漸漸平息。沈霜扶著冰冷的墻壁,慢慢坐直身體,臉上那因咳嗽而泛起的病態潮紅迅速褪去,只余下一片沉寂的蠟黃。她抬手,用袖子擦去唇邊因劇烈咳嗽而溢出的一點血沫,動作平靜。

  她轉過頭,目光落在依舊守在她腳邊、警惕地望著院門方向的瘦狗身上。它的一條斷腿還在微微顫抖,敷著藥泥的傷口在昏暗光線下顯得格外猙獰。

  昏黃的燈籠光暈下,一人一狗的影子被拉得很長,融在荒蕪院落的陰影里。夜風穿過枯草,帶來陣陣寒意。

  沈霜伸出手,動作不再如之前那般精準冷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遲疑,輕輕落在瘦狗那沾滿泥土和草屑的頭頂,揉了揉它枯槁打結的皮毛。

  “以后,”她的聲音很低,在寂靜中幾乎聽不清,帶著一絲疲憊的沙啞,“就叫你阿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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