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突然甩動手腕，褲袋里竄出團黑霧，那是個被剝去面皮的靈體，喉嚨處還掛著半截舌頭，正發(fā)出刺耳的尖嘯。

　　蘇昭的功德感知瞬間被染成血紅色，她摸出凈化符的手頓住。

　　這靈體的負面能量等級遠超林婉兒，二階的靈體溝通術怕不夠用。

　　“跑？“男人看出她的猶豫。

　　“你奶奶當初就是這么死的，為了救個不相干的人，把自己搭進去。“

　　蘇昭的瞳孔驟縮。

　　黑霧已經撲到面前，她能聞到腐爛的尸臭。

　　關鍵時刻，系統(tǒng)電子音突然響起。

　　【檢測到宿主安全遭遇危機，啟動緊急驅邪機制，是否消耗300功德值臨時激活功德金身？】

　　如果不是最近她堅持完成各種任務，不然這300點功德值可真不舍得。

　　她咬著牙同意，金光從腳底騰起，黑霧撞上來的瞬間像被火烤的雪，滋滋作響。

　　男人的臉色變了。

　　他轉身就跑，蘇昭抄起鎮(zhèn)魂符砸過去，符紙擦著他后頸飛過，在墻上燒出個焦黑的洞。

　　等她追到樓下，鐵門大敞，只余滿地碎瓷。

　　玄關的青瓷茶盞，碎片里裹著張紙條，字跡歪歪扭扭。

　　舊校樓地下一層，有你想知道的。

　　月光被烏云遮住。

　　蘇昭蹲下身，撿起那張紙條。

　　風掀起她的劉海，她望著茶幾上的鐵盒，突然想起林婉兒說的課桌里的日記本。

　　清晨的舊校樓蒙著層薄霧。

　　葉芷晴等在門口，領口系得嚴嚴實實，手里攥著個帆布包，指節(jié)泛白。

　　“我查了趙守仁的問診記錄，他三個月前確實開了二十支鎮(zhèn)靜劑，說是給校醫(yī)院備用，但領藥單上的簽名。“

　　她頓了頓：“像被人模仿的。“

　　蘇昭沒說話，她看向樓門上方斑駁的字，功德感知里的暗紅霧靄比昨晚更濃了，正順著樓梯往地下一層涌。

　　“跟緊我。“

　　她摸出三張凈化符塞給葉芷晴：“如果看見黑霧，立刻貼在額頭上。“

　　地下一層的鐵門銹跡斑斑。

　　蘇昭用工具包的起子撬開鎖，霉味混著股腥甜沖出來，像血，又像腐爛的荔枝。

　　葉芷晴捏著鼻子干嘔：“這味道，像有人在這里...“

　　“死了很久。“蘇昭補完她的話。

　　墻角的磚塊突然松動，咔嗒掉下來一塊。

　　葉芷晴嚇了一跳，湊近去看，突然倒吸冷氣：“昭昭你看！“

　　縫隙里露出半張紙條，泛黃的紙頁上用紅筆寫著：下一個就是你。

　　字跡和昨晚茶幾碎瓷里的一模一樣。

　　功德感知像團溫水漫開，她聽見了。

　　不是一個人的哭聲，是很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們的聲音疊在一起，像無數根細針在扎耳膜：“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他們在害怕被看見。“

　　蘇昭睜開眼時，眼底泛著淡金，“害怕被記住。“

　　她取出張凈化符貼在墻上，念咒的聲音很低，卻像敲在青銅上：“天地玄宗，萬炁本根...“

　　金光閃過的瞬間，墻面浮現出模糊的影像：一群穿校服的學生圍成圈，中間站著個被蒙住眼的女孩，她的手腕在流血，滴在地上的血畫出奇怪的符號。

　　女孩踉蹌著倒下，人群里有人笑，有人哭，有人用手機錄像。

　　畫面一閃而過，只留下一串數字：04-06-96。

　　蘇昭的指甲掐進掌心。

　　今天是4月5日，明天就是6號。

　　“有人在用儀式制造怨靈。“

　　她轉頭對葉芷晴說，聲音冷得像冰錐：“他們選中的人，會在特定日期...變成兇靈。“

　　葉芷晴接過話，嘴唇發(fā)白。

　　“林婉兒的日記本里...是不是也有這個日期？“

　　蘇昭沒回答。

　　她望著墻面上漸漸消散的金光，想起昨晚暗蝕會男人說的：你手里的東西。

　　突然意識到，林婉兒的日記本，可能藏著儀式的關鍵。

　　“去圖書館。“

　　她抓起葉芷晴的手腕往樓上走：“查04-06-96那天，學校發(fā)生了什么。“

　　葉芷晴被拽得踉蹌，卻沒松手。

　　“我知道舊檔案在圖書館負一層，我有鑰匙。“

　　午后的陽光穿過圖書館彩繪玻璃窗，在蘇昭肩頭投下斑駁的紫金色光斑。

　　她攥著葉芷晴遞來的鑰匙，金屬齒痕硌得掌心發(fā)疼。

　　距離系統(tǒng)任務的限制時間只剩不到二十小時，每一秒都像被拉長的橡皮筋，繃得人太陽穴突突直跳。

　　“負一層的檔案庫三年前就封了。“

　　葉芷晴走在前面，高跟鞋敲著大理石臺階發(fā)出空響。

　　“我也是幫教授整理校史時才知道有備用鑰匙。“

　　她回頭時，馬尾辮掃過淺藍色襯衫領口。

　　“昭昭，你說的，那些靈體的哭聲，真的和這串數字有關？“

　　蘇昭沒接話。

　　功德感知里那團暗紅霧靄從昨夜開始就沒散過，此刻隨著她們靠近檔案庫，竟像活物般翻涌起來，在鼻腔里凝出鐵銹味。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凈化符，觸感粗糙得像砂紙。

　　這是奶奶留下的最后一批符紙，邊角還沾著陳年老血。

　　“到了。“

　　葉芷晴停在一扇鐵皮門前，鑰匙插進鎖孔的瞬間，門內傳來細碎的響動，像是有什么東西被碰倒了。

　　蘇昭的瞳孔微微收縮，功德力順著指尖溢出，在門把上凝成淡金色光紋。

　　門開的剎那，霉味裹著灰塵撲面而來。

　　葉芷晴嗆得后退半步，扶住墻的手卻突然頓住：“昭昭你看！“

　　墻上貼著褪色的封條，1996-06幾個字被紅筆圈了又圈，墨跡滲透紙張，在墻皮上暈出暗紅的花。

　　蘇昭走進去，鞋跟碾碎了幾截斷香，是驅邪用的降真香，燃燒后的灰燼還帶著焦苦。

　　“1996年6月的檔案在第三排。“

　　葉芷晴打開手電筒，光束掃過積灰的木架，“我記得校報合訂本在最下層...“

　　話音未落，蘇昭的指尖已經按在某本硬殼本上。

　　封皮燙金的1996年6月被擦得發(fā)亮，與周圍蒙塵的檔案形成刺眼對比。

　　她翻開的瞬間，一張泛黃的剪報飄落，照片上四個穿藍白校服的少年圍作圓圈，中間倒著個蒙眼的女孩，手腕處的血跡在黑白照片里泛著青灰。

　　標題是：四名學生離奇死亡，疑為集體自殺，日期赫然寫著1996年6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