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

　　為首的金絲眼鏡女子向前一步，鞋尖不偏不倚地踩在骸骨斷裂的脊椎上。

　　“齊先生，”

　　她推了推眼鏡，“這是Pano集團的私有財產。”

　　她的呼吸急促了幾分，鏡片后的目光閃爍不定，像是在權衡風險。

　　“私有財產？”

　　齊昀站起身，將蘇余擋在身后，手中的雕刻刀轉了個方向：“人魚骸骨什么時候成了私產？”

　　“咔咔！”兩名Pano的武裝人員同時拔槍。

　　“放下！”

　　女人厲聲喝止，額角沁出冷汗。她想起楊教授的警告，絕對不能和齊昀正面沖突。

　　畢竟這個新銳藝術家，是Pano集團最特殊的合作伙伴。

　　“齊先生，請不要為難我們，楊教授特別交代......”她勉強維持著職業微笑。

　　“楊教授...”

　　齊昀輕笑一聲，彎腰拾起一塊骨片，神色一冷。

　　“深海的人魚...”他抬眸，眼底鋒芒畢露，“從來只屬于大海。”

　　“砰！”

　　忽然間，博物館的大門再次被撞開，在刺眼的光線中，全副武裝的異能局特勤隊員魚貫而入。

　　陳燼走在最前方，皺眉看著滿地狼藉。

　　“根據《異常生物管理條例》第9章第3條規定。”他的聲音不大，卻讓整個大廳瞬間安靜，“異能事件突發的地方，將由異能局全面接管。”

　　這時，蘇余的意識逐漸模糊，但她清楚地看到陳燼和齊昀交換了一下眼色。

　　就像是，獵人之間的短暫結盟。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她聽見蟹阿三在尖叫：“魚姐，那副骸骨在...你...”

　　黑暗吞噬了未盡的話語，她徹底陷入了昏迷。

　　......

　　恍惚間，咸澀的海風裹挾著浪沫，輕柔地拂過蘇余的臉頰。

　　她再次化作一尾銀鱗閃爍的魚，擱淺在細軟的白沙上，熾烈的陽光將她的鱗片曬得微微卷曲

　　“我又變回咸魚了？”

　　蘇余仰望著鉛灰色的天空，只見賊鷗在頭頂盤旋。

　　任憑鳥喙近在咫尺，她卻連鰓蓋都懶得翕動。

　　“算了吧，我只是一條咸魚而已，救不了自己，也...”

　　這時，深海傳來縹緲的歌聲。

　　起初是單薄的清吟，繼而化作千百條人魚的和鳴。

　　她們的歌聲漫上沙灘，纏繞著蘇余逐漸冰冷僵硬的魚身。

　　“活下去，”

　　人魚的尾鰭攪動著大海的波粼，泛出無數璀璨的光點，灑落在蘇余的身上。

　　“深海記得你的名字。”

　　“你從來，都不只是一條小魚。”

　　“蘇...海...庇護...”

　　人魚的歌聲逐漸扭曲，蘇余心中惶惶不安，她輕拍魚尾，卻沒料到視野驟然翻轉，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拖拽入海里。

　　“咕嚕嚕...”

　　蘇余被拖入深海，冰冷的窒息感攥住她的心臟。

　　再次睜眼時，只見萬里海底鋪滿了人魚的殘骸，蒼白的骨架堆積成山，它們空洞的眼眶望向海面，像是仍在祈求最后一口呼吸。

　　【叮！系統提醒！】

　　【記憶碎片載入中...】

　　【任務更新：解鎖人魚主線】

　　“不！”

　　蘇余猛地從床上彈起，冷汗浸透了睡衣，耳畔還回蕩著大海尖嘯的尾音。

　　“蘇余？”溫暖的觸感貼上她的額頭，“你終于醒了？”

　　她猛地轉頭，對上齊昀近在咫尺的臉。

　　他睫毛下的陰影里藏著幾分疲憊，手里還端著碗冒著熱氣的湯。

　　“我...看到...”她的嗓子啞得厲害，“海底有一座墳場！”

　　齊昀聞言只是垂下眼瞼，將湯碗穩穩放在桌上：“想多了吧，只是噩夢而已。”

　　他的聲音溫和好聽，說話時像在哄小孩，卻又刻意避開了她的視線。

　　“噩夢？”

　　博物館的記憶迅速涌上她的心頭，蘇余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齊昀，博物館那具人魚骸骨是怎么回事。”

　　她翻身坐起，眸底泛出冷光，“你聽到嗎，那具骸骨在哭。”

　　她的聲音很輕，卻讓房間的氣壓驟然降低。

　　“你也聽得見，對不對？”

　　蘇余俯身的陰影完全籠罩住他，“那些被拆碎的骨頭，每塊都在喊我的名字。”

　　齊昀抬眸望向她，一雙純凈明亮的眼睛在瞬間翻涌起波濤，“嗯，聽見了...”

　　他頓了頓，“但你現在承受不了。”

　　“你什么意思？”蘇余怔愣一瞬。

　　齊昀這個人，說話總是避重就輕，像是心里藏著許多事。

　　蘇余不敢信他，對他總是有所防備。

　　齊昀忽地自嘲一笑，眼神暗了下來：“沒什么，我只是誤闖這個世界的...”

　　“砰砰砰！”

　　房門突然被踹開，蟹阿三揮舞著平板橫沖直撞地蹦進來，扯著破鑼嗓子大喊起來：“魚姐，快看熱搜，你火了！”

　　它的八只腳上還粘著爆米花的碎屑，“你要當爹了！”

　　蘇余：“？？？”

　　只見平板反復播放周越在博物館抱著蘇余嗷嗷喊爹的鬼畜視頻，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網友甚至剪輯了周越認爹的全過程，配上“爸爸我錯了”的超級字幕。

　　彈幕全是抽象評論：

　　【上一秒罵罵咧咧，下一秒滑跪求爹】

　　【人類早期馴服豪門少爺珍貴影像】

　　【周少：我命由爹不由天】

　　【姐踹的不是人，是階級固化！】

　　【來晚了，請問那位陀螺女俠是誰】

　　【是周少他二爹】

　　【二爹可以再抽一次嗎，我眾籌五毛】

　　【不懂就問，周少干啥了被揍？】

　　【因為他炸骨灰當煙花】

　　周越是個狂妄的富二代，平日里的出格言行早就讓網友看他不爽。如今，人魚骨灰拿去炸煙花這事太過炸裂，瞬間引爆全網，#周越骨灰煙花#直接空降熱搜榜首，輿論對他的聲討愈演愈烈。

　　“這小子，沒被網友生吞活剝都算走運了。”

　　蘇余罵罵咧咧地端起湯碗，仰頭灌了個底朝天，被燙得直跳腳。

　　“嘶——燙燙燙！”

　　齊昀趁機轉身走向門口：“我去換杯茶。”

　　“站住！”蘇余一個箭步竄到門前，雙臂大張攔住去路，眼中精光閃爍，“把話說清楚，你也是穿越......”

　　“叮叮叮！”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音響起，蘇余皺著眉頭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陳燼。

　　接通后，陳燼人機般的聲音直接外放出來：“蘇余，準備迎接新同事，周越三分鐘后到。”

　　“什么？！”蘇余和蟹阿三同時喊出聲。

　　電話那頭傳來紙張翻動聲：“周越捐了棟訓練館。”陳燼頓了頓，“連帶異能局全年的水電費。”

　　“他的要求是加入異能局，并要求你配合他的一切行動。”

　　“你也看見，局里并不富裕......”

　　這時，蟹阿三顫顫巍巍地遞來平板，只見好幾條熱搜壓著周越的黑料直沖榜首。

　　#周氏入股異能局#

　　#鈔能力VS超能力#

　　#論如何當爹的領導#

　　周越買了不少通稿，試圖用鈔能力去改變自己的形象。

　　蘇余氣得倒仰，扭頭就去找紙筆：“不可能配合！我現在就寫辭職信。”

　　齊昀倚著門，好笑地看著她翻箱倒柜：“友情提醒，周家老爺子，是七十年前唯一從蘇利莫斯海域帶回完整標本的人。”

　　蘇余的身形頓了頓，疑惑轉頭，對上齊昀那雙明凈的眸子。

　　“周家正是七十年前那支深海打撈隊的資助方...”

　　話音未落，樓下忽的傳來囂張的引擎轟鳴。

　　“蘇余，你給我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