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宮保潔員的入職第一課
思過崖的石洞陰冷得像口活棺材。
林妙妙裹著單薄的弟子服,蜷縮在唯一一塊稍微平整點的石板上,寒氣順著骨頭縫往里鉆。距離誅仙臺那場驚天動地的“意外”已經(jīng)過去三天。這三天,除了一個面無表情的外門雜役每天準時從狹窄的石縫里塞進兩個硬得像石頭的冷饅頭和一竹筒寡淡的清水,再沒有任何人踏足過這里。
安靜得可怕。安靜得讓她能清晰聽見腦子里那破系統(tǒng)時斷時續(xù)的電流雜音。
【…滋滋…宿主…生命…體征…平穩(wěn)…滋滋…精神…狀態(tài)…持續(xù)…低…滋滋…建議…進行…入職…前…心…理…滋…建設(shè)…】
“建設(shè)你個錘子!”林妙妙有氣無力地在心里罵了一句。入職?給那個動動念頭就能把她捏成宇宙塵埃的滅世魔頭當(dāng)清潔工?這心理建設(shè)是建座萬里長城也頂不住啊!
三天了。誅仙臺那混亂的一幕在她腦子里反復(fù)重放,像卡帶的劣質(zhì)恐怖片。葉辰冰冷的厭惡,白若雪含淚的控訴,同門鄙夷的目光…這些都沒那么重要了。真正讓她夜不能寐、每次想起都手腳冰涼頭皮發(fā)麻的,是最后那一道直接在她腦子里響起的、慵懶又玩味的聲音,以及那瞬間降臨的、凍結(jié)靈魂的恐怖意志。
魔尊謝無妄。他看到了!他什么都知道!那句“缺個會摔跤的清潔工”就像懸在頭頂?shù)腻幍叮恢朗裁磿r候就會落下來。
【滋滋…檢測到…高能…空間…波動…滋滋…坐標…鎖定…思過崖…滋滋…準備…迎接…新…雇主…滋滋…請宿主…整理…儀容…儀表…】
儀容儀表?林妙妙低頭看了看自己。灰撲撲沾著草屑和石粉的弟子服,三天沒打理亂得像雞窩的頭發(fā),還有額頭上那個雖然消腫但依舊青紫一片的包…她絕望地閉上眼。算了,就這樣吧,擺爛了。
就在系統(tǒng)警報聲達到最尖銳刺耳的瞬間——
沒有任何征兆,沒有任何光影效果。林妙妙蜷縮著的那塊石板,連同她整個人,毫無預(yù)兆地向下一沉!
“啊——!”短促的驚叫只來得及發(fā)出一半,失重感便猛地攫住了她!不是墜落,更像是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強行拖拽,從現(xiàn)實的空間里硬生生剝離出去!
眼前瞬間被濃得化不開的黑暗吞噬。不是夜晚的黑,而是絕對的、連輪廓都吞噬的虛無。極致的冰冷包裹住全身,仿佛連思維都要被凍結(jié)。時間感徹底錯亂,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一個世紀。林妙妙感覺自己像被塞進了高速旋轉(zhuǎn)的滾筒洗衣機,五臟六腑都在翻騰移位,意識在劇烈的眩暈和恐懼中瀕臨崩潰的邊緣。
“嘔…”當(dāng)腳底終于傳來踩到實地的觸感時,林妙妙再也忍不住,胃里翻江倒海,扶著冰冷的墻壁就劇烈地干嘔起來,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滋…空…間…傳送…完畢…滋滋…目…的地…魔淵…無妄宮…前廳…滋…宿主…生…理…反應(yīng)…劇烈…建議…深…呼吸…】
深…深你個頭!林妙妙眼前發(fā)黑,耳鳴陣陣,扶著墻壁的手都在抖。她勉強抬起頭,試圖看清自己身處何地。
然后,她呆住了。
預(yù)想中魔氣森森、骸骨遍地、血流成河的恐怖魔宮景象并沒有出現(xiàn)。眼前是一個極其…空曠的大廳。大得離譜。穹頂高得隱沒在幽暗的光線里,看不清盡頭。地面鋪著一種暗沉如凝固血液般的巨大黑色石板,冰冷堅硬。支撐穹頂?shù)闹哟謮褵o比,像是某種巨獸的肋骨化石,表面纏繞著絲絲縷縷緩慢蠕動的、散發(fā)著微弱暗紫色光芒的霧氣,如同活物的血管。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味道。不是血腥,也不是腐臭,更像是…金屬在高溫下灼燒后迅速冷卻的焦糊氣,混合著一種極淡的、如同雪山深處萬年寒冰的冷冽氣息。光線極其昏暗,只有那些纏繞在柱子上的紫色霧氣散發(fā)出幽幽的光,勉強勾勒出大廳空曠死寂的輪廓。死寂,絕對的死寂,連自己的心跳聲都顯得格外刺耳。
這就是魔尊的老巢?比想象中…更壓抑,更空洞,更像一座巨大冰冷的墳?zāi)埂?p> 【滋…請…宿主…向前…滋滋…三…百步…右轉(zhuǎn)…滋…會…議室…謝…無妄…等…候…】
系統(tǒng)的導(dǎo)航卡得像八十年代的撥號上網(wǎng)。林妙妙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口的惡心感,強迫自己站直身體。腿還在發(fā)軟,但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恐懼。她依言邁開步子,硬底布鞋踩在冰冷的黑石板上,發(fā)出空曠孤寂的回響。
三百步,在這樣巨大空曠的空間里顯得格外漫長。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踩在薄冰上,生怕下一步就墜入深淵。兩側(cè)那些纏繞著紫霧的巨柱沉默矗立,如同沉睡的遠古守衛(wèi),散發(fā)著無聲的威壓。林妙妙甚至不敢多看,總覺得那些緩慢蠕動的紫霧里,似乎隱藏著無數(shù)雙冰冷的眼睛在窺視著她。
終于,按照系統(tǒng)指示右轉(zhuǎn)。前方出現(xiàn)了一扇門。或者說,一個門洞。沒有門板,只有一個巨大、幽深、仿佛巨獸張開的咽喉般的入口。門洞上方,歪歪扭扭地刻著三個扭曲的、仿佛用爪子撓出來的古篆字——【議事廳】。
字跡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癲狂和漫不經(jīng)心。
林妙妙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她甚至能聽到血液在耳膜里奔流的轟鳴。她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用那點刺痛維持著最后的清醒,一步一步,挪進了那扇通往未知恐懼的門洞。
門洞內(nèi)的空間相對小了一些,但依舊空曠得嚇人。光線更加昏暗。最深處,一張巨大的、材質(zhì)不明的黑色長桌橫亙在那里,幾乎占據(jù)了整個視野。長桌的盡頭,隱沒在更深的陰影里,一道身影斜倚在一張同樣巨大、造型扭曲、如同某種巨獸骸骨打造而成的王座上。
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極其優(yōu)越的輪廓。墨色的長發(fā)隨意披散,幾縷垂落在冰冷的扶手邊緣。他穿著一身寬大的、同樣暗沉的玄色衣袍,衣袍的質(zhì)地很奇特,仿佛流動的夜色,又像是凝固的深淵。一只蒼白得近乎透明、骨節(jié)分明的手隨意地搭在王座的扶手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敲擊著冰冷的獸骨,發(fā)出微弱卻令人心頭發(fā)緊的“叩、叩”聲。
僅僅是坐在那里,沒有任何動作,沒有任何言語,一股難以形容的、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威壓便如同實質(zhì)的潮水,瞬間充斥了整個空間!空氣仿佛變成了粘稠的膠水,每一次呼吸都變得無比艱難。林妙妙感覺自己像被投入了萬米深的海底,巨大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擠壓而來,骨頭都在呻吟。膝蓋不受控制地發(fā)軟,幾乎要當(dāng)場跪伏下去。
【滋…目標…謝無妄…滋滋…黑化值…無法…探測…滋滋…危險…等級…MAX…滋滋…請…宿主…保持…微…笑…遞…交…簡…歷…】
簡歷?微笑?林妙妙想哭。她現(xiàn)在只想把自己縮成一個看不見的點。
“呵。”一聲極輕、極淡、帶著一絲慵懶睡意的低笑,如同羽毛刮過耳膜,卻帶著冰錐刺骨的寒意,直接在她腦子里響起。“爬得倒是比本尊想的快一點。”
隨著這聲輕笑,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壓似乎收斂了微不足道的一絲。但林妙妙絲毫不敢放松,她甚至不敢抬頭直視那陰影中的身影。
“上前。”依舊是直接印入腦海的聲音,不容置疑。
林妙妙咬著牙,強迫自己邁動灌了鉛似的雙腿,一步,一步,挪到了那張巨大得離譜的長桌前。距離近了,王座上的身影輪廓稍微清晰了些。墨發(fā)如瀑,膚色是那種久不見天日的冷白,下頜線鋒利得如同刀削。他依舊懶散地倚靠著,一只手撐著額角,似乎對眼前的一切都提不起太大的興趣,那雙隱在陰影中的眼眸,仿佛兩潭深不見底的寒淵,僅僅是被余光掃到,林妙妙就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要被凍結(jié)、吸走。
“名字。”聲音平淡無波。
“林…林妙妙。”她的聲音干澀嘶啞,帶著無法控制的顫抖。
“哦。”謝無妄像是聽到了什么無關(guān)緊要的東西,指尖在王座扶手上輕輕一點。
呼啦!
一張材質(zhì)奇特、觸手冰涼、仿佛某種黑色獸皮鞣制而成的“紙張”,憑空出現(xiàn)在長桌靠近林妙妙這一端的桌面上。紙張上浮現(xiàn)出暗紅色的、如同熔巖流淌般的光字。
同時,一支通體漆黑、筆尖卻泛著一點猩紅光芒的羽毛筆,也“啪嗒”一聲落在紙張旁邊。
“簽了它。”命令簡潔明了,沒有任何解釋的余地。
林妙妙的心臟狂跳著,幾乎要沖破胸腔。她鼓起畢生的勇氣,顫抖著伸出手,拿起那張冰冷的“契約”。暗紅色的光字在她眼前扭曲、跳動:
【無妄宮臨時勞務(wù)契約(試用期)】
甲方:謝無妄(魔尊)
乙方:______(自愿填入)
崗位:魔宮一級清潔工(兼:儲備糧/試驗品/情緒安撫物)
工作內(nèi)容:
1.負責(zé)無妄宮指定區(qū)域(含前廳、走廊、部分非核心禁區(qū))的日常清潔維護,確保環(huán)境整潔無塵(魔尊標準)。
2.隨時響應(yīng)甲方召喚,提供必要服務(wù)(包括但不限于:試藥、擋災(zāi)、娛樂觀賞等)。
3.自覺維護甲方心情愉悅,若因乙方過失導(dǎo)致甲方心情值下降,后果自負。
工作地點:魔淵·無妄宮
工作時間:007(隨叫隨到)
工作報酬:允許呼吸魔淵空氣(免費),提供基礎(chǔ)生存保障(待定)。
試用期:直至乙方無法工作(死亡/精神崩潰)或甲方滿意為止。
特別條款:
乙方自愿放棄一切人身權(quán)利及申訴權(quán)利。
工作期間一切風(fēng)險(包括但不限于:被魔氣侵蝕、被魔物啃噬、被甲方誤傷、被清潔工具反噬等)由乙方自行承擔(dān)。
甲方擁有對乙方工作成果及乙方本身的最終解釋權(quán)和處置權(quán)。
本合同最終解釋權(quán)歸甲方所有。
林妙妙看得眼前發(fā)黑,手腳冰涼。
清潔工?儲備糧?試驗品?情緒安撫物?!007?工作風(fēng)險自負?這哪里是勞動合同?這分明是賣身契!不,比賣身契還狠!這是通往十八層地獄的單程票!
“我…”她想拒絕,想尖叫,想把這該死的契約撕碎!但當(dāng)她抬起頭,對上陰影中那雙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眼睛時,所有的勇氣瞬間蒸發(fā)。那雙眼睛里沒有任何情緒,只有一片純粹的、冰冷的虛無,仿佛在看一塊石頭,或者…一塊即將被扔進熔爐的燃料。
拒絕?會死。立刻,馬上,死得很難看。
簽?也是死。可能慢一點,但過程絕對生不如死。
【滋…簽…滋滋…宿主…沒…選擇…滋滋…活著…才…有…DPS…滋滋…】
系統(tǒng)不合時宜的亂碼在她腦子里刷屏。
林妙妙死死咬著下唇,嘗到了鐵銹般的血腥味。她顫抖著,伸出同樣抖得不成樣子的手,抓起那支冰冷的羽毛筆。筆尖的猩紅光芒接觸到獸皮契約的瞬間,仿佛活了過來,散發(fā)出一種不祥的灼熱感。
她的目光在“儲備糧/試驗品/情緒安撫物”那幾個刺眼的字眼上停留了一瞬,巨大的屈辱感和恐懼感幾乎將她淹沒。但最終,求生的本能壓垮了一切。她閉上眼睛,用盡全身力氣,在那片代表乙方簽名的空白處,歪歪扭扭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林妙妙。
最后一筆落下,猩紅的筆跡瞬間如同烙印般灼燒進獸皮深處,發(fā)出“嗤”的一聲輕響。整張契約爆發(fā)出刺目的血光,隨即光芒收斂,化作一道暗紅色的流光,倏地飛向王座上的謝無妄,融入他寬大的袖袍中消失不見。
同時,林妙妙感覺自己的靈魂深處仿佛也被烙印了一下,一陣尖銳的刺痛傳來,留下了一道冰冷而詭異的聯(lián)系感。
契約成立。
“很好。”謝無妄的聲音依舊平淡無波,仿佛只是處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那只蒼白的手隨意地抬了抬,指向議事廳大門外幽暗的走廊。“你的工具在外面。第一項任務(wù):把本尊寢宮門口那灘洗腳水清理干凈。一個時辰。超時,或者沒弄干凈…”他沒有說下去,只是隱在陰影中的唇角似乎極其輕微地向上扯動了一下,露出一個冰冷到極致的、毫無笑意的弧度。
一股寒意瞬間從林妙妙的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她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出了那壓抑得令人發(fā)瘋的議事廳大門。
門外幽深的走廊里,果然放著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盆。
一個巨大的、通體漆黑、邊緣坑坑洼洼、看起來像是某種巨獸頭骨打磨而成的“盆”。盆里盛著大半盆粘稠的、不斷翻涌冒泡的、散發(fā)著刺鼻硫磺和腐爛雞蛋混合氣味的墨綠色液體。液體表面還漂浮著一些難以名狀的、仿佛腐爛肉塊又像是某種奇怪菌毯的絮狀物。
洗腳水?這玩意能洗腳?用它洗過的腳還能要嗎?!
林妙妙強忍著嘔吐的欲望,目光落在盆旁邊所謂的“工具”上——一根…樹枝?一根灰撲撲、歪歪扭扭、頂端還掛著幾片枯黃葉子的、看起來剛從路邊撿來的破樹枝!
用這玩意清理這盆“生化武器”?!
【滋…新手…任務(wù)…發(fā)布…滋滋…任務(wù)名:…初…試…魔爪…滋滋…任務(wù)目標:…清理…魔尊…的…洗腳水…滋滋…任務(wù)獎勵:…救贖值…20點…滋滋…魔宮…清潔…套裝…(基礎(chǔ)版)…滋滋…失敗…懲罰:…成為…洗腳水…的…一部分…】
成為洗腳水的一部分?!林妙妙的臉瞬間綠得跟盆里的液體有一拼。
她顫抖著伸出手,想去拿那根破樹枝。就在她的指尖即將碰到樹枝的瞬間——
嘩啦!
那盆看似死寂的墨綠色液體毫無預(yù)兆地猛地翻涌起來!一道粘稠的、如同鼻涕蟲放大了百倍的墨綠色水箭,帶著刺鼻的惡臭和強烈的腐蝕性氣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林妙妙的臉就激射而來!
“臥槽!”林妙妙嚇得魂飛魄散,完全是身體的本能反應(yīng),她猛地向旁邊一撲!
“噗嗤!”粘稠惡心的水箭擦著她的肩膀飛過,狠狠砸在她身后的黑石墻壁上。伴隨著一陣令人牙酸的“滋滋”聲,堅硬無比的黑石墻壁竟然被腐蝕出了一個淺淺的凹坑,冒著縷縷刺鼻的青煙!
林妙妙驚魂未定地趴在地上,心臟狂跳得快要爆炸。這哪里是洗腳水?這分明是異形口水!會主動攻擊人的!
她還沒緩過氣,那盆里的液體再次劇烈翻騰,這一次,竟然凝聚成了好幾道更粗的水箭,如同嗅到血腥味的毒蛇,扭曲著、嘶鳴著(液體翻騰的咕嚕聲仿佛帶著詭異的音調(diào)),從不同的方向朝她攢射而來!速度更快!角度更刁鉆!
“救命啊——!”林妙妙再也顧不上形象,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叫,手腳并用地在冰冷的地面上瘋狂翻滾躲避!
噗嗤!噗嗤!噗嗤!
墨綠色的腐蝕液如同暴雨般砸落在她周圍的地面和墻壁上,留下一個個冒著青煙的坑洞。刺鼻的惡臭和死亡的威脅緊緊扼住了她的喉嚨。她狼狽不堪地翻滾著,身上的弟子服很快被腐蝕出好幾個破洞,皮膚接觸到濺射的液體,傳來一陣陣火辣辣的灼痛。
躲!快躲!不能被噴到臉!不能被卷進盆里!
她像一只在滾燙油鍋里掙扎的老鼠,每一次翻滾都拼盡全力。混亂中,她的腳不小心踢到了那個巨大的獸骨頭盆。
哐當(dāng)!
沉重的骨盆被踢得晃了一下,里面翻江倒海的墨綠色液體猛地一蕩!
嘩——!!!
一大潑粘稠滾燙、散發(fā)著致命惡臭的“洗腳水”,如同決堤的洪水,朝著一個方向——議事廳那扇幽深門洞的方向——猛地潑灑了出去!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林妙妙保持著翻滾到一半、極其狼狽的姿勢,僵硬地扭過頭,看向那潑灑而出的墨綠色洪流潑灑的方向。
議事廳的門洞內(nèi),那片深邃的陰影邊緣。
一襲寬大玄袍、墨發(fā)披散的謝無妄,不知何時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站在了那里。他依舊面無表情,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正平靜無波地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包括那如同瀑布般、裹挾著腐爛肉塊和腐蝕性粘液、散發(fā)著沖天惡臭的墨綠色“洪流”,正朝著他纖塵不染的袍角,洶涌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