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宮
快靠近時趙繹徽拉住韁繩,翻身下馬,將馬交給小廝后進入馬車。
趙繹徽還沒坐穩,李安孌便吩咐出發。
馬車平穩前行,李安孌目不斜視,仿佛車內沒有其他人存在。
趙繹徽斂眉,神色恭敬:“公主恕罪,臣有要事要辦,故來遲。”
“不治你的罪。”
到達目的,趙繹徽率先下馬車等候,李安孌掀開簾子,入目的是一只虎口與中指第一指節帶薄繭的手,手的主人俯首看地板,她隨意搭在那只手上,借著力道下馬車。
入宮門時,李安孌偏頭睨了一眼趙繹徽。
“待會兒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不用本宮教你吧?”
趙繹徽頷首,一樣恭敬。
“臣明白。”
“最好是這樣,否則連本宮都救不了你。”
*
椒房殿。
兩個小宮女于殿門翹首以盼,遠遠見到往這出走來的明艷美人,歡聲道:“皇后娘娘,二公主回來了!”
見到殿門,李安孌加快步伐,剛踏入殿內就看到迎面走來的母后。
孟梓筱身著蹙金繡忍冬紋大袖衫,頭戴金絲八寶攢珠冠,紅金相宜。
十幾年前的母后沒有一絲皺紋,雍容優雅,是她記憶中的模樣。
“毛毛躁躁,成親了應當穩重些。”
“母后不說,沒人會發現。”
孟梓筱輕嘆:“駙馬對你可還好?聽聞他今日陪你回宮。”
李安孌聽著這些同上輩子一般無二的問話,恍惚幾息,過去現在難以分辨。
“他哪敢對我不敬。”想到趙繹徽那副恭敬不已的樣,李安孌哼笑。
“鳳國公府里其余人呢?”
“都好。”李安孌不想聽這些,于是轉移話題,“前段時間西番上貢許多好料子,不知女兒是否能一飽眼福。”
“少不了你的。”
母女倆走回內殿坐下,李安孌品一口茶,“還是母后宮里的茶好喝。”
“待會兒讓人包點帶回去。”
孟梓筱輕輕放下茶杯,猶豫片刻還是問道:“你...新婚夜把駙馬給綁了?”
李安孌點頭,沒有半點難為情。
“為人妻者,還是迂回些好,給夫君留點面子。”
“我倒想給他留點面子,可他反而不給我面子,實在沒有旁的辦法。”
李安孌覺得做事還是干脆點好。
孟梓筱知道勸不住她,又再次說到公主府中的男寵們。
“你府中那些人趁早散了的好,留著不合適。”
要不是早知道女兒只是喜歡那些人的臉,沒有做出格的舉動,否則,那些男寵早被她收拾了。
“嗯,有時間回去放他們走。”
說到男寵,李安孌想起軒轅玄霆,似乎現在他還沒進入公主府。
“母后,有要事與你說明。”
李安孌將瓦達國王子潛伏在長安城的消息道出。
孟梓筱瞇眼,自然展開的手指收緊。
“你從何得知?”
“如果說您面前是十多年后回來的女兒,您相信嗎?”
她的語氣隨意,如同在講一個笑話。
孟梓筱目光精準與她對上,兩雙相似的細長眸子相視,一雙睿智且飽經風霜,一雙肆意張揚。
那雙眼里外露的鋒芒較以往收斂許多,看著更乖巧。
孟梓筱想,她這個女兒一向無法無天,外表裝得再乖巧,內里指不定在想什么。
想到這,孟梓筱輕笑,再敲她額頭。
“說什么胡話,從實招來。”
話已至此。
“前些天女兒做了個夢......”
李安孌將軒轅玄霆潛伏公主府,與三皇兄勾結殺害五弟,再反過來入侵東黎的事告訴母后。
“后來呢。”
“后來,父皇被殺,我與母后從城門一躍而下,共赴黃泉。”
實則,李安孌被軒轅玄霆囚于宮中。
孟梓筱沉吟,眼中暗芒一閃而過。
“照這樣說來,這人不容小覷。”
李安孌眨眼,狹長的眸子彎起。
“這個軒轅玄霆有些邪門,毒得很,母后可要小心。”
“你可知他目前所在方位?”孟梓筱沉吟。
“也許還在某家樓里呢。”
孟梓筱問:“可知大致的倌樓?”
李安孌搖頭,倌樓這么多,她挑人喜歡從各處搜羅,不只局限一處。
“女兒讓人到各大樓里留意,等找到人告知母后。”
“萬萬不能像從前一樣了。”孟梓筱不放心囑咐。
“絕無可能,女兒守著駙馬一輩子呢。”
“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朕的明襄成婚后只念著駙馬,都忘了還有個父皇。”武廣帝剛到門口開始感嘆道。
李安孌和孟梓筱起身迎接問安。
孟梓筱上前陪同武廣帝坐上主位,原本武廣帝后邊的趙繹徽坐到李安孌身邊。
“明襄從小被朕嬌慣,倘若她為難于你,盡管尋朕為你做主。”武廣帝朝趙繹徽說道。
趙繹徽露出恰當的微笑:“回陛下,公主同臣相處和睦,臣當盡到丈夫的責任,關心呵護公主。”
“好,一家人不必拘謹。”
話音落下不久,外邊傳來太監的傳喚:“太子殿下到!”
“參見父皇、母后。”
獨屬于少年人的青澀嗓音自李承陵出,帶著恰到好處的朝氣。
“陵兒過來這么早?”孟梓筱溫柔問。
“阿姐今日回宮,太傅特意允許兒子提前一刻鐘回來。”李承陵說完,眼睛瞥向李安孌。
李安孌淡淡回視,不自覺彎起的眉毛顯示她的受用。
雖是冷淡不已,沒有絲毫溫情表示,但李承陵還是松了一口氣,阿姐跟以往沒什么變化。
“堂堂一國公主,誰還能給她欺負不成?”
武廣帝笑得溫和卻不失威嚴。
*
用完午膻,啟程離開,宮門處。
“行了,你回去吧。”李安孌朝李承陵擺手。
李承陵定定立于原地,鄭重道:“祝阿姐往后生活順遂,得償所愿。”
她莞爾:“多謝五弟的祝福,回吧。”
李承陵往回走了幾步,卻又回來,他猶豫片刻,目光轉向車架的方向。
“他待你可行?”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就算他待我不好,我有的是辦法治他。”
李承陵想起年幼時李安孌的霸道行徑,稍微放心,但還是叮囑:“倘有不對,傳信于我。”
她應下,看在李承陵對她如此上心,勉為其難道:“你離三哥遠點,我看他不順眼,還有其他人,不許走得太近。”
三皇兄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上輩子是他殺了五弟,雖然李安孌沒有證據。
“好。”
李承陵很快應承,他已經過了最天真的年歲,自然不信皇家有真的兄弟情。
剛說曹操、曹操到。
“二妹、五弟這是?”臉長得驢一樣的李承鳴走來。
說完他自己拿扇子敲腦袋。
“看我都忘了,二妹剛成婚。如何?搶來的夫君還不錯吧。”
李安孌抬手掩唇,譏諷:“三哥,快別敲了,本就不聰明,這都要成傻子了。”
李承鳴朗聲笑:“二妹妹從小就喜歡搶這搶那,殊不知,東西不是你搶就是你的,小心人跑了。”
“三哥也是,擦亮眼睛,別替人養了五年的兒子都看不出。”
被迫戴綠帽·李承鳴笑不出聲。
“唉,希望二妹不要步我的后塵。父皇有事尋我,下次再敘。”
李承陵眼中驚疑,似乎今天才知道這兩人的相處模式。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