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劍折玉碎
大發雷霆痛斥許昭一通后,許修遠看上去心累之極,長嘆一聲:
“罷了罷了,我說再多你也聽不進去,多說無益。”
“我擇徒一看資質、二看品行。品行低劣之人,我許修遠的門下可留不得!”
一道掌風襲來,許昭只覺渾身氣血亂竄、耳邊嗡嗡作響,世界像是和她隔了層墻壁一般,聲音嘈雜卻聽不真切。
半晌,許昭才聽清許修遠所言:
“看在往日情分上,你就此下山去吧。從此往后,劍宗與你再無瓜葛。”
許昭怔愣著低頭,只看見自己手上那把原本通體潔白無暇的玉劍碎成了殘片。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現任正道魁首,一貫有仁德之名在外的許修遠盛怒之下竟會直接廢了自己傾心培養十五載的首徒,逐她出師門。
平日最受重視的首徒尚被如此無情舍棄,何況旁人?
宋婉似乎也慌了,拉著陸靜白追去求情,許修遠卻充耳不聞、漸行漸遠。
“刷,噗嗤——”
一柄冰冷長劍貫穿了許昭的胸膛。
許昭失去了所有力氣,只能看著云熙面目猙獰、咬牙切齒的把劍往自己心臟捅:
“許昭,你知道嗎,從記事起,我就恨不得你早死。”
“我們年齡相仿、我的資質也不差,卻因晚你一步入門錯失首席之位。”
“按理來說你被廢了便不會對我有威脅,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相當清楚:”
“以你的資質和心性,只要還有一口氣在,遲早會有東山再起的那一天。”
“所以許昭,你一日不死,我一日不能安心。要怪只能怪你太優秀了,你且早赴黃泉,來生莫再和我待在同一宗門了!”
許修遠等人都被這動靜驚得回過了頭來。
“啪,啪,啪。”
煉器宗宗主莫垚鼓著掌從天而降,揮袖拂開云熙,放出靈力為許昭止了血,又喂了療傷丹藥,似笑非笑地看著許修遠:
“我沒聽錯吧,你好不容易才選中、精心培養多年的首徒,說不要就不要了?”
許修遠親眼目睹真·殘害同門的慘狀,輕咳一聲有些尷尬:
“我門下不留品行不端之人。”
莫垚冷笑:
“子不教父之過。孩子出了問題,你不反思自己,反倒將她逐出師門?”
許修遠沉默不語。
“我方才在暗處可看得清清楚楚,許昭真真是冤枉。不過你這二徒弟和小徒弟——”
莫垚意味深長地看了云熙和宋婉一眼,看得云熙低頭裝死;宋婉膽戰心驚、直往陸靜白身后縮。
陸靜白也心驚膽顫,卻還努力挺直身子把宋婉藏在身后。
莫垚“嘖”地一聲移開視線:
“可不是省油的燈。”
許修遠有些惱羞成怒,刻意在“莫宗主”這三個字上加重了音:
“莫宗主來我劍宗有何貴干?”
莫垚翻個白眼,理直氣壯道:
“挖墻腳啊,我都在劍宗蹲守這么多回了,你還不清楚?”
“眾所周知,我們煉器宗和劍宗是一對師姐妹所創,功法多有相通之處,我門中的劍法典籍也是不計其數,教一個天生劍骨的弟子完全不成問題。”
“我看上你這首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是你先前一直寶貝著她不肯放手,現在你都親手廢了人家,還不準我收她不成?”
許修遠雖剛廢了許昭,但畢竟傾心培養她多年,一冷靜下來便生起了舔犢之情:
“她畢竟是我親手從冰天雪地里撿回來的,她......”
說到一半,許修遠忽地想起莫垚方才說她親眼所見許昭冤枉,連忙追問:
“你說她冤枉,是怎么回事?”
莫垚放出留音石,許修遠的聲音清清楚楚的從里面傳來:
“看在往日情分上,你就此下山去吧。從此往后,劍宗與你再無瓜葛。”
“你許修遠不是一貫說話算話,落子無悔么?都把人廢了逐出師門才想起要調查事情經過,早干什么去了?”
許修遠啞口無言,莫垚春風滿面、洋洋得意地問許昭:
“如何?許昭,如今你可愿入我門下,做我關門弟子?”
許昭看著這位自幼對自己多有照拂的前輩再度發出招攬,心頭五味雜陳,默默點頭:
“弟子愿意。”
莫垚心滿意足地將許昭帶上飛舟,走之前還不忘再補一刀:
“你許修遠的門下不收品行不端之人,別忘了你那打算當眾捅死大師姐的二徒弟啊。”
云熙臉色煞白,手忙腳亂地正欲狡辯。
許修遠卻無視了他,只撿起剛被他親手打落的身份玉牌回到洞府,把門一關誰也不見。
許昭剛跟著莫垚到煉器宗主峰,就被熱情洋溢、熱淚盈眶的祝明光像吸貓一樣一把抱住,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嗚嗚嗚許師妹我可想死你了,你終于肯棄暗投明了啊。”
捏著帕子哭得幾乎要水漫金山的梁同玉和滿臉病容、面色蒼白的解輕云更是喜極而泣:
“太好了,我們不干人事三人,啊不四人組終于迎來至關重要的一員了!”
許昭兒時曾被寄養在煉器宗一段時日,算是祝明光等人看著長大的,不用問都知道她們是什么想法。
只是今時不同往日......
許昭被她們吵得太陽穴“突突”直跳,苦笑一聲:
“師姐們是缺個打手吧,可惜我的劍已經碎了。”
莫垚卻早有準備,把許昭從祝明光蟒蛇纏繞般的擁抱中解救出來后塞給她一本功法,又攆著梁同玉和解輕云趕緊去準備藥浴:
“放心,你這傷對旁人而言或許棘手,但對我們這一脈來說卻是完全不成問題。”
許昭半信半疑地翻開那本功法,第一面赫然寫著:
欲練此功,必先自廢修為、自斷經脈,以火煉之法配合藥浴重塑經脈骨骼,方得浴火重生、進展神速。
......
一月后,許昭修為重回筑基時,五宗大比終于來了。
莫垚駕駛著足有一個山頭大的飛舟一路疾馳,飛到大比的秘境入口后一個漂移懸停,扔下被晃得七葷八素的弟子們,收了飛舟便精準一躍,輕巧落在看臺上。
許昭等人穿著煉器宗那濃墨重彩、廣袖長袍的敦煌風宗服在甲板上迎風而立,剛凹好造型就被莫垚一個大漂移順著慣性甩進了秘境。
祝明光不知被傳送去了何方,許昭一手一個,提著梁同玉和解輕云輕巧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