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周涵離開的時候,沒想過會再回來。
站在機場向外眺望,A市的燈火通明毫不保留的映在她眼中,仿佛這里的一切都沒有變過,可又好像有什么東西隔了一個世紀那么遙遠。
這次回來是為了一個公司合并的談判項目,預計不會要太長的時間。周涵提前讓人打掃過以前的屋子,晚上八點左右時,她推著行李箱,站在了這扇承載著太多記憶的門前。
六年,說長也不長,她在國外的時候,總覺得六年轉瞬即逝,眨眼就過去了。可是一回到A市,時間似乎靜止了下來,過去的回憶如潮水般涌入腦海,一切如同發(fā)生在昨日……
六年前,周涵考上了A市大學。暑假結束,她獨自一人踏上求學之路,在六個小時的火車旅途后,她終于拉著行李,出現(xiàn)在這座她即將度過大學四年的城市里。
周涵是北方人,比起紛飛的白雪,更喜歡無邊的大海和明媚的春日,以至于分數(shù)出來后,毫不猶豫的選擇了A市大學。
到了宿舍,周涵鋪好床,放好行李,這是一間標準的四人間。
三人簡單認識了一番。
1床的女生叫夏蕓,A市本地人,物理系的,長相一副標準的理科女神模樣,周涵有點不敢和她說話。
2床沒有人睡。
住在三床的女生叫宋曄,是B市人,和周涵一個專業(yè),都是金融系。
兩個人很快玩到一起,不過一旁的夏蕓就看起來有些苦惱,她扮作一副哭臉的樣子,惆悵道:“你倆倒是好了,我可怎么辦呀~”
宋曄和周涵相視而笑,三人相處的很融洽。
轉眼到了社團招新的日子,周涵沿著一個個社團的攤位走著,A市大學的社團招新果然很熱鬧,到處是人。
夏蕓參加了武術協(xié)會,宋曄喜歡攝影,去了攝影社團。
周涵走著走著,逐漸走出了剛剛擁擠的人群,來到一處社團的攤位前。
這里是美術社,招新攤位后,那位學長垂首執(zhí)筆,灰調亞麻襯衫袖口沾著群青顏料,腕骨隨著鉛筆沙沙聲在宣紙上投下細微晃動的陰影。
似乎察覺到有人,他抬起頭,眼里帶著測量圖畫比例的專注,說:“要試試么?”
她站在社團招新的喧囂里,突然像被抽走了所有聲音…
……
熄燈后的宿舍陷入了一種微妙的安靜,只有空調運轉的輕微翁鳴。三張床分別亮著一小方屏幕的光。
周涵抱著手機,拇指懸在手機屏幕上0.5厘米處。
屏幕上是七小時前剛加的微信——頭像是一只素描小鳥,昵稱只有一個字母“X”。
“美術社-趙煦”
這行小字在她的聯(lián)系人欄里燙出一個洞。
聊天框還停留在系統(tǒng)自帶的打招呼界面。她點開對方的朋友圈,指尖在屏幕上留下潮濕的痕跡。最近一條是關于A市大學的藝術節(jié),再往下滑到去年深秋,有張逆光拍攝的花架照片,配文只有日期:11.9。
仿佛一串神秘的密碼。
周涵的心不可自抑的快速跳動了起來。
宋曄的床鋪突然傳來翻身聲,周涵慌亂鎖屏。黑暗中,心跳聲仿佛能震碎屏幕,她靜靜得望著空調的指示燈,在第二十七秒時又解鎖手機。
拇指無意識的摩挲著屏幕,對話框里的文字被刪了又改,想借著社團招新的話題說些什么,可卻怎樣都覺得冒昧。
最后,她只能失落睡下,冰冷的金屬邊框貼著臉頰,相一塊不會融化的冰。
早晨,宋曄和周涵一起去上課,夏蕓早已離開。
大學生活就這樣,正式拉開了帷幕。
轉眼到了正式面試的這天。
7:00am,鬧鐘還沒響,夏蕓便早早起床,黑發(fā)扎成一個高馬尾,發(fā)繩繃的一絲不茍,她對著穿衣鏡調整衣服,突然開口道:“研究統(tǒng)計顯示,早起的人通過面試的概率高出20%,各位,我先走啦~”
宋曄從被窩里探出亂糟糟的腦袋,對著走到門口的夏蕓:“拜拜啊。”
周涵從廁所走出來,她是短發(fā),自然的披在兩肩,顯得嫻靜又溫柔。
桌子上的包里是她早早整理好的作品集,她坐在椅子上,開始仔細檢查起有沒有少拿什么東西。
宋曄拿起一旁的手機,對著仔細檢查的周涵拍了張照:“涵啊,你這個角度真是絕了!”
周涵抬起頭,白皙的指尖搭在包上,露出一個頗為不好意思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