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房間里,聽到他們吃完飯后陸續上樓的腳步聲,又調整了一下坐姿。
“你怎么在我房間里?”蒼葛推開門,打了一個飽嗝,看清房中坐著的惜月,不禁皺起了眉頭。
“我來通知你一個好消息。”惜月冷淡地說。
蒼葛找到自己慣用的毛巾,擦了擦手,坐在椅子上,看著她,“你說吧。”
“我們今天就能住進藍葉城堡。”
“什么?”蒼葛像是沒有聽清,又像是難以置信。
“我說,你現在可以收拾東西,待會就會有車來接我們去藍葉城堡。”她淡漠地又重復了一遍。
蒼葛卻從椅子上彈起來,沖到她面前,對視著她的眼睛,“你說的都是真的?”
惜月不耐煩地站起來,走到一邊,拉開自己與蒼葛之間的距離,“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干嘛。”
蒼葛臉上的驚喜變成狂喜,然后他開始大笑,笑得淚流不止,他一腳踹開椅子,又連著踢了三下才消停下來,他扯過剛才擦手的那條毛巾,胡亂地擦著流出的眼淚。
“妹妹你真是有本事啊,連霍蘭王的面都沒見,就把人家搞定了。”
蒼惜月嫌惡地扭過臉,不愿意看他的樣子,“你怎么知道我沒見霍蘭夜,我剛才就去見他了,也是他親口吩咐把我們送到藍葉城堡的。”
也許是蒼葛剛才鬧出的動靜太大,外面響起了“咚咚咚”的敲門聲。
“誰啊?”蒼葛放開嗓子喊道。
“三哥,是我。”蒼染在外面回應。
蒼葛走過去打開門,一把把蒼染拉了進來,迅速地把門關上,眼里冒著光,開始說,“八弟,你還不知道吧,惜月已經把霍蘭王搞到手了,咱們今天就可以去傳說中的藍葉城堡了。”
蒼染只是靜靜地聽著蒼葛一邊轉圈一邊絮絮叨叨,“藍葉城堡,藍葉城堡,等我見到了霍蘭王,我要向他求一個大官來做做,霍蘭國的女人都這么水靈,我還要讓他多賞賜我幾個姑娘,哈哈哈哈。”他猥瑣的笑聲真的讓人很難將他和曾經風光無限的外交大臣聯想在一起,自從那次他在夏陽國被嚇得屁滾尿流地回去,就如同變了一個人。
“我們不能去。”蒼染這句話說得并不重,卻將他們兩人的視線都吸引到他的身上。
“你說什么?”蒼葛問。
“為什么?”惜月問。
他喝了一口茶,看著惜月,干凈漂亮的眸子里平靜無波,“我聽霍蘭百姓說霍蘭王從來不邀請外國人登上冰凌山,你說霍蘭夜為什么要邀請我們住他的藍葉城堡?”
惜月眼神有些閃爍,但是她咬咬下嘴唇,指甲掐到的手心里,穩住自己,不要軟弱,她心想,“因為我給他畫了一幅畫。”
“哦?你的一幅畫就能讓雞犬升天,能讓蒼家人平步青云了?”蒼染窮追不舍。
“我們不是雞犬,我們是蒼家,是蒼珠帝國的開創者,蒼染,你怎么能這么自貶身價?”惜月語氣不善。
“我沒有自貶身價,我只是教你認清現實。蒼家已經沒落,蒼珠帝國也不再是姓蒼的人管理,如果她知道我們因為自己是蒼珠帝國的開創者還在沾沾自喜,恐怕明天就回讓人把蒼珠帝國改成寧珠帝國,或者改成光之國。”
惜月怒極反笑,她走到蒼染面前,端起他的茶杯,狠狠地砸到地面上,陶瓷杯裂,水花四濺。
“蒼染,我們雖然沒落了,但是我們不應該自輕自賤,你照照鏡子看看現在的你,與一只喪家之犬有什么區別,整日夾著尾巴茍活于世,日日夜夜生活在自責和夢魘里,你有什么資格教訓我?”
“我想盡了一切辦法幫大家爭取更好的生活,難道我錯了嗎?你別忘了,正是你心心念念的寧光姑娘毀了你賴以為生的一切。”
“你不過是怕我真的入了霍蘭王的眼,成了霍蘭王妃的消息傳出去,引火燒身,你也落得一個跟蒼且同樣的下場。”
她走到門邊,手搭在門把手上,回過頭看著呆若木雞的蒼葛和背對著她,拳頭緊握的蒼染,用最冷漠的聲音吐出七個字,“死的怎么不是你?”
房門被打開,她走了出去,從過道里竄進來一陣涼風,吹到蒼染的背上,他不由得顫抖了起來,雙手抱著頭,竟是哭了。
要上藍葉城堡的消息已經被蒼葛散播出去了,樓上樓下的人都在熱火朝天地收拾行李,大家都在熱烈地展望著未來的生活,多日的愁悶氣氛被空氣中充滿的歡天喜地所取代。
左前都督帶著車隊來到酒樓門口時,大家都已經等在門口了,他略微看了一眼,大多數人連包裹都沒有,他心想,馬車叫得多了,待會讓他們回去,把銀子退回來。
第一輛車上只坐了蒼惜月和蒼玲瓏,第二輛車上只有蒼葛,其他人都被安排到后面的簡易馬車了。
“還有人嗎?”左前都督問惜月。
惜月看著酒樓空蕩蕩的門口,心里有些疼,“沒有了,我們走吧。”
她放下簾子的瞬間,蒼染出現在酒樓門口,蒼葛看到他,連忙招呼,“八弟,來這里。”
惜月掀起簾子看到蒼染一閃而逝的背影,嘴角還是忍不住勾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