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亦然已經(jīng)回到學(xué)校快有半個月了,學(xué)校里的生活依舊平靜安詳,這不論是日本還是中國,都是一樣的。格羅斯曼身邊依舊少女成群,安珀身邊的小伙子們也是一天比一天多,只有他蘇亦然的日子過得還是那么輕松愉悅,沒有一絲波瀾。
福山先生醒過來之后,用盡全身力氣只說出了三個字,玉藻前,然后又重新混過去了。但這件事足以讓整個日本為之動搖,這似乎說明了百鬼夜行家族中有叛徒,又或者整個百鬼夜行都叛變了,畢竟玉藻前這個名號可不是哪個臨時妖怪能繼承的。
也是自從那天起,寺院熏就很少出現(xiàn)在學(xué)校里了,學(xué)生會的各項事宜也全部都交給了新上任的這兩個學(xué)生會副會長。蘇亦然瞬間有一種回到了美國圣心大學(xué)的感覺,兩派對立的很明顯,男女對立的也很明顯。
這個班的另外一位同學(xué),似乎也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來上學(xué)了,明月渚也自從那天起就消失在了整個班級里,少女在那一場大戰(zhàn)之后,也是身負重傷,最后倒在了蘇亦然的懷里。那是蘇亦然第三次見到明月千里,男人接過蘇亦然手里的少女,眼神中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傷痛,和一個父親對于女兒的疼愛。
“李叔,你說這日本是不是太恐怖了一點?!?p> 今天晚上放學(xué)之后,家里只有蘇亦然和李侑兩個人,查理因為還有許多學(xué)校的事情要處理,這兩天已經(jīng)回美國了,安珀和格羅斯曼也因為學(xué)生會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這兩個美國圣心大學(xué)的老大,在這里缺少了自己的左膀右臂之后,也成為了凡人,自從來了日本之后,柊每天都行蹤不定,沒人她去哪里了。
“我也覺得,小日本的地方真可怕,三天兩頭出事?!?p> “要不我們倆買張機票回美國吧,我們倆廢材在這里也沒什么用啊?!?p> “你才廢材呢,老子可是閻鬼李侑?!?p> 一老一少,在房間里碰著杯喝著酒。日本的清酒不像是中國的白酒,度數(shù)低得多,喝起來也柔和得多,這一老一少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在桌子上擺滿了酒瓶了,估計明天早上大概都起不了床了吧,好在明天是周六,蘇亦然不用上學(xué)。
“李叔,你說那明月千里是人嗎,自己女兒傷成那樣子,居然還冷得像個冰雕一樣?!?p> 蘇亦然的話里,已經(jīng)開始帶著酒氣了,近乎于一種半醉不醉的狀態(tài)。他的雙眼已經(jīng)開始有點看不清眼前的景物里,但是他卻只想起來這件事情,他明白那不是一個父親應(yīng)該有的神態(tài),雖然自己不是親生的,但是自己每次生病的時候,蘇先生的態(tài)度,那都像天塌下來了一樣,自己小時候在學(xué)校和別人打架了,蘇太太每次被叫到學(xué)校來見老師,不論誰對誰錯,張口就是一句,“你怎么管你家孩子的啊,居然敢打我家孩子,別讓我在醫(yī)院里看到你家小孩,我弄死他。”
“我沒結(jié)婚,不知道但爸媽是什么狀態(tài),我只能說,在外面明月千里是一個家主,他不能像父親一樣處理這件事,他必須像明月千里一樣處理這件事?!?p> “這也太TM沒有人性了吧?!?p> 蘇亦然一口喝干凈了自己杯子里的酒,大罵了一聲之后,吃了一口菜。少年還是不明白,家主又怎么樣,說到底明月渚也是你女人啊,你那時候軟弱一下又沒有人會怪你,裝什么裝啊,這要是自己親爹,自己估計活不到現(xiàn)在了。
“李叔,我們這一族人都這么沒有人性嗎?”
“那當然不是了,你看你李叔,不是經(jīng)常給你做菜吃嗎,沒人性的人會給你做吃的嗎?”
“那是,那是。”
此時李侑沒有和杯里的酒,也沒有接蘇亦然的話。他慢慢回憶起了特羅姆瑟的那個冬天,他回憶起了那個像夏日一般的森林,自己不也沒有拯救任何人嗎,自己也是完成自己的任務(wù)了嗎,如果當時自己在早發(fā)現(xiàn)一點,是不是會改變什么,但是即使在當時發(fā)現(xiàn)了,自己會選擇就那些和任務(wù)無關(guān)的人的命嗎?
“亦然啊,你還記得,那個小孩嗎?”
“哪個?”蘇亦然沒理解李叔說得是哪一個。
“就是,你們在札幌讓我?guī)兔ν{的那一個?!?p> “那一個啊,怎么了?!碧K亦然說著吃了口菜。
“他不是同樣殺了人,對吧,可是無論是你還是寺院熏,沒有人在意過那些失去的孩子,你們選擇幫助那活著的孩子,他是兇手啊,他殺了人啊,那些被他殺了的人的家庭怎么辦,他們的父母怎么辦,我們這族人真的有人性嗎?”
蘇亦然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他的似乎回憶起了,那個晚上,那個孩子一個人坐在房間里哭泣的樣子,他似乎也回憶起了那個午后,另一個孩子沖出校園時的場景,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有權(quán)利去終結(jié)另一個人的生命。
“我們沒有選擇幫助那些失去了孩子的父母,我們沒有讓警察抓住真正的兇手,但是那些孩子的父母還在等待著,他們知道自己的孩子回不去了,他們渴望有人能還他們孩子一個公道,我們的幫助,其實是在幫助一個壞人啊。”
房間陷入了沉寂,很難想象就在幾分鐘之前,房間里的兩個男人還在有說有笑,討論著飯桌上的事情。現(xiàn)在蘇亦然在思考,他很像反駁李叔,那些孩子也是做了惡的啊,他們不應(yīng)該欺負那個瘦小的孩子,可是很快,他又被自己駁倒了,那不是死罪啊,這不能讓那些孩子就這樣死去啊,比起那些欺凌,這才是更大的罪惡。
“李叔,我做錯了嗎?”蘇亦然抬頭看著李侑,眼神里充滿了驚恐和彷徨,那是一種對自己深深的懷疑。
“這不是你的做,這是我們這一族人都會犯的錯,我們只會看向未來,從來不思考過去,我們總覺得自己是英靈,自己就是過去了,生命逝去也就讓它這么逝去了,沒有留下眼淚去祭奠一下,只是繼續(xù)向前?!崩钯A艘幌?。
“亦然,你聽過學(xué)校歷史上最慘的任務(wù)嗎?”
“沒有?!?p> “我來說給你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