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清晨,姜維精神煥發,偕茵草離開草棚,走過碧水浩淼的仇池,朝仇維山上馬頭而去。
仇池山積石嵯峨,茅草荊刺芊芊蓬蓬,茂密葳蕤。
這山道上十里一卡,五里一寨。
盤上馬頭嶺,頓然間大霧彌漫,云蓋四野,山岳潛形,十步不見人影。
伴著仇池國“姽婳公主”闖山過寨,自然無人敢阻,云開霧散,姜維和茵草來到了郡王城下。
郡王城依山而建,矗立在仇維山山巔,山城門樓飛翹,豎壁高峻,戒備森嚴。城門緊閉,這里沒有雜人平民。
姜維茵草現身城前,城頭上旗幡一展,列女垛后弓箭手并列,隨著一聲公雞打鳴,城頭上站出一個人來,大聲叫道:“干什么的?”
姜維朝上一看,這個人身材猥瑣,頭戴一頂紅冠帽,身穿一領綠絨袍,上套半截紅羽褶襖,整個人花花綠綠,古古怪怪。
茵草朝上叫道:“快開城門,我要進來——”
“嘿嘻,”這人滑稽地一笑,人往城垛上一蹲,尖聲哆氣問:“這少年后生是誰?怎么這么眼生?”
“他是我表兄,快開城門。”茵草說著又小聲告訴姜維:“錦雞。”
十二生肖鬼魅錦雞鐵羊果是一樣形骸。錦雞道:“表哥?聽說你表哥武藝不錯,我怎敢開城?”
茵草一晃手中銀簡護符,生氣嬌嗔:“你——”
錦雞又笑道:“公主回來,理應快速開城,不過多了個表哥,也挺叫人為難。你表哥要進城,我在這女兒墻上耍幾招,他要是能看出我那一招有破綻,一口說出來,我立馬開門。”
錦雞說著話,也不管人家答應不答應,一招“金雞獨立”起勢,接著,“飛雞撲蛾”,“馬雞上樹”在那城垛上手爪并用,來回翻騰,看得人目不暇接,眼花繚亂。
錦雞穿的花花綠綠,雞招又是以快取巧,四招流水而過,四招接踵而來,“老雞叼蠅”(挖眼),“雛雞啄米”(砸腳),“黑雞掏心”(捶背),“紅雞取卵”(掏襠)。
上下前后四招一過,又是虛實真假四招:“雞鳴狗盜”、“雞抓雨淋”、“雞爪剖腹”、“雞飛蛋打”。
最后一招雞飛蛋打一完,果真城頭上飛下了幾顆石卵蛋,滾在了姜維的腳前。錦雞十二招打完,咯咯嗝笑,問:“表哥兄弟,我那一招使錯了?”
姜維踢飛了一顆石頭蛋,笑道:“你這十二招全錯了!”
“什么?”錦雞不等姜維說完,怪聲怪叫。
姜維道:“喂,你最后一招雞飛蛋打怎么變成了毛雞下蛋?真是雞飛蛋打一場空了!”
“對對對,我這一招是使錯了,要是正確出招,我怕你受不住哩!”
“你試試看。”
“注意好。”錦雞話一完,接著十二幾招顛倒使出,使到第五招“紅雞取卵”,手在女兒墻上一按,叭叭叭,三枚青石追命蛋分上中下三路朝姜維身上急射而至。
姜維不避不讓,隨手一抄、一抓、一腳,三枚青石追命蛋兩枚抓在了手里,一枚踢回了城頭。
“高、高、高、”錦雞贊口不絕,又問:“你說我十二雞招全錯了,錯在哪里?”
“你這十二招應當全往我身上招呼才對,要不全成虛招了?”
“對,對,對,這表兄弟真不簡單,不簡單。”
錦雞啰嗦起來沒完沒了。
“快開城門!”茵草叫道。
“是是是。”錦雞跳下女兒墻:“打開城門——“
吊橋下垂,城門咯喳喳開啟,姜維和茵草剛過吊橋,茵草說:“小心狗——”
一言未畢,狗就從城門洞里一竄而出,“汪”的一聲“惡狗撲食”撲向姜維。
姜維側身一閃,一招“靈猿拍樹”在惡狗肩上一掌。將餓狗拍了個狗吃屎!
惡狗惱羞成怒,回身撲上,用“瘋狗上墻”快招。
姜維腰身一擰,兩掌齊出,“順水推舟”將惡狗推了個大馬爬!
惡狗踉踉蹌蹌立站起身來,死皮賴臉回身又要上撲。
“大膽!”茵草擋在姜維前面一聲歷嗔,嚇得惡餓狗唯唯諾諾,一陣子變成了哈巴狗兒,退在了一旁。
這時候,郡王城內馬蹄得得,奇怪的是“駿馬”騎著駿馬從城內跑了出來,身后跟著一掛駟馬大輦。
這掛馬輦銀釘玉串,黃幔金穗,華麗堂皇,看一眼就知道是王室的車輦。
駿馬翻身下馬,抱拳施禮道:“末將親稟殿王,殿王早已等侯英雄多時,恭請公主英雄上輦進城。”
“好。”公主答應一聲,拉著姜維的手登上了車輦。
駿馬吆喝一聲:“起輦——”馬頭折轉,鑾鈴叮鐺,駛入了郡王城里。
坐在了這豪華奢侈的車輦之上,姜維說:“我要去小有天面見氐大帥,怎么見起殿王爺來了?”
茵草道:“要去小有天,非入郡王城不可。進這郡王城,繞過郡王殿,道了御花園,才通小有天。不見郡王是走不到御花園的。”
姜維沉思不語。
茵草又說:“殿王楊梟爭強好勝,大有壓倒郡王之勢,你可得小心應付,得罪了他,小有天就去不成了!”
前殿王府依山而建,殿門前石獅雄踞,殿柱上繞鳳盤龍,門前殿上,勇士排立,斧鉞閃亮。飛檐斗拱,金碧輝煌。
氣勢雄偉,氣派囂張。
殿王楊梟,乃楊騰長子,生得廣額隆準,方面大耳,虎背熊腰,魁梧健壯。姜維茵草一下車輦,他離案相迎,“聞道英雄上山,未曾相迎,實屬得罪。”
姜維抱拳一禮說:“伯約冒昧上山,唐突打擾,還望見諒。”
楊梟道:“哪里哪里,姜公子少年英俊,神威不凡,能臨于茲,實仇池國之大幸,快快請坐。”
面對殿王楊梟,姜維不揖不跪,不卑不亢,正襟落座。
駿馬看著心內佩服,望著楊梟局促不安。
茵草圓場說:“王兄在上,小妹有禮了。”
“不必拘禮,你也坐下。”楊梟聲色不露,依然笑容滿面,他度步離案,看著姜維問道:“不知英雄上山,有何事見教?”
姜維道:“姜維何德何能,豈敢見教于人?只是受人所托,登山傳書送信而已。”
哦,楊梟和駿馬同時回神一笑,楊梟說:“敢問是哪位高人的書函,又將傳于仇維山哪位?”
“是梨木寨老寨主的信件,要我交呈氐大帥。”
啊!茵草心里驚愕不已,駿馬也愣住了。
楊梟說:“既是父王的信件,請英雄呈交本王,待本王轉交如何?”
“不可,受人所托,當不辱使命,不見郡王不敢擅傳。”姜維正色言道。
“那么,請英雄出示信函,本王驗看之后再做定奪。不是本王不相信英雄,此乃本山慣例,也是不能擅改的。”
姜維看了楊梟一眼,道:“尹寨主和郡王八拜之交,伯約豈敢無由擅傳?別有所圖?這里有一物證,你先看過。”說著,懷里掏出一塊印章,駿馬伸手接過,轉交給了楊梟。
楊梟坐在案后,仔細把玩細看了一會,說道:“這方印信確是尹伯父的不假,不過——”
楊梟話未完,姜維接言說:“尹寨主是‘姽婳公主’家父,這份信件,讓她過目,真偽立見分曉。”說完,掏出了信件,遞給了茵草。
茵草看了一眼封面,高興地說:“正是家父手筆,王兄不必過慮,讓我和他同下小有天,面呈父王如何?”
楊梟沉思一陣,方才答應,一語雙關說:“好,你帶他去,千萬要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