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平安,大熊預想中的伏兵并沒有出現,這讓他心中非常不平:他一路擔驚受怕,結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白白把自己嚇出了一身汗,好冤啊!
雷吉城從外城直到內城統統清道,千余騎士身著華麗的禮儀用甲,騎著披著艷麗色彩馬罩衣的高頭大馬,每隔數米就站著一個,當馬車經過時,紛紛拔劍放平,低頭行禮。萬余士兵和侍從維持著街道兩旁的秩序,圍觀的市民人山人海,紛紛猜測到底是哪位大人物來了能值得神殿這樣接待。各種猜測都有,從遙遠的精靈王庭里的九大精靈王到秩序陣營里的梅利婭女王都出現在了流言中,而只有少數消息靈通人士,才知曉來的人是大陸上赫赫有名的大法師。
一路暢通無阻,當到達內城主殿建筑群前的大廣場時,迎接氣氛達到了頂峰。
近百名唱詩班的美麗少女,在一個超大規模的樂隊伴奏下,齊聲歌唱。歌曲歡快但不輕浮,十分悅耳。十六個高大粗壯的侍從抬著堪比巨龍大腿粗細的一卷紅絨地毯,從馬車前一直鋪向神殿內部。當老頭走下馬車時,數十名渾身洋溢著青春氣息的美麗少女一齊擁上,紛紛獻花,而高空也如同落雪般,飄灑下無數彩色花瓣,香氣逼人。
“好像婚禮哦。”桑娜遠遠看著感嘆,她可愛的小臉上紅撲撲的,十分惹人愛:“要是有人這么向我求婚,我一定馬上答應。”
少女充滿浪漫色彩地感嘆對一位未婚男青年的沖擊力是相當大的,大熊心神迷醉之下不由自主的開始亂想――大祭祀披著婚紗而老頭西裝筆挺,兩個白胡子老頭一起邁進神圣的婚姻殿堂――新世界之至超級至強BL組合?!他狠狠地打了個哆嗦,不敢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估計是世界末日了。
世界末日歸世界末日,但,不得不承認,這個猜測可以解釋為什么會用鮮花來接待一位神殿的敵人而不是滿天箭雨刀槍盾牌加各種法術:大祭祀暗戀老頭!
“你在想什么?為什么你出這么多汗?”桑娜滿懷癡迷地盯著熱鬧場面一會兒,估計在內心里幻想這是自己的婚禮,但終究知道自己的身份絕無可能擁有這樣盛大的婚禮場面。她滿懷遺憾地嘆了口氣,卻看到大熊臉上汗水順著毛一個勁往下滴,十分奇怪。
大熊咽了口唾沫,覺得自己嘴里發苦,不過沒敢說出來。自己胡猜的這種事要是傳出去,不管猜測是真是假,恐怕生命神殿和老頭將會聯合起來,玩命的追殺自己,不死不休,再好的交情也沒用――別說自己是地球來的了,就是火星來的,也抗不住。
三十六支長號高高昂起,長號上面的三角彩旗迎風飄動,在精選號手的努力下,一起發出響亮的長鳴聲。
整個廣場周圍圍觀的市民齊齊轟動,大片的贊美聲聯成一片轟雷,大熊眼珠子差點彈出眼眶――大祭祀竟然親自迎了出來,他身后大群紅袍金邊的祭祀緊緊相隨,仿若給白衣金冠的大祭祀豎立起一塊紅色的背影布。
親眼看到大祭祀出現,市民們更加轟動,少數狂信者甚至失去了理智,竟然開始沖擊由騎士們組成的警戒圈。當然,這些人被騎士們毫不客氣地打倒,瞬間就被拖拉現場,估計會被扔到地牢里清醒個三兩天。
大熊和桑娜自然是沒有資格享受這種規格的歡迎儀式的,所以他們的車子一進廣場就被守衛引導到了一邊,所以離得老頭和大祭祀頗遠。大熊當然不會放過這種親眼目睹兩大強者歷史性會面的機會,何況其中還有一些關乎他自身性命的隱秘,他想親自觀察一下大祭祀對待老頭的態度。
他跳下車,飛快從側面接近會面場地,桑娜也遲疑了一下,緊隨大熊屁股后面。在接近了幾十步后,大熊被騎士們所阻擋,不過騎士也知道,能從那馬車上下來的都是大人物,而且是頭熊的話,十有八九就是最近盛傳的圣騎士了,所以言語上倒是頗為客氣,意思是您在這兒看可以,但不可喧嘩打擾。能看就行,大熊當然同意,以他的視力,這兒都可以數出老頭臉上的小麻子了。
關于以如此盛大的場面歡迎一個敵人(盡管是一百多年前的),神殿大部份人還是十分不滿的,但大祭祀硬是用強制性的命令壓制了下面種種怨言。下面的祭祀牧師們雖然在大祭祀常年積威下服從了命令,但臉上神色卻充滿了忿怨。
其實,他們的看法也不無道理:“星空下的第一強者”這名頭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有沒有傳說中的那么厲害誰知道呢?世界上名不副實的人多了!前兩天還有個殺豬的還自稱是戰神轉世呢,結果現在還不是在地牢里數虱子。
再者說了,要是真厲害,這百多年的時間怎么不見這位所謂的“星空下第一強者”敢到生命陣營的地盤上撒野?絕對是對神殿這龐大的勢力心存畏懼!絕對!
而且以這樣盛大的儀式歡迎一個敵人,會讓外面的種族和勢力以為神殿軟弱可欺,將會引來無數麻煩!就算這位強者真是名不虛傳,為了神殿的名譽、為了女神的榮光,哪怕戰死數千人,也要把他的腦袋留在雷吉城!――反正戰死也多半輪不到那些紅袍祭祀和紅袍主祭,他們當然不怕。
老頭只是掃了一眼,便明白了那些祭祀們腦海中的想法,他嘴角露出譏笑,以他的性格來說,對于認為他怕了的人,他一般是把對方打到怕!
在他漫長的生命中,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夠回地球去為他的領袖、為他的親人、為他的朋友、為他的國家繼續戰斗,所以他一邊拼命學習,一邊瘋狂的四處搶劫,而搶劫來的東西,幾乎所有的魔法裝備都被他封存起來打算帶回地球裝備部隊,資源類的都被他拿來作時間、空間試驗和嘗試建立空間傳送門了(那種試驗一次需要的資源和材料都是天文數字,何況他在近百年內幾乎是瘋狂試驗)。
就算為了他最大的愿望,他看在安琪的面子上,也沒有再動過生命陣營的心思。他主要搶劫對象是曾經得罪過他的混亂陣營(九頭蛇時期)和秩序陣營(不朽之王時期),精靈態度還可以,對方半送加他半勾搭弄到過不少美女,所以他只是偶爾想起來才去勒索一下。
結果!安琪的一片好心,自己百年不遇的一丁點善意,竟然被對方理解成自己害怕了?!老頭臉上不動聲色,但內心里出離地憤怒了!像他這樣的人,嘴上要是罵罵咧咧,那是他八成沒把對方當成什么屁大的人物,多半也不會將對手打死,若是不罵了,那幾乎可以幫他的對手提前訂棺材了。
老頭自然沒有什么狗屁風度可言,也不會講什么老子是高手讓你們三招之類的東西,隨時都有可能出手。就在大熊看著老頭表情越來越冷,心頭一驚,覺得大事不好時,大祭祀走到了老頭的面子。
大熊一瞬間,閉上了眼晴,明白自己就算不死恐怕也得在地牢里過下半輩子了――在盛大歡迎儀式上,大法師公然襲擊生命陣營領袖,并大開殺戒,擊殺擊傷無數。若是老頭最后逃了,那自己結果可能是進地牢永遠待著直到長白毛發綠霉生出大蘑菇;若是老頭不敵被弄死了,當然,這種可能性不大,那么自己恐怕就是先上火刑柱,然后進廚房,最后擺上餐桌的下場――也許在百年后,新世界傳奇里還會有這么一段話:新世界八百年初,企圖毀滅世界的邪惡自然生物大熊勾結新世界歷史最大搶劫犯、色棍、老流氓邪惡的菲菲格里奇襲生命神殿,在大祭祀領導下,眾祭祀和騎士浴血奮戰,百死無悔,最終將兩名邪惡之極的敗類當場擊斃,世界得以保全,女神榮光得以捍衛。女神庇護,正義必勝!
一瞬百年。
大熊閉著眼,即沒有聽到落雷時,也沒有聽到慘叫聲,更是沒有打斗時,周圍的民眾還是在歡呼高叫,似乎……什么也沒發生?!
他連忙睜開眼晴,卻見老頭臉上發怔的表情正在退去,換上了疑惑。他眉頭緊緊皺在一起,眼晴死死盯著大祭祀,好像在用盡全力回憶許久以前發生過的某件事。很少見老頭這樣正眼看人,他一向是一付高高在上的姿態,頭仰的高高的,以至于讓人懷疑他可以用鼻孔視物,這次簡直是大熊遇到他來首次這么認真地看著一個人。
兩個老頭相對無言,一個帶著即欣慰又遺憾的表情,一個滿臉疑惑苦苦思索。看到這怪異的場面,慢慢整個廣場安靜下來,一種疑惑的氣氛開始四處蔓延。
大熊誠心向著他所知的所有神明祈禱,希望他們降下神力,絕對不要出現流血場面,就算下一刻兩個老頭緊緊擁抱,展開一場法式熱濕吻也可以,雖然這樣作者有可能被一種傳說中叫做讀者的強悍生物圍起來暴打致死,但,畢竟還是自己的命重要啊!管那個人去死吧!
也許是大熊的誠心祈禱起了作用,他看到兩個老頭沒有動武的打算,反而低聲交談起來,大熊努力轉動自己的耳朵,調整到一個好角度,費盡心力偷聽。
“………的,你很面熟,六十多年前,從我家跳墻出來的那個人是不是你小子?”老頭說,他好像回憶起了什么非常不愉快的事情,頭上青筋都冒起來了。
大祭祀淡淡一笑,對老頭無禮的言語一點也不放在心上:“是,不過……閣下,我們初次見面,連句話也不讓我說閣下就下狠手,我回來足足養了七個月的傷。”
老頭眼晴都冒出了綠光,咬牙切齒地說:“奶奶的,狠?要不是你跑得快,老子當場就宰了你?好!好!好!你老實交待,那晚你對小安琪干了什么?有沒有給老子戴綠帽子?!”
大祭祀微微帶著點驚訝問:“她沒有告訴你?”
老頭暴怒,但這種事他估計不想讓別人知道,還是強忍著壓低了聲音:“媽的,我根本沒問她!她眼晴哭得那么紅,肯定是你這灘龍屎對她……你讓老子怎么問?老子不是你這種人渣,可不會強迫女人做不愿意做的事,她沒提,老子當然裝不知道了!”
大祭祀臉上露出鄭重之色,誠懇地說:“閣下誤會了,你想的那種事絕無可能發生……我和她,關系深厚!”
老頭看到大祭祀說得頗為真誠,他也不愿意真聽到如他自己所想的那般事情發生,便硬忍著放緩語氣說:“你最好老實交待,我可以考慮給你一個痛快的死法!”面對威脅的大祭祀倒笑得很欣慰:“看到你這么在意她,我很高興!我一直以為她錯了,沒想到錯的是我。”
老頭暴怒了,大喝:“媽的!老子耐心有限,別說這些老子聽不懂的屁話,你說不說?別逼我動手,老子最討厭別人逼我了!”
這句話聲音很大,周圍稍遠處的祭祀和騎士們都聽到了,頓時一片大嘩,刀劍出鞘聲不絕于耳,成片的魔力波紋開始擴散,眼看下一刻,就是數千人圍攻老頭一人的局面了,頓時大熊腿一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住手!”大祭祀回頭大喝,他和老頭頗為類似的瘦小身軀一瞬間給人一種錯覺,竟像是放大了無數倍,如同從天而降的神使,帶著無窮無盡的威嚴,而喊出的聲音,如同洪鐘大呂,怕是半個雷吉城都能聽到。生命神殿的眾人盡管錯愕、不解、疑惑,但在大祭祀的強大威勢下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服從,騎士們頓時一片刀劍入鞘聲,而祭祀們剛剛聚集起來的魔力也都不再控制,任由發散,一瞬間最少使廣場上魔法元素濃度上升了好幾個百分點。
制止了屬下,大祭祀回首對老頭說:“你想知道的話,那么先跟我進去。”頓了頓,他用大熊差點沒聽到的聲音說:“這也是她的愿望。”
老頭遲疑了一下(很罕見),在廣場上如果打起來,雖然被上千人圍攻,他處在絕對不利的情況,但他也有把握出幾招狠手給對方留下深刻的“印象”然后逃走再圖報復,絕對和對方糾纏到底,不死不休。而對方邀請自己進去,里面建筑物更多更復雜,更適合他游斗,而對方人馬多的優勢則大大降低,想來對方不可能想不到,十有八九,有著險惡的陰謀。
他為人大大咧咧,那是個性使然,但他一生大小戰斗有多少次,弄個注冊會計師來也算不清,戰斗意識絕對頂級,腦子轉了轉七八十條可以使用在自己身上的毒計就出現在他自己腦海中。
就在老頭遲疑時,大祭祀盯著他,兩眼精光閃閃:“閣下怕了?關于我和她的關系……您不想知道嗎?只有這一次機會,否則無論如何,我都會把我知道的帶進墳墓,那么,閣下你……永!遠!也!別!想!知!道!”
沉思片刻,老頭重重大祭祀腳邊吐了一口口水(他不禮貌的動作又讓大祭祀身后的人一陣騷動),斜著眼說:“怕是什么東西,老子還不知道呢!”說完,他向前一步撞開大祭祀就要往里走。
騎士們的眼晴里如果能夠發射出弩箭的話,這會兒老頭已經數十萬箭穿心而死了,沖撞大祭祀,失禮之極,憤怒的騎士們殺氣沖天!而老頭滿不在乎,甩開大步就往里走,還伸手推擁原本站在大祭祀背后的紅袍祭祀和主祭們,一付街頭小流氓的架式。
大祭祀回過身來,臉上帶著即將達成目標的喜悅說:“閣下稍等,請按我的安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