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請大帝歸位的時候,江成得機看了一眼。
只見他那位仇家,隼目鷹鼻,顯得極為陰鷙。
“倒是和我想象得差不多……”他微微一笑,然后繼續扮演普通幸存者,被指揮得忙里忙外,直到深夜才回帳篷休息。
這時,由于服了藥,女奴的高燒已經消退,身上,只剩些許低熱,早已無傷大雅。
“回來了?”
不知為何,江成一出現,女奴的臉就瞬間出現紅暈。
“東西埋在帳篷西角,暫時不要挖出來。”他沒說明是什么東西,但相信對方一定知道。
“嗯。”女奴輕輕點頭。
“睡吧,明天會很惡心。”他已經得到通知,明天,會沿直道清理潘家集廢墟,打通這條南北交通要道。
“那不是要搬動尸體?那些尸體,都開始腐爛了,啥時候才搬得完。”
“他們想出的辦法是放火燒,燒一片清理一片……”
說完,江成不等回答便開始修煉起來。
第二天,聚集地的男人果然被分成了三組。
第一組,前往左側的山林伐木,第二組,將伐好的木柴運到廢墟,第三組,則負責燒尸和清理道路。
江成被分到了第二組,表現的,依舊和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
就這樣,一直忙到黃昏,在回聚集地的時候,他們聽到了新任市主的咆哮:“不行,太慢了,太慢了!”
“大人,幸存者總共就三百多人,其中還有一半是婦孺……”
“那就招募,今天不是陸陸續續來了十幾個商隊嗎?從他們中間找人幫忙,價錢好說。”
馬援得令后,立刻去找商隊管事協商。
最后,還真找來不少幫手。反正在商隊看來,手下的人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掙點外快,再加上,早日打通直道,他們才能早日離去,所以,都很配合。
如此一來,清理廢墟的速度便陡然加快。直道,更是只用一天,就打通了三分之一。
“相公,我看有些不對!”
晚上回帳篷的時候,女奴憂心忡忡地提醒。
這段時間,由于不再疏通經脈,她的病情又開始反復起來,不過并沒有惡化,等過一段時間就會慢慢痊愈。
“哪里不對?”
“烏鴉,沒看到嗎?昨天還只有零零碎碎的幾只,今天,就到處都是,還有老鼠,跟瘋了一樣亂竄。”
“正常。”
江成的手,指向帳篷外面:“烏鴉是食腐的,那么多尸體,肯定會把他們引來,老鼠也是。另外,你知道受災之后,最恐怖的是什么嗎?”
“野獸?缺少衣食?”
“都不是,是瘟疫。廢墟上,那么多尸體來不及處理,會很快將幾里,甚至幾十里內的老鼠,蟑螂,跳蚤等等引來,它們在尸體中鉆進鉆出,等吃光死尸,再把毒種帶到方圓幾十里內的任何地方,水井、河流、糧倉、還有人居,然后,感染的人再將毒種帶給更多人,最終,這場瘟疫恐怕會波及上千里方圓的無數人口,誰都不敢保證自己能活下來……”
“那怎么辦?”女奴臉色微變。
“瘟疫好解決,只要避開瘴毒,不吃老鼠蟑螂接觸過的食物,水燒開再喝,就基本沒事。”
“哦!”女奴輕輕點頭。
其實,江成說的這些,都是普通人將要面臨的災難。對于武修來說,最恐怖的當然不是瘟疫,那個要不了命。
真正能要命的,是廢墟上空被戾氣糾纏的枉死怨魂。經過這些天的醞釀,它們中的大部分都已經完成了轉化。
惡鬼,從來都是要吃人的。
先從魂魄開始,然后不斷吞食血肉精氣,壯大自身。
幾天前,那個在廢墟中突然昏倒的魁梧漢子,其實就是最早的受害者。只不過,當時那只最先出現的惡鬼,并沒有真正完成變異,所以他才能苦苦堅持那么多天而沒有死去……
也幸虧,剛剛完成轉化的惡鬼只會按照本能行事,并且十分脆弱,否則,就算是江成,也不得不拋下一切,落荒而逃。
“烏鴉,髭狗,老鼠……那么多送上門的血肉,難保沒有惡鬼成功進化成厲鬼……”
想到這,他立刻將藏在角落的老槐木心取出。
這些木心,都是他這兩天,在運送木材的時候截取的,每一根都有千年以上的樹齡。
槐乃陰木,擅養魂。
千年木心的效用更是非同小可。
江成將它們一一剖開,取出最精華的七段,每一段,都有大約三指粗細,兩尺多長。
然后,他又以劍為筆,以暗元靈為墨,在上面雕刻出密密麻麻的道紋。
所有道紋,都以一種極為玄奧的方式排列,并最終形成禁制。
靈器!
沒錯,江成是在煉制靈器。
雖然極為艱辛,但對從小就接受正統教育的他來說,煉制無品靈器,沒沒有難以逾越的障礙。
成功煉好一段木心后,他又馬上開始下一根。
如此,一個半時辰過去,七根顏色灰暗,看起來根本不似新物的木樁,便整齊排列在他眼前。
“驅鬼樁,應該能夠應付了……”
這件靈器,記錄于《暗影入道詳法真解》,效用是捕捉厲鬼,馭使傷敵。
其實,煉制這件靈器本身并不難,就連胎體,都可以用老槐樹這樣容易得到的材料代替。
它真正的難度,其實是獲取厲鬼。
除了個別走火入魔的,三百年前,道修很少有人敢屠滅整座集市,用以培養惡鬼。所以,縱使這件無品靈器非常容易煉制,他以前也沒有朝上面想過。
這一次,完全是機緣巧合。
七根驅鬼樁完成后,江成將它們小心收好,至于女奴,從一開始他便使用手段,讓對方沉沉睡去,所以,并沒有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
第二天,烏鴉的數量變得龐大起來,像烏云一樣,在廢墟上空盤旋起落。
但它們并不是最恐怖的。
最恐怖的,是磚縫瓦礫中的老鼠,只見它們雙眼通紅的在啃噬著人的死尸。
見到活人,不僅不驚慌退避,反而用一種極為古怪的表情,在看著他們。
“馬管事,這……不對頭……”
負責燒尸的第三組見到這種情況,再也不敢前進半步。
“你們在這等著,我去請示市主。”
馬援心里也有點發毛。
沒人注意到,此刻,聚集在廢墟上空連續幾日不散的陰云,已經變得漆黑如墨。
好像有什么恐怖的東西,正在悄悄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