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大陸的冬天來得一點都不合時宜,今年的大雪像是做了虧心事,小心地將那些被巨龍焚燒的主城掩蓋起來,絲毫看不到那早已焦黑的土地和城墻。連空氣里渾濁的氣息也被打掃一空。
春天,遠沒有到來,自然的足跡也未在這顯現(xiàn)。但人類,那些逃難的人們,已經(jīng)早早地出現(xiàn)在了這里,如果說,他們還是人的話。
空曠的雪地里驀然響起一聲尖叫,一個滿臉胡子的大漢一腳踹開了門,大肆地將房間里的東西扔得亂七八糟,根本不顧一旁在墻角瑟瑟發(fā)抖的女人。
“說,還有沒有食物?”大漢兇神惡煞般將女人從地上拽起,一下撕開大片衣襟,露出里面黃色的肌膚。但大漢絲毫不敢興趣,見女人并未答話,他一個耳光就向女人摑去。只聽“鏗”地一聲,大漢嗷叫著松開那女人,抓起僅有的幾塊干糧就跑了。
“你沒事吧?”慕林扶起那女人。
對方只是瞥了慕林和子云一眼,然后獨自支撐著回到床邊,熟練地草草包扎下傷口,就用那床沒了棉絮的被子將自己嚴嚴蓋住。
慕林看向子云,帶著些許乞求的目光。面對這種情況,子云只能再次回以嘆息,然后從口袋里掏出為數(shù)不多的一塊干糧放在了桌上。
兩人一走出去,那女人馬上就從床上爬起來,狼吞虎咽地吃著干糧,眼睛驚恐地看著周圍,惟恐有人搶去似的。
屋外的兩人將一切看在眼里,卻什么也沒說。
過了許久,慕林才輕輕問出聲來:“為什么,他們要住在這種地方呢?”
“因為他們是難民。”
“那,為什么會有難民呢?”慕林斜過頭來,天真地問道。
是啊,為什么要有難民呢?
“因為災難,確切地說,就是戰(zhàn)爭。”子云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戰(zhàn)爭?那是什么,能玩嗎?”
子云笑了一下,細心地回答:“所謂戰(zhàn)爭,就是解決因單位之間資源分配不平等而產(chǎn)生的糾紛的一種最高、最暴力的手段。”
“哦······”慕林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找了塊石頭坐下,“‘資源分配不平等’,那龍族和人族資源分配不平等了嗎?”
子云深深嘆了口氣,有些凝重地點了點頭。其實,這也是他一直在思索的問題:為什么千年前東西兩個大陸會有一戰(zhàn)。
“你知道,安烈斯王國的歷史嗎?”見慕林搖了搖頭,子云才繼續(xù)說道,“其實,安烈斯王國的皇帝都不叫安烈斯,他們真實的姓,叫作軒轅。”每說起這個詞,他心中都是波濤洶涌,一如當初得知一般:天啊,是那個軒轅嗎?真的是歷史上的那個軒轅嗎?
“軒···轅···這有什么關系嗎?”
“軒轅在獸語中是沒有對應詞語的。于是,西大陸的種族把軒轅譯為安烈斯,更直接的意思,便是‘垂涎的美肉’。你要知道,安烈斯王國占據(jù)著東西兩個大陸最肥沃的土地,最美的環(huán)境,和最充沛的靈氣,自然,其他種族眼紅得很。”
“那龍族就可以不管這么多生靈的生命了嗎?它們真的下得了手嗎?”慕林輕聲問出來,不小心座下一滑,只見她一個空翻,便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卣径恕4藭r她往那坐的東西一看,哪還是什么石頭,分別是一顆半邊焦黑的頭骨!
“如果它們下不了手,那這一切,又是什么?林,走吧,不加緊腳步,恐怕趕不到鋼鋒城了,我可不想讓那些家伙等久了。”
經(jīng)過了剛才的事情,慕林也變得不發(fā)一語,只是靜靜地跟在子云身后,向遠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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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亂的氣息在面前的房間里不停回蕩著,每一次的力量撞擊都像是敲打在凌月的心上,讓他沒來由地一陣顫栗。要不是有消息上報,他寧愿和自己心愛的公主待在一起,享受每一刻的甜蜜時光。
掙扎漸漸停了下來,凌月也終于松了口氣:“看來是天亮了。”他推門而入,馬上看到一副破敗的景象,而那懸浮在暗曦周圍的十把光明神器,也都被折磨得黯淡無光。
“哦,是凌月啊,你不用看著你的菲林嗎?”
凌月?lián)u了搖頭:“菲林她哭了這么久,這時候睡著了。”
“也是,畢竟是父皇,對一個天真的小女孩來說還是不大能接受。對了,有什么事嗎?”暗曦盤膝坐好,還未等身上的汗?jié)n蒸發(fā),便開始修煉光明之力。而那“十日”,也慢慢綻放出光芒來。
“據(jù)報,龍族襲擊人族主城是有計劃的。”
“那么,拔苗計劃就這樣強行中止了?”暗曦自言自語道,“唉,要不是巨龍,再經(jīng)過幾戰(zhàn)巴爾卡王國應該能獨當一面了吧。算了,現(xiàn)在還想這些干嘛。我交待的那些事怎么樣了?”
凌月走到暗曦身后,用自己的光明之力幫助他整理體內(nèi)紊亂的氣息:“巨龍已經(jīng)答應停止行動了;雪燕那,我已經(jīng)將暴火的全身經(jīng)脈廢了,同時以你的名義同雪燕定下在‘封印的神山’見面的約定,一切按計劃進行。”
“封印的神山···也是時候揭開你神秘的面紗了。對了,罪心那邊呢?”
“他說西大陸出兵了,目前剛出海。”
暗曦看了凌月一眼,有些突兀地問道:“你相信命運嗎?”
凌月?lián)u了搖頭:“我只信我自己。”
“會的,你會相信的。”暗曦笑了笑,目光卻望向了遙遠的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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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你!”
說這句話的時候,琴水絲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她的臉上羞紅一片,眼中卻透出一絲少有的倔強。
她聽到自己的心臟在跳。
她不明白,她的周圍,暴火大哥,子云大哥,還有嵐,都看得出來,她對他毫不掩飾的喜歡。可偏偏作為當事人的雪燕,卻始終對她不冷不熱。
難道,他沒有感受到初遇他時她的欣喜?難道,他沒有把那杯月神的祝福當真?
琴水絲終于忍不住地表白了,她看著雪燕的眼睛,等待著他的回答。
下一句,對她來說,可能是天堂,也可能是地獄。
然后,她聽到一個“哦”字。
她看到,雪燕臉上依舊是古井不波的表情。對方轉(zhuǎn)過身去,將她一個人留在原地。
有那么一會兒,琴水絲像個迷路的小孩一樣不知所措。她在風中站了半天,終于還想起來要去給暴火送藥,才回過神來。
她慌忙跑回藥房,想也沒想就去端還在火上的藥。那滾燙的藥,才剛拿起來,就燙得她手一慌,被整爐打翻在地。
她終于忍不住大哭起來。
她怪自己沒用,怪自己什么都做不好,怪自己連雪燕的意思都不懂。
雪大哥拒絕她了,不是嗎?
想到這個事實,她心里更是無助。她花了三個小時重新熬藥,也花了三個小時流淚。那熬好的藥里,不知道夾雜了多少她的眼淚。只知道端藥進暴火房間的時候,她的眼睛已經(jīng)腫了。
“水絲妹子,你······”
琴水絲站住腳步,一時愣在原地,她連暴火大哥都不知道怎么面對了。
猶豫了一下,她還是走上前去,給暴火喂藥。
“你終究還是跨出了那一步。”
“可是,雪大哥···”
“你以為他拒絕你了?”
聽到暴火這么說,琴水絲又疑惑了,難道雪大哥那種表現(xiàn),還不算拒絕嗎?
“那你可真沒見過他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他這人就是這樣,像一塊堅冰,對任何事都非常冷淡,不僅如此,他更是完全封閉了自己的心靈。”
“那我······”琴水絲覺得自己更沒機會了。
“但你要知道,沒有一個人生來就是如此。他同我們一樣,有著不堪回首的過去。那是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只埋藏在他心里的最深處,連我們這些手足都不知道。或許,他在等待,等待著一個人一起去面對。只有那時,冰才能真正的融化。”
“只是,你敢堅持嗎?連我都知道,這將是一個非常艱難的過程。”
“那···雪大哥心里有我嗎?”琴水絲說出這句話,就看到暴火笑了。
“你覺得呢?”
琴水絲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問了一個特別傻的問題,如果非要對方有你才敢去愛,那自己對雪大哥算什么。
“我知道了,暴火大哥,謝謝你。”
琴水絲喂完藥,走了出去,關上門的那一刻,她感覺整個世界都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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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或許永遠不知道那次秘密會見的內(nèi)容,出海不久的羅納德就見到了暗曦,就在黑暗剛消失在天際的時候。當暗曦攜著十把光明神器降臨時,身為惡魔獵手的羅納德就感到他體內(nèi)尚未平息的暗黑力量如洪水般一波又一波地沖擊著自己,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
但,沒有戰(zhàn)斗,也沒有爭吵,自那次會面后,這個后來被稱為“夢魘”的惡魔獵手就加入了暗曦的勢力。是強迫,亦或背叛,都將無從得知。

疾風幻月
這集出場的人物有點多,不過或多或少都在前面提及過了,希望大家看著不是很亂,求收藏求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