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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測者的記事本

2.貞子(上)

觀測者的記事本 可樂星辰 3830 2018-09-19 06:42:22

  一臺老舊的臺式電視機忽然自動打開,滿屏雪花狀,發出嘈雜的聲音。

  閃爍了一會兒,屏幕上出現了有些模糊的畫面,荒涼的山野中有一口井孤獨挺立著。

  一個人影從井里爬出,看身形應該是女性,黑色長發將她整張臉遮得密密實實的,渾身白色的衣服沾著一些泥土,顯得她有點臟,就像那些流浪漢一樣。

  沒錯,她就是貞子。

  貞子搖搖晃晃地走到屏幕前,歪了歪腦袋,然后爬了出來。

  環顧四周,房子很是破舊,吊扇轉動著,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桌椅倒是擦拭得很整潔。

  廚房里,一個女人正在為孩子做午飯。

  “媽媽,你剛做完手術,醫生說你需要休息,還是我來吧。”

  小男孩雖然看起來只有十歲左右,卻已經是很懂事了。

  女人搖搖頭,說道:“小杰乖,先到一邊去吧,媽媽很快就做好菜了。”

  小杰固執地搖了搖頭。

  女人眼珠一轉,笑著對小杰說道:“這樣吧,小杰先去把桌子收拾干凈好不好,這樣就算幫上媽媽忙了。”

  小杰想了想,點點頭,然后跑開去收拾桌子。

  女人無奈地笑了笑,回過頭繼續做菜。

  她的神情變得有些沮喪,手機械地用鍋鏟攪動著鍋里的菜。

  孩子他爸,你不在了,我們娘倆可怎么活呀,女人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媽媽,桌子我收拾好了,咦,媽媽,你不舒服嗎?”小杰收拾完桌子,看到女人閉上了眼睛,奇怪地問道。

  “啊?沒,沒有,菜馬上就好了。”女人慌忙關好爐子,把菜盛好。

  飯桌上雖然只有三個菜,但看起來卻十分美味。

  小杰拿起碗就大口大口地把飯往嘴里送,不時夾上一口菜。

  “吃慢點,又沒人跟你爭。”女人說道。

  “唔,因為媽媽煮的菜,唔,太好吃了。”小杰一邊咀嚼一邊回道。

  “吞了再說話,”女人用手輕輕把小杰嘴邊粘上的飯粒揩掉,“好吃就多吃點。”

  女人說著,又往小杰碗里夾了些菜。

  “媽媽也吃。”

  小杰也往女人碗里夾菜。

  “好好好,我也吃。”

  貞子正走出房間,正好到大門處。

  “媽媽!媽媽你怎么了!”

  小杰的聲音傳來,貞子往那方向看了一眼,只見一個小身影跑來。

  “救命呀,有沒有人啊!”小杰的聲音里帶著哭腔。

  小杰看見站在大門前的貞子,先是一愣,然后迅速跑過去拉住貞子的手。

  “大姐姐,你能幫幫我嗎?我媽媽吃飯時突然暈倒了!”小杰眼邊帶著淚光說道。

  貞子用手輕輕撩起遮臉的長發,露出清秀的面容還有那漆黑發亮的眸子。

  貞子在小杰的拉扯下來到客廳,桌上的菜還冒著熱氣,一個女人倒在桌子旁。

  貞子蹲在女人身旁,用手抵著女人額頭,然后閉上眼睛。

  “大姐姐,我媽媽怎么了?”小杰著急地問道。

  貞子睜開眼睛,淡淡道:“她是太累了而已。”

  她俯下身子,手繞過女人的腰,一把將女人扶起。

  “床在哪?”

  “額,在,在這邊。”小杰連忙引路。

  女人迷糊中感覺有人給自己喂水,張開嘴去喝。

  “媽媽?媽媽你醒了?!”小杰驚喜道。

  女人睜開眼睛,發現小杰和一名陌生女人站在床前。

  “小杰,這位是?”女人試著坐起來,卻發現身子十分虛弱。

  “媽媽,你別起來了,這個姐姐是來幫我們的。”

  小杰扶著女人躺下。

  “來幫我們的?”

  女人眉頭微皺,向貞子投去了一絲疑惑的眼神。

  為了避免嚇到人,貞子已經把頭發用頭繩扎起,一條長長的馬尾辮垂落至腰部。

  貞子用手將耳邊的幾縷發絲捋到耳后,開口道:“大姐你好,我是搬來附近不久的新住戶,你叫我阿貞就行了。”

  “我剛剛參加完一場戲劇表演,所以沒來得及換衣服,”貞子指了指身上的白色長袍說道,“路過你家門口的時候聽到有小孩子在喊救命,小杰看到我便向我求助,我發現你倒在地上,所以就先把你扶到床上了。”

  女人的眉頭舒展開了,貞子的話條理很清晰,打消了女人的所有顧慮。

  “那真的是謝謝你了,阿貞。”女人向貞子點頭致謝。

  貞子擺擺手,想起什么似的說道:“大姐,我聽小杰說你做完手術才不久,怎么不好好在醫院養好再出院呢?”

  女人沉默了一會兒,讓小杰去給貞子倒杯水。

  小杰離開后,女人才嘆了口氣,“我們家本來生活得好好的,雖然算不上富裕,但也挺幸福的,一個月前,我和老公出差,卻遇上了車禍,老公不幸遇難,我也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星期。”

  “誰知出院沒多久,公公和婆婆就要我搬出去,說是我克死了老公,他們要收回房子。”說到這時,女人已經眼角含淚。

  “嗚嗚~我把這交給法官來決定,法官說我和孩子、還有公公婆婆都是第一法定繼承人,讓我們協商處理,他們說要把房子賣了,讓我娘倆搬出來,迫于無奈,我只好帶著小杰出來租房子住……”

  女人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乎聽不見,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對一個剛認識不久的人說這么一大堆話,可能是因為有人肯聽自己傾訴,她才把壓抑了許久的情緒毫無保留地發泄出來。

  貞子沉默了一會兒,略帶歉意地說道:“大姐,很抱歉讓你想起這些。”

  女人連忙把眼淚擦干,“不不,我才是,對你說了這么一大堆奇怪的事。”

  “姐姐,水來了。”

  小杰把水遞到貞子手里,貞子接過道了聲謝。

  “媽媽,你眼睛怎么紅紅的呀?”

  “沒事,眼睛進沙子了而已。”

  “是嗎?那小杰來幫你吹一下。”小杰說著靠在女身邊,用嘴輕輕吹著氣。

  “乖孩子……”女人撫摸著小杰的頭。

  沒錯,自己要快點好起來,現在活著就是為了小杰,老公,你放心,我一定會將小杰養大成人,教他做一個正正直直的人!女人咬咬牙想道。

  “大姐,你看這樣行不,”貞子突然開口,“我這段時間正好放假,我又沒什么地方去,白天我來你這幫忙照顧你,順便找個人說話可以不?”

  “可是……”女人想到自己現在身體的確不便,需要人照顧,“真的可以嗎?”

  “可以,不過大姐,中午和晚上我就懶得回家煮了,直接在你這里吃,然后我把飯錢給回你,你看怎么樣?”貞子說道。

  “不用,給什么錢呀!”女人連連擺手,雖然自己帶著兒子搬來了這破舊小區,但多個人吃飯還是承擔得起的。

  貞子也不好繼續說什么,跟女人說明天再來后便離開了。

  出了門,貞子走到個沒人的地方化為虛影消失不見。

  晚上十一點多,一棟公寓里。

  一對老夫妻正坐在電視機前看電視。

  “老婆子,我們這樣是不是太過分。”老人說道。

  “哼,過分什么?那女人就是個克星,自從兒子娶了她,我就感覺事事不順,現在兒子都被她克死了!房子我是絕對不會給她的!”老太婆惡狠狠地說道。

  “可是小杰怎么辦,好歹也是咱們的親孫子呀。”老人嘆了口氣說道。

  老太婆臉色稍緩,“等房子賣了就把小杰接回來,哪怕是用錢請人拐過來,決不能讓小杰留在那女人身邊!”

  “嗞嗞嗞~”

  電視的畫面忽然閃爍起來,然后出現一片荒野和一口井。

  “怎么回事?”老人拍了拍遙控器,“我明明沒按呀,難道這電視壞了?”

  “哎,早點睡,別看這么多電視了,對眼睛不好。”老太婆說著,走到電視機旁按下了關機鍵。

  奇怪的是,屏幕并沒有關閉。

  老太婆連續按了幾下,電視仍沒有反應。

  這時,電視中的畫面開始動起來了。

  貞子扭動著身子從枯井中鉆出,嚇了老太婆一跳。

  “老頭子,這是什么啊?”她感覺心里發毛,站到了老人身旁。

  “不知道,恐怖片吧?”老人搖了搖頭。

  貞子走到屏幕前,歪著腦袋,像是觀察著電視機前的兩人。

  “老頭子,我怎么感覺她在看著咱們啊?”

  “怎么可能,這,這肯定是那些年輕人做出來嚇人的罷了。”

  貞子雙手觸碰到屏幕,慢慢爬了出來。

  “啊……”

  兩人剛想大叫,卻發現脖子好像被什么掐住了一樣,喉嚨里根本發不出聲音,而且身體也變得不能動彈。

  貞子一步一步走到兩人面前,幽幽地說道:“那女人和孩子對我有恩,你們要是想打什么壞主意的話,那我就收走你們的命了!”

  “我會一直守著他們,不要命就來!”

  貞子的語氣變得陰冷,隨后一陣風吹過,撩起了她的長發。

  兩人看到貞子布滿血絲的眼球和溢出鮮血的眼眶,頓時暈了過去。

  貞子鉆回電視機里,一切恢復平靜。

  第二天一早,一處服裝店穿出一聲驚呼——昨晚遭賊了!

  貞子如約而至。

  她今天穿的是簡潔的白色短袖和藍色牛仔褲,看起來很精神。

  貞子在女人的指導下做起了家務,房子看起來不算大,可收拾起來卻是很麻煩,女人靠著床上微笑著看著貞子干活。

  貞子干完活后便跟女人聊起天來,兩人似乎很合得來,一聊時間便過去了,小杰快要放學了。

  “都這個時間了,我得去接小杰了。”說著站了起來,可身子卻仍是顯得很虛弱,晃了一下,差點摔倒,還好貞子及時扶住。

  “大姐,要不這樣吧,你告訴我小杰學校在哪,我去接他。”貞子提議道。

  “這點小事就不用麻煩你了吧。”

  “什么話呀,說句難聽的,如果你在去的路上暈倒,那該怎么辦?”

  女人想了一下,覺得貞子說的有道理,于是便告訴了貞子小杰上的小學在哪,貞子便出發了。

  小杰跟一大堆小朋友排著隊等著家長來接。

  本來以為自己今天又要自己走回家的小杰看到了貞子的身影。

  她戴著一頂白色的太陽帽,徐徐走來。

  “小杰,該回家咯。”貞子牽起小杰的手。

  “小杰,你姐姐真漂亮!”一個小男孩在小杰耳邊低語,滿臉羨慕的神色。

  小杰就在貞子的牽引下回到了家。

  晚上吃過飯,貞子揮手向兩人道別。

  不知不覺,貞子已經像是融入了這個家庭一樣。

  老人和老太婆也已經成功地把房子賣出,把詳細條款給了女人看,然后把賣房所得的一半錢留下,這些錢,足夠女人和小杰接下來好幾年的生活了。

  不知道為什么,女人總感覺兩位老人看自己的眼光帶著一絲恐懼,是錯覺嗎?

  一個星期過去,女人也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這天早上,她起來做早餐,卻發現門口塞著一封信。

  看完信的內容,她慌張地跑出了門。

  「大姐,我是阿貞,這幾天來謝謝你了,你和小杰讓我再次感受到了親人的溫暖,因為有些特別的原因,我不得不走了,小杰十分可愛,希望他能快點長大,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能夠支撐起整個家庭。再見了,大姐。」

  “阿貞?沒聽說過。”

  “漂亮的女孩子?沒見過沒見過。”

  周圍的住戶們都表示沒見過貞子。

  女人攥緊手中的信,眼睛望向遠方:“不管怎么說,阿貞,這段時間謝謝你了!”

  一個枯井里,貞子嘴角微微翹起,眼睛輕輕合上,她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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