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辰把裝著手掌的那黑色小包扔到甲寅腳下,說完成了。黑暗里那個矮胖的黑影拍了拍手,說,好,葵酉有死了?
嗯。
嘿嘿,反正是葵字的人。甲寅尖尖的聲音回蕩在骨巖洞。哦,這個月你應該沒什么任務了。
嗯好,那我先走了。
等等,帶你認識一下新的葵酉吧。說著從黑暗中引出一個灰色衣服的姑娘。她慢慢從黑暗中走出,從骨巖洞口投射進的光可以照到她的側臉,甲辰回頭看著她,沉默了幾秒。
你好。
你好,我是葵酉。
嗯。甲辰說完就回頭準備離開,他想找甲戌喝酒去。想著便大步走出骨巖洞。
唉,你等下,你去哪?
我喝酒去。
吃飯嘛,吃飯我也去好不好。
哦,好。
然后,葵酉就跟著甲辰走出了骨巖洞。這時甲辰才發現葵酉穿的是一身灰色衣服,輕紗薄履,黑發雪肌,明眸皓齒。
到了最常去的黃粱酒館,甲戌早已吩咐小二上好了菜,配了兩壇上好的老白酒在此等著甲辰。甲辰和甲戌是極好的朋友,兩人在幾年前一起出生入死,也知道對方的姓名,可能是整個組織唯一互相知道,互相珍惜的兩個人了。甲戌看到甲辰帶著葵酉進來,咧著嘴笑,喊小二給加一副碗筷。
讓我猜猜,這個是……
葵酉。
噢,這樣啊。那快坐下,喝酒喝酒。
掌柜的是個老實的中年生意人,酒館開的不大,各色菜式卻也齊全,酒也不曾摻過水,客流不大,大多是些回頭客,日子過得卻也平常輕松,樂得清閑。
看到甲辰甲戌他們,便來閑話幾句。掌柜的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只是很喜歡他們來,常說如果不是當年迫于生計,只能把兒子送上山間廟里,如今那個廟已經破敗,一眾僧人已不知去向,也找不到自己的兒子了,不然也該是甲辰他們這么大了。
掌柜也注意到葵酉,不過在甲辰甲戌閑話時,葵酉只顧著吃,所以在掌柜也沒和她說話,然后樂呵呵的走了,滿眼笑意的看了幾眼甲辰。
好在將近申時,店里就這一桌,沒人看到葵酉難看的吃相,甲辰和甲戌像往常一樣一碗一碗的喝酒。間或碗筷聲響。
葵酉吃飽了之后坐著,歪著頭就看著甲辰甲戌喝酒,甲辰和甲戌一直喝到傍晚,離開時已是戌時黃昏??蠜]有地方住,甲辰就讓葵酉住在黃粱客棧的二樓。然后和甲戌勾肩搭背的走出去。酒意沖腦,甲戌甲辰在路上便倒下,一個睡在了西街,一個睡在當鋪門口。
第二天醒來,一切都還是那個樣子。
這一個月,葵酉就一直住在了黃粱客棧,期間甲辰和甲戌來過幾次。
一個月很快就過去,甲辰又接到任務,去洛陽,找到一個叫夢莊的酒館。還得到一個錦囊,在找到酒館老板的時候再打開。甲辰想大概就是殺死那個老板吧。
次日,甲辰帶了銀兩和一些常用的工具,便和葵酉一同上路了。
甲辰和葵酉取道水路,搭乘了一個去開封的商船,會經過洛陽那邊。
下午,陰天。河面上有微風,只有泛泛的漣漪,不大。船上有搭乘的各種商販。這時,他們操著帶著各種口音的官話,彼此生硬的交流著。
葵酉扶著船欄,看著河面。甲辰靠在船欄,看著船上的商販。這個船老大是個很熱鬧的人,一會功夫,他身邊就聚滿了人,聽他說著些,往年經商遇到的神神鬼鬼的事,還有從土匪強人手下亡命而逃的事情。末了,自己也嘆一口好長的怨氣,大概就是做生意的不易吧,尤其是現在跑船的。
甲辰出門在外的習慣了警惕,自然聽的一清二楚。
這些天甲辰和葵酉交流并不多,至少甲辰不會主動和葵酉說話。
甲辰轉過頭去,看到葵酉的側臉,看到她隨風擺動的衣角,看到她飄動的劉海,還有細長的睫毛。突然有一種感覺:這個葵酉和以往的都不一樣,可能會打破他這看似平靜的生活。甲辰看的愣了神,直到看見被葵酉察覺到,臉頰如同火燒云,飛快的紅了一片。
嗯….
不等葵酉說話,甲辰就進了船艙。留下葵酉一人莫名其妙的站在欄桿邊。
之后,甲辰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逃開似的進船艙。
在船上不知待了多久,中間在一些港口停過一兩夜,也遇到過一次大的風浪,除了一個人行腳商損失了一批貨物,沒有人受傷,也沒有人損失了什么。
甲辰和葵酉的交流也漸漸多了起來。以前甲辰的話沒那么多,現在,他只有一種感覺,這個女孩會改變他現在的生活,其中微妙的細節,他說不出。只是,除了甲戌,多了一個知道他名字的人。甲辰名叫陳岢,葵酉名叫李湘靈。之所以叫湘靈,是因為湘靈為湘水之神,葵酉來自湘水一帶,自幼在那長大。甲辰想起了十四歲在那里被追殺的事情。后來,在被問及家鄉的時候,甲辰沒有回答,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