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的夏天。劉帥依舊忙碌在歐美路線上飛來飛去。葛先生并沒有馬上答應他調路線的事。劉帥私下又找過葛先生一次。得到的回復是:等歐美路線再穩定一點就調他回亞洲路線。劉帥心里其實很清楚,現在歐美路線處在客戶爆滿人員又緊缺的大發展時候,葛先生怎么可能會把他調回冷門的日本路線。但是葛先生又對他不錯,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撂挑子說不干了。只能再看看。
一忙,一個月過去了。
一忙,兩個月過去了。
劉帥跟文惠的聯系也越來越少。因為不知道說什么。每次留言文惠都會問他什么時候回日本路線。他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支支吾吾的更讓文惠覺得是劉帥自己不想調回來。也許吧,文惠心里想:女孩子就不應該那么輕易付出自己最寶貴的東西。讓人得到了,就不會再珍惜了。也許她就是眾多女孩中的一個,充其量就是某個夜里的女孩。
接機的收入沒有了,文惠只能更拼命打工。這下睡覺時間就更少了。每天晚上筋疲力盡回家。實在沒有精力再走去網吧給劉帥留言了。就算去網吧了又能怎樣,大多數時候也收不到他的留言。
漸漸的,文惠感覺離劉帥越來越遠了。
漸漸的,劉帥感覺文惠變了,不知道為什么。也很少主動給自己發信息了。難道有男朋友了?
在愛情世界里,男孩子永遠是不解風情的。也許是雌雄的屬性使然,女孩生性敏感細膩,預感強烈。男孩子在接受愛意方面天生愚鈍,后知后覺,遇事缺少分析細節尋找答案的習慣,容易把主觀判斷當成事情本質去下定論。
2006年五一黃金周,劉帥負責帶一個年輕女客戶去英國。從深圳拱北口岸入境澳門,再從澳門坐船去香港,從香港直飛英國。
黃金周酒店爆滿,深圳的接頭人只訂到了一間雙人房間。就讓劉帥與客戶將就一下,反正一人一張床。雖然二十一世紀國民思想普遍開放。但不熟悉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多少有點尷尬。所以他們很早就閉燈睡覺了。
睡到半夜,黑暗中劉帥的手機響了。劉帥迷迷糊糊地摸了好一會才找到手機接起來:“誰啊?”
停頓了一會,電話里傳來文惠沙啞的聲音:“我病了,我想你了!”
劉帥“駦”的一聲坐了起來。心疼的喊道“怎么這么嚴重啊?”
劉帥因為激動聲音大了些,把在隔壁床睡得正香的女客人嚇了一跳,以為她不正規出境的事情暴露了。也駦的坐了起來,急忙問道:“出什么事啦?”
劉帥此刻的注意力都在文惠身上,壓根就沒聽到女客人講話。可電話那頭的文惠清楚的聽到了。她愣了一下,漸漸眼圈發紅,豆大的淚珠從眼角滑落。她顫抖地用手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渾身抽噎著,眼淚不停的往下掉。
“我就是累了,感冒了,沒事的,過幾天就好了。”過了好一會兒,文惠干涸的喉嚨勉強擠出這幾個字。
劉帥一直在心疼文惠嘶啞的聲音,著急地問她情況。沒有覺察到電話那頭文惠的變化。也許是睡得迷迷糊糊被電話驚醒,又聽到文惠感冒嘶啞的聲音,劉帥一下子六神無主,也不知道怎么辦了。旁邊有客人在,也不能跟文惠說太肉麻的情話。只能簡單安慰幾句。文惠就把電話掛了。
掛完電話,文惠癱坐在公共電話機旁邊的公園長椅上,手上緊緊地拽著她為了給劉帥打電話特地去買的國際電話卡。夜那么靜,靜的讓人有點想哭。夜那么蒼白,蒼白得讓人感覺無力。她哭了,嚎啕大哭。在異國他鄉的公園長椅上嚎啕大哭。此刻的她像一個在夜里迷路的孩子,像一輪被烏云掩蓋的月亮。她傷心壓仰著的心就像失去陽光滿是霧霾的天空,灰沉沉的一片。她想讓自己堅強點,終究還是忍不住哭了。哭自己的用情至深,哭異國他鄉的艱辛,哭她自以為是的愛情,哭她的天真、她的單純、她的茫然,哭她一切的一切……
過了好久,她站了起來。拖著生病中更顯單薄的身子緩緩朝家的方向走去。愛過了,哭過了,她告訴自己,一切都結束了。
2006年的夏天。文惠告訴自己一切都結束了,或許在他愛的人心里從來都不曾開始過。她刪掉了劉帥的QQ,換掉了電話號碼。剪掉了長發。她要做回文惠,那個堅強獨立,不曾愛過誰的文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