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薇薇終于被釋放了出來,在牢里坐了一整夜,腿都麻木得抬不起來了,當她一步一步挪出派出所大門時,燦爛的陽光帶著溫暖將她冷得發抖的身體從頭籠罩下來,光線太強烈,有那么一瞬間眼睛很不適應,薇薇抬起手遮了一下,過了很久,才能完全睜開。
派出所的人不肯告訴她美麗是不是平安,藍家是不能去了,她得去美麗那里看一看再做打算。現在自已不是一個人,還有孩子陪著她,縱然昨天再苦再累,腹中的小生命都頑強的依附著母親不肯松開手。
緩緩撫摸著平坦的小腹,悲痛心才算有了絲安慰。
“寶寶你放心,以后媽媽就是再辛苦再難也會好好照顧你的。爸爸不要你,媽媽要”。
當薇薇終于走到美麗家樓下時,正碰上怒氣沖天的美麗急匆匆出門,她看見站在門口頭發凌亂,面色蠟黃憔悴得不成樣子的薇薇時,原地狠狠一僵,然后沖過來抱緊她大哭不止。
“你終于出來了,我以為派出所要把你關很久。嗚……”。想到現在還在外面,而薇薇身體又弱,馬上把她帶進房子里。
放了滿滿一盆(注意:是盆,美麗家只有淋浴沒有浴缸,而盆是用來洗衣服的大澡盆,為了防止孕婦滑倒)熱水給她洗了個澡,然后做好飯菜逼她全吃下去。
滿桌子菜秀色可餐,香味四溢,美麗不停的夾到她碗里,薇薇先是捧著碗失神,然后一筷子又一筷子慢慢咽,奪眶而出的淚水滾進碗里,她拼命的往嘴里塞飯菜,兩天幾乎都沒怎么吃東西早餓壞了,就算自已吃不下,寶寶也不能挨餓。再怎么傷心那個男人也不會回頭看自已一眼,一定要養好身體,為了寶寶。
見薇薇肯吃飯,美麗終于能松了口氣,不過薇薇邊吃邊哭,看得她也傷心,擦了一把眼淚,說:“以后你就在我這里安心住下。我有工作可以養你們”。
“不行,我要自已去找工作”。美麗為自已做的夠多了,她不能再拖累她。
對此布美麗扯扯嘴抱怨:“你們紀家人‘為人民服務不要錢’的祖訓背得累不累呀。當年要不是紀伯伯收留我,今天的布美麗恐怕就是站在街頭賣身的小姐了。哪里能有今天的房子車子票子。再說我們這么多年感情也不是吃素的。嗯?你現在是孕婦不能操勞。天塌下來也有我替你們娘兒倆頂著”。
豪氣的將胸脯拍得‘嘭嘭’響。
突然大門‘轟’一聲巨響被人從外面踢開了,兩人皆是一驚,站起來驚恐的朝外看去,被踢得四分五裂的門外,慢慢走進來十幾名五大三粗,兇神惡煞的大漢,可怕的刺青纏繞滿雙臂,個個手里都拿著砍刀和木棍,要不就是什么錘子鐵鍬一類。
他們進來肯定不是善類,薇薇和美麗嚇得緊緊抱成一團,連話也不敢說出口。
那些人橫了她們一眼,領頭的把抽了一半的煙甩到地上,吼了句:“給我砸”。
話音一落,那幫人開始在屋內到處亂砸,臥室,衛生間,廚房,客廳,所有的東西都被砸得面目全非,就連墻壁上美麗全家的合影也被他們用刀子劃破。
“別動那個……”情急之下薇薇要上前阻擋。美麗一把拉緊她咬牙暗聲道:“讓他們砸,安全第一”。
“可是……”那是美麗的全家福,唯一的一張。
美麗輕輕搖頭,怒視著那群人的目光含恨但是對薇薇卻是那樣堅決,不準她上前阻止。
好好的一個家幾分鐘之間就像被轟炸過,那幫人打累了,把寒光凜凜的砍刀在兩人面前揚來揚去,冒著口臭的大黃牙一張一合:“你們心里都清楚怎么回事,兩天內離開A城,否則下次就不是砸場子,是放血”。
說完揚長而去,看著面目全非的的家,薇薇咬得泛青的唇滲出大滴的血珠子,她恨不得沖去揪緊藍殿爵的衣領問清楚,他是不是非得趕盡殺絕才高興。
“王八蛋”。美麗彎腰扶起倒地的沙發,將打亂的東西掃在一塊,一面恨恨的把藍殿爵罵了個狗血淋頭。
面對美麗,薇薇心里涌起澎湃不息的愧疚,如果不是自已,美麗的家里不會變成這樣。
她幾乎都不敢抬頭看美麗,只能小聲說:“對不起”。
而下一秒卻被一雙溫暖的小手扶到沙發邊坐下:“別跟我說‘對不起’,老娘才不會怕他姓藍的呢。還有,別覺得虧欠我,我太婆婆跟我說過,做人要有始有終,不能半途而廢。薇薇你一定要住下來。要不然就是嫌棄我布美麗是個貪生怕死的人”。
都說雪中送碳,擺在面前的再暖也不過如此了,美麗的關心源源不斷流入薇薇心底,也許上天待她不算殘忍,她還有真正關心自已的朋友,和一個完全屬于自已的小生命。
“那個……請問是紀小姐嗎”?正在兩人收拾屋子時,面前響起遲疑的男聲。
咋聽見時兩人誤以為那幫人又回來,飛快的抬起頭,然而看見的卻是一個清秀的男人站在門口,溫和的面容如三月暖陽,戴著一副眼鏡看上去書卷氣濃郁。
他的目光在薇薇和美麗間徘徊,最后落在薇薇臉上,想必是確定了,而且松了口氣。
“你是誰”?有了剛才的驚險一慕,薇薇不得不警惕起來。
男人將她眼底的懷疑捕捉透徹,心里明白是為什么,于是用最真心的一面笑出來:“請不要誤會,我并沒有惡意,我叫于浩天,是……于未希的大哥”。
“你跟那狐貍精一個媽生的”?兇惡的美麗揮著手里的掃把沖到于浩天面前,當頭就劈了下去。
速度快得于浩天都來不及躲硬生生被‘砸’得灰頭土臉。
他能理解這兩個人的憤怒,但似乎該打人的不是這位吧,況且美麗好像并不能解恨,甚至追著還要打第二回。
薇薇上前輕輕按住她,看向連連咳嗽的男人時,淡淡的說:“你是于家的人,來這里干什么,我已經一無所有了,你沒必要來檢查一遍”。
于浩天連連擺手:“別誤會,我知道未希做得太過份。你是受害者,我不奢望你的原諒。剛才那些人是我爸爸叫他們來的,你們快離開吧,不然他們真的說到做到”。
他能做的就是及盡所能保證她們平安,為于家減輕一筆孽債。
美麗完全不信,扔下掃帚挑高下巴斥喝:“沒王法了嗎?我憑什么信你。誰知道你骨子里的血跟你妹是不是一樣骯臟”。
于浩天就知道沒這么容易能說得動人,他無奈道:“我說的每一句話你們必須相信。可能紀小姐并不知道于家的勢力有多大,我只能說,在你的想像之外”。
“難道把我趕走你們能高枕無憂了嗎?藍殿爵和于未希就能一輩子恩愛了嗎?如果感情需要這樣來防備,那還能幸福嗎”?對于于浩天的話薇薇心中憤慨,那兩家人未必太目中無人了。
似乎沒料到紀語薇那么弱小的眼神里能綻射出雪亮的光芒,連番打擊,她不是應該躲起來哭泣嗎?
不過,這樣也好,能夠很快的堅強起來。于浩天暫且釋懷幾分,對紀語薇添了幾分欣賞。
連連輕笑幾聲:“也許你不相信,或許在你看來藍殿爵把我妹妹捧成掌中寶。但在我的眼中看見的只有一顆貪婪無度的心。誰能保證將來的未希會不會就是今天的你”?
“即然知道藍殿爵的野心有多大,你為什么不阻止?還跑來我們這里說這么多,你就不怕你爸扒你的皮”。也許是于浩天說得有道理,美麗不再爭鋒相對,但是嘴巴上還是不肯太饒人。
“我和家里的關系非常差。都說‘窮不過三代,富不過三代’。我有自已的工作,將來于家如何都與我無關。還有,依我對家父的了解,現在這位小姐應該已經被工作單位開除了。在A市恐怕沒有哪家公司敢聘用你們”。
“什么”大吼一聲,美麗迅速拔通電話,還沒來得及吭半個字里面就噼里啪啦一通吵雜,然后布美麗怔怔的放下電話,和薇薇對望。
傻呵呵的迸出兩個字:“……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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