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他身后的輕弦,不禁對他不忌諱說話場所的毛病大為頭痛:“徐兄多慮了,容某與睿親王殿下并無深交,只是與賤妾幼時有婚約,如今睿親王殿下知道了便成全一樁罷了。”
“如此,為兄就放心了,就怕容弟年輕誤入歧途。”他笑笑。我點頭跟他坐著聊了一陣,他總是想方設法探聽我的倒向。
我雖與他口上稱兄道弟,心里卻與他不熟,自然裝傻充愣好一陣可算把他打發走了。親自送他到門口,折身回去時路過園子里,卻被一丫頭匆匆而來撞了一下。
那丫頭嚇得不淺忙躬身道歉:“老爺恕罪!老爺恕罪!奴家該死!”
我不是斤斤計較的人,自然不同她生氣,反倒看著路上小雨未消有些濕滑,提醒道:“無事。倒是你,路滑,走的這么急小心摔倒。”
她膽子不小,竟聽及此抬頭看我。這丫頭年紀不大長得唇紅齒白清秀可人,特別是一雙眼睛溫柔水靈讓看得多妖嬈美艷的我眼前一亮。
“老爺,奴家是忙著去幫云夫人燒茶水的。”她無辜道,“怕晚了沏茶的丫頭惱我。”
“水房在那邊為何跑到此處來了?”我正想問她突見她手上通紅,不禁想起自己似乎從來沒有顧及到家中仆從的生活,有些慚愧。
以前爹爹總是對下人極好的,以至于柏叔縱然是我家落魄了也還拼命保全我。相比爹爹,我差的真是太遠了。還是算了吧,興許這丫頭被梨花迷了眼。
“小的沒注意這才走岔了。”
“嗯,去吧。”我走了兩步,復又叫住她,“等等。”
“老爺還有吩咐?”“你去同輕弦說,就說我讓你們晚上早點休息,丫鬟婆子不用守夜了,家丁守夜的話多供點炭盆,注意保暖。”
那丫頭聽到這卻愣了一下瞪大眼看著我,過了一會像是反應過來一般樂不可支起來,忙道:“謝謝老爺,老爺你真好!芷心替丫頭婆子家丁感謝您了!”
我點頭,心里思量這叫芷心的丫頭可愛的緊,名字很是好,芷心,知心。
晚上,云黎拉著輕弦出門聽曲順帶把宋云戈也引了出去。我這獨眼太打眼,出去麻煩,我便獨自點燈在書房。
一時興致起了拿出上次畫了一半的那副畫。添了幾筆,畫中湖水明澈,幾尾彩魚宛若空游,岸邊垂柳如煙,一俊逸身影端坐柳條之下垂釣。白衣勝雪,青絲引墨,宛若謫仙。
不知如何,盯著那畫中人的臉筆又遲遲落不下去。我的筆描繪不出他的容顏,那眼睛里的深邃睿智無法模擬。我怔怔地看著那到身影,什么時候開始用情這么深了?
不禁苦笑提筆一列蠅頭小楷:妾愿化魚,長伴君側。
突然門外一陣人影晃動,我擱下筆起身問:“誰?”
“老爺…”是個小女柔弱的聲音,有些打寒顫。
芷心?我擱下筆,繞過屏風起身開門,卻見月色映著梨花如雪,一個瘦小身影瑟縮著站在我書房門口。不是白天那丫頭是誰?
“芷心?外面冷你在這做什么?”我警覺。
她卻直起身從懷里掏出一個油紙包遞給我:“老爺,我們下人們烤了饃饃當宵夜,剛才遠遠看老爺書房亮著燈就給老爺送些過來。”
我頗為意外,伸手接過。卻看她穿的單薄,轉身向一旁架子上取了件披風遞與她:“難得你有心,多謝了。外邊冷穿著回去吧。”
她笑著搖頭:“都是老爺好我們才有吃,我怕弄臟了老爺的衣服不了。”我直接騰出手替她披上,她受寵若驚一動不敢動。我對她一笑:“行了,回去吧!”
她卻盯著我,似乎有話說,不走。
“還有事?”
“老爺…”她咬著唇,猶豫良久,“老爺,奴家其實還想告訴你,…老爺你……還是莫要同那個徐進來往了。”
“噢?”“他不是好人,兩面三刀。”她說罷便看著我,“老爺,你要相信我,真的。他送的畫也不對!”
“為何這么說?”我有些好奇,“他欺負你了?”
“我不能說,老爺。”她低頭,“但是到了能說的時候我一定會告訴老爺的!”
我笑了,也知道徐進那性子肯定得罪過很多人,但不想我的丫鬟也說他。不過我看那畫并未有什么異常。
“好了好了,外面冷回去吧!”并未放在心上。
“那,老爺我走了。披風…謝謝老爺,我洗好再還給老爺!”
“恩,不急。”關上門,我看了看那饃饃,還熱著,這樣一來真有點餓了。

四邊靜
想加快進度了,有點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