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小晴的笑聲搞得莫名其妙，感覺這頓早飯很漫長，而小晴好像很享受似的。小晴的哥哥仍然在安靜的吃飯，很快吃完，跟我們打了招呼之后，又回到棋盤旁邊，剩下我和小晴。并沒有吃多少東西，卻感覺吃的很飽。也要起身離開飯桌，小晴拉住了我，要我等等她。我在心底想，你終于想到了我的存在啊！于是坐下來陪她吃飯。

　　小晴邊吃邊笑，終于忍不住小聲告訴了早餐的秘密。

　　原來小晴的媽媽和繼父住在隔壁。

　　我驚恐得看著小晴，把眼看了看正在看圍棋的美男子。

　　小晴神情很寥落的樣子，回答道，他只是偶爾回來住。

　　——“那今天？”

　　——“偶爾咯！”

　　小晴也吃完了。招呼我收拾飯桌，小晴的哥哥只是抬頭看了我們一眼。真是個呆子，竟然有比我還呆的人。正當我想著怎樣打破尷尬的時候，陸鵬的電話響了。一個電話把陸鵬給叫走了。

　　——“你哥哥可真夠內向的。結婚了沒有？”

　　——“你看呢？”

　　——“這我怎么能看的出來？”

　　——“二十歲的時候談過一次戀愛，導致女方懷孕，結果就分了。”

　　——“那不是應該奉子成婚嗎？”

　　——“可女的是個有婦之夫啊！”

　　——“你哥曾經做過男小三？你哥這黑歷史都敢告訴你啊！”

　　——“關鍵是這個女的我也認識！”

　　——“你也認識？你不是剛剛才得到這個繼哥哥的嘛？怎么會認識呢？”

　　——“所以說世界很小嘛！”

　　——“快說，這個人是誰？”

　　——“這個人就是我表姐啊！”

　　——“看來你們真的是有緣人啊！不會是你暗中跟你表姐和繼哥哥做了紅娘了吧？那你表姐呢？孩子生下來了沒有？”

　　——“孩子當然是沒有生下來咯！其實，我表姐和她前夫早就貌合神離，就在離婚前夜和他出了軌。”

　　——“可以把孩子生下來呀，然后結婚過上幸福的生活，也算不上奸夫**啊！”

　　——“他們年齡差距太大，又因為表姐曾結過婚，哥哥的媽媽就極力反對這門婚事。”

　　——“這可真夠狗血的。聽起來像個故事。而且是邏輯不嚴密的故事。我二十歲的時候才剛認識你呢？想當初壓根都沒想到過跟誰產生過愛情。”

　　——“喲呵！我還以為你暗戀好幾年了呢！要不然現在也不會和你在一起了。”

　　我就在那里笑。

　　——“難道我們不是莫名其妙就在一起了嗎？”

　　“啪”的一聲，小晴一巴掌打在了我的臉上，軟綿綿的像是從臉上掃過。這是她第一次打我，一瞬間我們都愣住了。小晴搓著那只打人的手，不安得在解釋起來。

　　——“我剛才看到半空里有一只蚊子，正好趴在你臉上，所以，你看！蚊子飛跑了。”

　　小晴邊說邊指著空氣尷尬得笑著。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按在胸口，另一只手把她擁到懷里。不知哪里來的勇氣和力量，此刻我只想抱住她，想向她說句“對不起，我愛你”，卻怎么也說不出口。一種很充實的情緒填滿了我的身體，就這樣擁著她，擁抱了不知有多久。小晴掙脫了我，抬頭看我一眼，要掙脫的樣子。我緊緊得攥住她的手腕，像是抓住一只想逃離束縛的鳥兒。是松開手讓小晴走開，還是——

　　正當我猶豫不決的時候，小晴又看了我一眼，眼中帶著疑惑，這疑惑的眼神里，有一種讓我想撲倒她的沖動。一只想掙脫的鳥兒變成了一只柔弱無骨的貓。

　　小晴還是推開了我，定著眼神看著我，眼神里仿佛裝滿了魔鬼。

　　——“小晴，我欠你一個表白。是不是？”

　　——“欠的好像還很多吧？”

　　——“表白，玫瑰，巧克力，約會，旅游。還有嗎？”

　　——“還有很多啊！”

　　——“還有什么啊？”

　　——“想要很多很多，和天上的星星那么多。你給的了嗎？”

　　——“都說男人戀愛了會變成詩人，沒想到女人戀愛了，也會變成詩人。”

　　——“難道你給不了嗎？”

　　——“怎么給不了？我可以給你像高山，像河流，像大海，像世間所有的風，那么多。”

　　——“我討厭風！太鬧。”

　　——“那就像世間所有的沙子，石頭，樹木，麥田，高樓，道路等等，那么多。”

　　——“我感覺我們躺在空中，低下有一股強烈的氣流在支撐著我們，那股氣流就是你產生的！”

　　——“我能放這么大的屁嗎？我說的都是實話啊！”

　　——“傻子，我說你在吹牛啊！”

　　——“小晴，我們什么時候可以結婚？”

　　——“結婚？”

　　小晴把身子轉向我，扳著我的臉，定著眼睛看著我。

　　——“我都躺在你身邊了，還著急結婚嗎？”

　　——“結了婚我們就可以要寶寶了啊？我們就可以做爸爸媽媽了啊！我在外邊工作，你在家里照顧孩子。”

　　——“那住在哪里？”

　　小晴的一句話把我還沒有展開的美好愿景給關上了。是的，住在哪里？此刻的我是躺在小晴租住的房子舒適的大床上。我竟然忘記了自己租住的房子里的兩層當人床，忘記了為什么來找小晴。竟然在這里想象未來，一切關于“物質的家”的經濟能力都沒有達到，還想帶著小晴展開想象的羽翼奔跑。

　　一時間我望著天花板發愣，想著這個從來沒有想多的問題，從來在心底覺得好像是很容易的問題。我陷入了嚴肅的思考中，作為一個男人，是如此的天真、樂觀。如果不能給小晴一個充滿保障的家，那跟她發生的關系是多么不道德和不負責任呢，可又是多么令人幸福和愉悅的事。

　　我仿佛攤上了一件大事，原本順理成章的事情，變成了一件似乎難以完成的大事。情緒瞬間低落到了最低點。小晴起身看著我，手已經開始在身上摸索。她的手總是像小小的一團棉花，摸得人身上發癢。

　　——“放心，你有我的時候，不是就有了全部了嗎？”

　　——“我又不能靠你養活。我是男人”

　　——“我說，我是房子、車子、空氣、大地、食物、水源、幸福、陽光、未來！等等所有美好的東西！你還不滿足啊！”

　　——“那我是——”

　　——“你是我的！知道我為什么一聲不響得搬出去嗎？”

　　——“不知道。”

　　——“因為我在等你找我。”

　　就這樣聊了很久。

　　我問小晴為什么看陸鵬的眼神，充滿了喜愛。小晴反問道，你不覺的他很美嗎？小心翼翼地問她陸鵬是否單身。小晴回答，單身好多年了。為什么沒有和她表姐在一起呢。小晴淡淡得說，出車禍死了。陸鵬很多年沒有戀愛。我就打趣陸鵬，難道失去了喜歡女人的興趣了嗎？小晴不耐煩得轉身嘟囔道：那倒不至于。不一會就聽到了小晴沒有了動靜。又睡著了，像最開始誰在那個上下鋪的單人床上一樣。

　　我陷入了深思，又想起了夏瀅。一瞬間，我以為小晴的表姐就是夏瀅；好像小晴提到的所有我不認識的女人，都像夏瀅。而小晴，是我最想擁有的。夏瀅是所有人，平凡的肥胖的臉，熱烈的動作和令人琢磨不透的心腸。這是我最后一次想起她。

　　許多許多年后，也沒有再見過面。

　　有些過往，不能回想。時光是抓不住的幻想，幻想絕望了人的神經。任何人都回不到過去。只有抓住眼前人，愛吧，愛吧！愛著愛著，生命就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