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都是銀子惹的禍
秋菊走后,丁犍出了客棧來到一家果品店里買了一些水果,拎在手里向清水街信忠建材鋪走去。
來到店鋪里只見只有伙計王小三一個人在那里,便問道:“小三,我爹呢!”
王小三抬頭一看是丁犍急忙道:“哦,原來是少掌柜回來了。老掌柜在后堂呢!”
丁犍來到后堂看自己的父母正在商量著什么,便上前施禮道:“爹娘,我回來了!”
丁忠道:“孩子,冰柜街工地那兒忙的怎么樣了。”
丁犍道:“一切都還很順利的。”
丁忠道:“這樣就好。”
丁犍的母親道:“犍兒,一個多月沒有回來了,讓娘看看。”說著接著丁犍仔細端詳?shù)囊环奶鄣牡溃骸皣K嘖,怎么弄得又黑又瘦的,真讓娘心疼!”
丁犍安慰母親道:“娘,瘦一些健康。再說在工地風吹日曬的能不黑嗎!”
丁忠道:“一個大男人黑點瘦點算得了什么!”接著又道:“孩子,你回來的正好。爹,正準備讓王小三去喊你呢!”
丁犍道:“爹,家里有什么事情嗎!”
丁忠道:“不是家里的事情,是你的婚事。這不前些天我那親家公胡海來了,跟我商量想讓你與胡鴿早些天完婚。”
丁犍道:“爹,不是說好了等冰柜街開發(fā)工程結(jié)束后再完婚的嗎!”
丁忠道:“我看胡海好像是很著急的,再說了你年紀也老大不小的了,我看就別往后拖了,下個月選上個好日子,把婚結(jié)了吧!這樣我與你娘也了卻了一件心事。”
丁犍心想這樣也好,早日成婚也許能擺脫秋菊對自己的糾纏,便道:“爹娘,既然如此,那就按你們的想法辦吧!”
丁忠高興的道:“好,那改天我去將胡海親家請來,與他好好商量商量。”
丁犍的母親拍著大腿笑道:“好,早日成婚好,娘早就盼望著抱孫子呢。”
丁犍告別了父母,一步步慢慢的向著冰柜街方向走出,雖然父母已經(jīng)決定要為他與胡鴿成婚,按道理來說他本來心里應(yīng)該是充滿喜悅才對,可丁犍的心里卻感到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沉重。
丁犍在心里苦笑道:呵呵,原來劈腿并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自己總感覺做了什么同不得人的事情,對不住胡鴿那純潔的情感;二來是秋菊如果真是對自己緊追不舍,咬著不放怎么辦,到時自己如何擺脫她呢,又如何與胡鴿交待。
丁犍一邊低頭想著心事,一邊向前走去,快到冰柜街的工地時,就聽到前面?zhèn)鱽砹顺臭[聲音,他急忙加快腳步走了過去。只見那牛五、楊麻子率領(lǐng)著二十多名,手持鍬鎬棍棒的雇工,正與十幾名手執(zhí)水火棍與鎖鏈的衙役對峙著。
丁犍急忙走上前向牛五喝道:“牛五,住手,有什么事情不會好好說。怎么能這樣對待官府的人呢。”
牛五道:“丁掌柜,你來的正好,這些官老爺要查封咱們的工地,這不是找薦嗎。”
丁犍急忙向著那名帶隊的班頭拱手施禮道:“這住大人,不知道我們那里做錯的什么,你要查封我們的工地。”
那名班頭一腆肚皮道:“這么說你就是這里掌柜了。”
丁犍道:“不錯,在下丁犍。”
那名班頭道:“那好,丁掌柜,我姓關(guān),有人向我們街道司反映你們隨便堆放拋灑建筑垃圾,給附近居民的出行造成了不便。”
丁犍向四周看了看,連連點頭道:“關(guān)班頭,這個我承認,確實是我們管理上的疏忽,我們馬上整改。”
關(guān)班頭揚了一下手的一張紙道:“說得輕巧,馬上整改就完了嗎!按著這開封府的管理規(guī)定,可是要嚴肅處理的。”接著又道:“來,我給你念一下,你來聽聽。”
說著關(guān)班頭雙手捧著那張紙搖頭晃腦的念道:“大宋開封府刑統(tǒng)規(guī)定,一,侵街巷阡陌者,杖七十,其有穿穴垣墻以出穢污之物于街巷,杖六十。隨意拋棄垃圾,影響他人出入者,杖七十。主司不禁與同罪。”念完了后,關(guān)班頭呲牙一笑道:“怎么樣,聽清楚了沒有。”
丁犍道:“聽清了。”
關(guān)班頭哈哈一笑道:“哈哈,聽清楚了就好,我說丁掌柜,你這可是明知故犯,再者還有你手下這幾頭爛蒜,竟然還敢跟本班頭玩?zhèn)€什么暴力抗法,真是無法無天了。”說著一擼袖子道:“今天,我要是不好好整潔整治,你們就不知道馬王爺是幾只眼的。”
丁犍急忙擺擺手,賠著笑臉道:“關(guān)班頭,你先別發(fā)火,有話好商量。”
關(guān)班頭道:“商量,跟你們有什么好商量的!說吧是認打還是認罰。”
丁犍道:“關(guān)班頭,這認打怎么說,認罰又怎么說。”
關(guān)班頭道:“這認打嗎,好說,就是按著這公文上的規(guī)定,隨意拋棄垃圾,影響他人出入者,杖七十。”說上下打量了丁犍一番,皮笑肉不笑的道:“嘿嘿,丁掌柜,就你這小身板,能挨得住七十杖嗎!”
牛五上前拉開丁犍,拿出一副滾刀肉的樣子道:“這垃圾是我指使雇工們倒的,與丁掌柜沒關(guān)系,有杖刑沖著我來好了。”
關(guān)班頭冷笑道:“嘿嘿,沖著你來,你算個什么東西。跑到我面前來裝大尾巴狼。”
丁犍將牛五推到身后,瞪眼道:“牛五,趕快帶著人干活去,這里沒你的事。”
牛五一揮手道:“走,伙計們干活去。”帶領(lǐng)著那二十多名雇工走了開。
丁犍滿臉堆笑的對關(guān)班頭道:“關(guān)班頭,我手下這下雇工都是些粗人,你犯不上與他們生氣的。大人不計小人過。”說著拉著關(guān)班頭的手道:“來來,請到工棚里喝口水再說。”
關(guān)班頭點點頭道:“好,看你丁掌柜面子上,我就不與那個無賴計較了。”說著一擺手道:“兄弟們,你們先去四周看看去。”
丁犍將關(guān)班頭請到了工棚子里坐下后,倒了一杯茶端在關(guān)班頭面前道:“關(guān)班頭,我這里條件簡陋,還請包涵。”
關(guān)班頭一擺手道:“丁掌柜,你也別客氣了,我這來這里執(zhí)行公務(wù)的,沒那么多的說頭。說吧,你是認打還是認罰呢!”
丁犍道:“關(guān)班頭,你說就我副小身子骨,別說七十杖,就是二十杖也受不了的,你能不能高抬貴手,放過這一次。”
關(guān)班頭搖搖頭道:“那可不成的,我這是奉開封府尹的命令前來辦案,哪能這般輕易了事,這樣的話我對上面也不好交待的。”
丁犍道:“那么我要是認罰,該是怎么結(jié)果呢。”
關(guān)班頭一伸手道:“好,你要是認罰,那就先繳上一千兩罰金,然后停工整整,等我們檢查驗收合格后,再繼續(xù)施工!”
丁犍一聽,急忙站起身來從柜子拿出二百兩銀子塞在了關(guān)班頭的手里道:“關(guān)班頭,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關(guān)班頭將銀子在手里掂了兩掂道:“好說,好說!可是丁掌柜我手底下那幫兄弟們總不能讓他們白跑一趟的吧,怎么著你也得大家酒樓里坐坐吧!”
丁犍道:“關(guān)班頭,這是小事一樁,晚間咱們?nèi)デТ簶侨绾巍!?p> 關(guān)班頭擺擺手道:“不行,去千春樓太扎眼,我看咱們還是找一家小點的酒樓坐坐吧。”
丁犍道:“那好,晚間我做東,在安慶樓宴請你與手下的弟兄如何!”
關(guān)班頭這才點點頭道:“好,那我這就告辭了。”說著抬起屁股向外面走去,來到了工棚子外面,向那些衙役們喊道:“弟兄們,走,回衙門!”
帶領(lǐng)著手下的人揚長而去。
丁犍在他們身后罵道:“呸,什么東西!”
其實,這也怪不得關(guān)班頭,因為那個人不想往自己袖子里多塞些銀子呢。要怪就怪開封府街道司的那位劉班頭。
就在冰柜街剛剛動造遷的時候,劉班頭隨著那開封府尹的公子陳瑯來幫助解決的釘子戶的問題,得了幾兩銀子后,有一天這位劉班頭與關(guān)班頭兩個喝酒時,劉班頭就向關(guān)班頭吹噓起這件事情來,道:“哥們,你說現(xiàn)在不但當官的來錢道多,就是他們家里人隨便張下嘴,也能弄到幾百兩銀子的。”
關(guān)班頭道:“劉兄,這話可不是隨便亂說的,你看到那個當官的家里人弄銀子的了。”
劉班頭一拍胸脯道:“這個事,我怎么能信口開河胡勒勒呢,就是咱們府尹家的那位大公子,前些日子,通過李大人將我們派出,到冰柜街處理了一家釘子戶的事情,那陳公子如果沒得到好處能那般的賣力嗎。”說著伸出三根手指手晃了一下道:“嘿嘿,他陳瑯一張嘴少說三百銀兩塞進了袖子里的。想想人家,看看我們整天累死累活的,掙那半壺醋錢,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嘍。”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關(guān)班頭就將這件事記在的心里。
正好,今天他帶領(lǐng)著手下的衙役們路過冰柜街,心想,你開封府尹的公子張張嘴就白得了人家三百兩銀子,我差個啥。于是他就來個順手牽羊,順路敲詐了丁犍二百兩銀子。
看著那關(guān)班頭揣上銀子得意洋洋離開了,丁犍感慨到這是一個令人身心疲憊的時代,也是一個令人充滿焦慮與不安的時代,當人人想怎么才能更多更快,更輕松掙錢的時候,隨之而來是道德的敗壞。
丁犍怎么想怎么感覺自己已經(jīng)成了唐僧肉,每個人都想咬上一口,真有一種傷不起的感覺。
可是這事又不能對他人說起,只有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盡管很難受,便但那也得咽下去的。
有錢能使鬼推磨,無錢寸步難行,要搞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先把淚擦干,丁犍相信,只要堅持下去,曙光就在眼前。
世路艱難錢做馬,他相信“孔方兄”是最好的道路挖掘機。
這個世道,只要有錢,就沒有辦不到的事情,就沒有辦不成的事情。
丁犍站在工棚子前正心里感慨萬千時,就看到丁謂家的仆人,在不遠處向自己招手,丁犍走了過去,那名仆從上前道:“侄少爺,老爺請你抽時間回家一趟。”
丁犍點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訴老爺,我今晚就回去。”
仆人走后,丁犍心想,丁謂一定遇到什么事情了,不然丁謂是不會打發(fā)仆人來找自己的,自從兩人相識以來,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
可是,自己已經(jīng)答應(yīng)的晚間要在安慶樓宴請關(guān)班頭與他手下的那些衙役們的,這怎么是好,真是分身無術(shù)。
正在丁犍感到為難的時候,一抬頭正看到胡海向這里走來,胡海上前問道:“那個關(guān)班頭走了嗎!”
丁犍點點頭道:“走了!”
胡海道:“你是怎么將他們支應(yīng)走的。”
丁犍做了一個掏銀子的動作無可奈何道:“唉,當然是用銀子將他們打發(fā)走的了。”
胡海冷笑一聲不屑的道:“哼,這就樣的小嘍羅,根本就不用搭里他們的,找上陳瑯喊上一嗓子就好使的。”
丁犍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大叔,就這點小事麻煩人家陳瑯不太好嗎,不過就是花幾百兩銀子的事情,咱們自己能解決最好,不然以后有什么大事,就不好再求人家的了。”
胡海點點頭道:“你這么想也對的,有些小鬼也是得罪不起。”
丁犍道:“就是,我現(xiàn)在就像那唐僧一般,那路妖魔鬼怪都想上來啃上一口的。”接著丁犍又道:“大叔,你晚間有沒有時間!”
胡海道:“我一天到晚也沒什么事情的,你有什么事只管說吧!”
丁犍從袖子里掏出三十兩銀子,遞給胡海道:“大叔,我答應(yīng)了關(guān)班頭,晚間在安清樓宴請他們,可是剛才丁謂大人卻打發(fā)人來讓我晚間回丁府一趟,這下實在是脫不開身的,所以只要麻煩你去安清樓,代我應(yīng)酬一下。”
胡海接過銀子道:“那好吧,丁大人既然派人來找你,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相商,你還是趕快過去為好,關(guān)班頭那邊有我應(yīng)付就可以了。”
丁犍又囑咐道:“大叔,到了安清樓,你千萬別不舍得花銀子,他們那些衙役想吃什么,你就只管撿好的上。”
胡海笑了笑道:“這個我明白,只要讓那些狗腿子吃好喝好,這一關(guān)也就算過去了。他奶奶的,這真是那塊不叫油,那塊不滑溜。”
丁犍哈哈大笑道:“哈哈,大叔你說得對,銀子不是萬能的,可是離開銀子萬萬是不行的。”
胡海擺擺手道:“好,你趕快忙去吧!安清樓那邊交給我,你只管放心好了。”